“你不废话嘛。”我白了他一眼,觉得这样的对话好糟糕,“有什么直接说好不好,搞得我们在谈恋爱闹别扭一样。”
“去美国是为了你好。”叶晓叹了口气,“你妈找了好久才联系到的权威医生,说是对你的病很有研究。”
什么玩意啊,我很想爆粗口,却只能无奈接受,每天吃药还不够,又闹这一出。
☆、第64章
接下来的日子,按照风俗不去别人家拜年,窝在家里看动漫感觉日子过得挺快。熬过正月初七,原本以为可以约人出去玩,却被叶阿姨带着到处跑,办签证去大使馆接受面试,还有入读语言学校的相关事宜,真是完全没有给我交代后事的时间。
原本就读的学校也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办了休学,连本人都不用出现,完全由晚秋代劳。对于原来的学校,我倒是没有什么留恋,本来认识的人就不多,期间李芷洋打了个电话给我知道了我要滚出国这事。
后来也就顺理成章的完成一系列手续,顺理成章的踏上了异国他乡的土地,没来得及带走故乡的一撮土。
我们住在一个相对安静的小区里,独门独户的房子整齐的排在街道两边,一副干净整洁的样子。搭乘交通工具要走出小区,去超市也得去小区门口搭车,简直逼人变成死宅。每户屋后都有个小花园,我把从乡下带来的种子全种了下去,虽然已经知道是棉花,大概作为一种念想一样,只是不知道过了一年的种子还能不能发芽。
去语言学校得自己开车,我有点不明白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都是一样的读书学习,不同的是在这里没有亲人和朋友,还要学习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以及截然不同的风情民俗。
在所谓的权威那边看了几次,做了全身检查,我是局部硬化的症状,主要问题出在身体的左半边,左手手臂以及肩膀和背上。可能最后肩膀那边有点萎缩变形,引起了大人们的恐慌,让他们觉得病情并没有得到有效控制,必须寻求更好的医疗手段?
谁知道呢,我记得以前看过一篇同人文,故事的结局是男主找了个狗血理由甩了女主,去到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死去,最后埋在一片向日葵花田下,向着阳光肆意生长,多么美好的寓意。人终归是要死去,与其一直担惊受怕,不如随性的活着完成心愿,再任性的选择安静的离去。
可惜,大人们并不能理解我的想法,于是我们出现在了这个陌生的国度,开了一堆写满英文字符看不懂的药,和以前的药掺杂在一起慢慢换掉。
对于接触新的同学,我的内心是抗拒的,因为我坚信自己在这里不会呆很久,迟早是要回去的。那里有我关心的事,和无论如何都要见到的人。
在这里安定好后,我曾经尝试过打电话回去告诉苏孜近况,时间刚好卡在五月底六月初,那是她第二次面临考试的日子,电话并没有接通。后来这个号码就变成了空号,再后来则换了新的主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和李芷洋倒是一下就联系上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苏孜的情况,进入初三之后日子变得忙碌,同时要兼顾学习和码字,也是累得够呛。
其实我对这里的人和事的印象并不深刻,上完语言学校之后就找了学校插班,不知道他们这边年级是怎么算的,我入读在八年级,也许是我们的教育程度比其他国家深,好像很多我不会的数学题他们也不会,这让我心理稍微平衡了一些。
每个学期都有很多的实验要做,以及一堆写满专业术语的报告,我感觉来这里提高得最快的是写作水平,和把一堆不认识的词语拼成一篇文章的技能。以及每个学年都有很多假期,和户外课程,一群半大不小的少年人出去放风,回来依然是写各种报告,然而这种报告可以以各种形式完成,对我来说最容易的是绘图配文字,好像绘画能力也提高不少。
大概美利坚是个特别提倡人道的国家,像我这种自身一眼就能看出有病的学生总是能得到特别照顾,每门课程都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加分。
说到对这边学校的印象,我一直记得有件听起来不太人道但是真的很喜大普奔的事情。某个学期的课程难到没有朋友,虽然拿到同年龄的国内学生那里不一定很难,可是这里的孩子总是要从很多方面考虑,所以想一想就感觉难度提高了几个档次。当大家都因为可能拿不到好成绩而沮丧时,一个同学突然缺席了课程。
缺席的同学一连几天都没有来上课,学校打电话去他家询问,得到一个令人悲伤痛苦的消息,这个学生在骑摩托车上学的路上,由于车速过快,直接冲下高速公路,一头撞死在墙上。
听到这个悲怆的消息,学校当即决定对我们这个被悲恸笼罩的班级免除整个学期的考试,所有科目直接通过,希望能以此鼓励大家振作起来,不要被伤痛打败。不适时宜的欢呼一句,其实我完全不记得那个死掉的男生长什么样子,应该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春天赏花夏天冲浪,秋天散步冬天滑雪,自从我来了这里之后,和叶阿姨的关系一下子亲近了很多,莫名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生活也变得健康阳光,持续不断的进行着各种运动。当然还有一年几次的打折季大血拼,购物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活动之一,假期太多又不能回国,只能用各种活动打发时间。
隔壁姑姑家住了两个比我年长几岁的孩子,一男一女,都是混血小孩。国人的基因真的很好,混血长得都像洋娃娃似的,当然,这里特指外貌。年纪小的那个哥哥除了熊孩子只能用智障来形容,有事没事就丢坨狗屎到我的棉花上面,我真后悔没有把秋秋带过来给他一爪子。堂姐还算友善,毕竟我在同一天碰到过她和几个不同男生牵手,守得住秘密一向是我的优点,前提是她有好处的时候总能想着我。
逢年过节我们会去姑姑家聚个餐,叶阿姨是个天生的社交高手,住下没几天就和附近的大婶们打成一片,每个周末轮着在各家开趴体,我也会跟着去蹭饭,认识的人不少,对我来说特别的却只有那一个。
附近的大叔大妈们都异常热情的想给我介绍对象,毕竟在国外十五六岁谈个恋爱太正常了。我特意在自己房间的墙上弄了一个照片墙,里面挂着乱七八糟的合影,以前的现在的都有,中间最大那张是从朋友圈偷来的照片,苏孜笑得满脸璀璨。他们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心照不宣的不再提找对象的事。
国外和国内有个很大的不同,国内两个女生走在一起,手挽手好像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在国外就很少看到这样的情况,也许是和从小教育的独立有关。如果看到两个女生手牵手的走在一起,那这两个人多半有暧昧关系。好像歪果仁对这种关系并不像国人一样有着视如蛇蝎一般的偏见,至少我的同年龄朋友里面就有几对,大家都觉得没什么不一样。
当肩膀上的皮肤不再萎缩,新的皮肤稍微长出来一些,医生说情况不错,照这样形式发展下去指不定能稳定硬化部分不再扩散的时候,我获得了一次回国探亲的机会。正值暑假,晚秋在第一时间听说了这个消息,由晚秋发起会长牵头,举行了一次公会面基活动,正好我们回国直飞上海。
回到离开将近两年的地方,感慨没有多少,毕竟我们在洛杉矶住的地方算是半个华人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操着各地口音普通话的人们。对于面基,我的兴趣也不是很大,熟悉的人例如会长晚秋,就算不用特别约定也能见到,其他不熟的人和我没关系,照顾每个人情绪的事情不是我的领域。
“我的天,你吃饲料了,突然长这么高是怎么回事!”这是晚秋在机场接到我们说的第一句话。
这么一年多的时间里,不知道是伙食特别好还是因为刻意加强了营养的摄入,没长肉光长个子,现在我已经和叶阿姨差不多高,比晚秋也就矮那么一点点了。
“意思你小时候吃的是肥料。”我自行将行李塞进晚秋的车尾箱。说是行李,其实只有一只小箱子,换洗的衣物家里都有,里面装着我和叶阿姨的血拼战利品,送给各人的礼物。
“啧,依然会顶嘴,真好。”晚秋感慨似的抱了一下我。
“说得我好像要死了一样。”我没忍住丢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突然觉得她以前对我那么好,该不会真的觉得我命不久矣吧。
晚秋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最后只是撇了撇嘴。我想我猜对了,这个智障,她的常识怎么没和脑洞一起增长呢,好歹也百度一发行不行。
“对了对了,这次面基大会规模空前,好多a掉的人都出现了。”晚秋兴致勃勃的说。
“比如我?”我皮笑肉不笑的配合着。
“不不不,一个更久远更有意义的人。”晚秋笑眯眯的卖着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要太感谢我。”
☆、第65章
聚会的地点选在老少咸宜的棋牌室,一群声音比长相年轻不少的汉子们坐在偌大的包间里,居然还有人穿上了正统的西装,吹着冷气也直冒汗。
我和晚秋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违和的景象,大国元首会议一样正襟危坐的围着一张长条桌,将近二十号人坐了两圈,有的脖子上还挂着个单反,如果再挂张工作证就更像了。我们公会果然都是由糟汉子组成,目前只有我和晚秋两个雌性生物,气氛严肃得像黑帮火拼谈判。
晚秋是典型的干物女,在家里随便邋遢,不穿内衣的晃来晃去,还戏称我们是不洗头之交。外出前最少要花半个小时整理仪容,发型衣着都精心打理过。过膝的雪纺连衣裙衬托出高挑的身材,酒红色过肩长发发尾做了心机的梨花烫,大偏分的刘海略微挡住一小半眉毛显得有些妩媚,喷着香水靠近就能闻到,用的居然是带甜味的少女果香,和她平时给人感觉不要差得太大。
“秋爷?”原本相对无言的包间里因为晚秋的到来更加安静,连窃窃私语的人都满脸懵逼的盯着来人,不知道是谁小心翼翼的说出所有人的疑惑,“您居然真的是个女的...”
“意思你们都觉得老娘是开了变声期的伪娘。”晚秋挑眉,与生俱来的气场压得在场的男人们大气都不敢出。
“给大家介绍我们公会隐藏得最深的另外一个妹子,多年不见的小鸡仔。”会长果断出来打圆场,他是为数不多几个穿着西装的人之一,别人都嫌热把外套脱了穿着衬衣,只有他依然披着外套,燥热的脸感觉可以挤出水来。
有些尴尬的对着里面的人打招呼,突然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过来的感觉好诡异,小透明主力是个妹子很奇怪嘛,我可是深藏功与名的背景英雄。
“你是智障嘛,这种天气穿个西装来相亲?”落座后,晚秋果断吐槽了会长。
“这不是重点好嘛,重点是我们已经大眼瞪小眼的对坐了半个小时了。”会长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也不知道是尴尬的还是热的。
短暂骚动过后,气氛恢复沉闷,明明是一群大男人,莫名其妙的娇羞真是让人完全看不明白。我一向不是气氛的调动者,小透明就跟着坐在旁边喝饮料好了。
有些无聊的用吸管在易拉罐子里转来转去,我用余光偷瞟在场的众人,据说周边不太远城市的人都来了,即使没穿西装,一个个衬衫西裤衣冠楚楚的样子确实像是来相亲的。大多数人看起来都是二十出头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样子,当然也有像会长这样叔叔级别的人存在,跟我差不多大小的一个没有,难道同龄人都在追韩星嘛,明明二次元的世界如此美好。
“你们都是基佬嘛,所以看到朝思暮想的网恋对象紧张得连话都不敢说?”晚秋表示看不下去这些做作的男人们,发言嘲讽。
“还没有自我介绍...”会长弱弱的提示。
“意思你们来了半个多小时,都是靠意念交流的?”晚秋再次嘲讽,说得好像人家等了半个多小时不是因为她迟到了一样。
“想说等所有人都来齐了,介绍方便点。”会长辩解道。
“居然有人来得比我还晚。”晚秋不满,环顾全场,“貌似真的还有几个人没到,到底来不来了。”
“说是火车误点了,在赶过来。”
“这么近就不知道提早过来。”晚秋轻声抱怨。
接着是每个人的自我介绍时间,听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有种奇妙的感觉。明明相隔几地甚至可能是天涯海角,现在却因为一个游戏聚到一起,屏幕后和真人的性格居然能反差那么多。满口黄段子的猥琐法师其实是个腼腆青年,每天闷不做声忙着找菊花的盗贼是个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的话唠,不急不躁负责团补的奶德是个胜负欲爆棚的急性子,只有晚秋表里如一的开口就是只火药瓶。
稍微熟络后气氛明显得到改善,个人的本性也逐渐暴露出来,腼腆青年果断开出黄腔惹得包间一片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声,人与人的距离被除了酒之外的东西拉近。
由于人数太多,人们自觉分成两桌,以沉默寡言内心闷骚的会长为代表的年长派开了一桌麻将,剩下十来号人正好玩桌游。在晚秋介绍游戏规则的时候,包间的门再一次被打开,李芷洋从门外探头进来。
“好像没走错。”往里看了看,李芷洋对着门外的人说。
包间门被推开,李芷洋和另外一个熟悉的人手挽手走了进来,将近两年没有见过面的苏孜。
李芷洋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依然是中长的头发扎了两支麻花辫,一副民国女知青的样子。至于苏孜,不知道是我感官上的错觉还是怎样,五官还是以前的五官,笑脸仍旧是笑脸,只是短发留成了长发,披在肩膀上成熟了不少,不同于晚秋的成熟,她有种少女即将蜕变的感觉。
经过了晚秋的惊艳,也有可能大家都在认真听游戏规则,她俩进来的反应反而平淡。我旁边的人主动让出两个位置,妹子坐在一起好像是自然法则。先走进来的苏孜往我们这边淡淡的扫了一眼,似乎是点头示意了一下,选择靠外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只剩下离我最近的位置留给李芷洋。
这种显而易见的疏离感是怎么回事,一丝阴霾的情绪扫过心头,然而事实却不容我多想,晚秋已经介绍完游戏规则,游戏即将开始,私人问题留待以后解决。
狼人杀是个普及率较高的游戏,杀人游戏的升级版,只是我们人数众多,所以需要稍微分配一下各个职业的职责。无论我抽到什么角色,只要能杀人的那种,肯定无条件带走苏孜,因为突如其来的距离让我很不爽,明明她可以主动选择坐在我旁边的位置。
游戏这种活动,认识的人之间不需要理由的针对似乎很平常,即使我各种找由头针对苏孜扰乱游戏,大家也只是一笑了之,毕竟一个公会同时存在两个妹子之间的竞争,男人们自大的表示他们很理解,且乐得配合看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孜自觉理亏所以心虚,即使被我针对到每轮游戏都是前几名阵亡者,也没有很大抱怨,倒是李芷洋不满的口头抗议了几次,娇嗔的样子让我觉得这么久不见她居然长成了个女人。
一个下午的游戏时间,逐渐热络的人们显得意犹未尽,晚上吃饭续摊势在必行。喝酒的人自觉坐了一桌,为数不多的女生和开了车大姨夫附体之类找到各种借口不喝酒的男人坐成一桌,苏孜和我的距离依然隔着李芷洋,即使这次我的左手边没有坐着晚秋。作为女王的代表人物,晚秋对酒精的渴望必须是当仁不让的坐去了喝酒那桌。
相比隔壁喝得热火朝天,我们这桌显得很是清冷,只有一直在玩游戏的李芷洋跟其他人比较熟悉,又碍于左右被我和苏孜夹着不能很好发挥,直接导致了大家唯一例外的低头默默吃菜。
“病看得怎么样了?”李芷洋低声问我,顺手夹了块挑完刺的鱼放我碗里,我吃鱼不会挑刺,所以在外面几乎不吃鱼。
“就那样呗,特赦回来玩几天,过阵子又要滚回去了。”说到这个,我有点失落,难得回来一次,好不容易机缘巧合或者说在晚秋的刻意安排下见到苏孜,想不到她却是这样一幅冷淡的态度,除了没有及时告诉她我滚蛋了之外,我实在想不到有其他事情可以惹到她。
“这次回家嘛?”
“不知道,刚好碰上暑假,不知道是叶晓他们过来还是我们过去。”我如实回答,“说起来,你考得怎么样了?”
“本校高中呗,没多久时间悠闲了,现在上课老师就天天说高考什么的,好可怕。”李芷洋缩了缩脖子,“倒是你,不会准备这辈子就在那边扎根了吧。”
“怎么可能。”我果断摇头,假装若无其事的往苏孜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她正望着不知道哪里的虚空发呆,“我好不容易学会英语,必须回来嘚瑟一把啊。”
“那你就努力养病争取早日回来呗,现在上课都没人给我提醒了,这些老师们背后长眼睛一样,总能发现我在写小说。”李芷洋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小说写得怎么样了?”我稍微提高了音量,这个话题应该是苏孜感兴趣的,按照平常怎么样也应该强势插入才对。再次用余光瞟了她一眼,苏孜果然朝我们这边看着。
“有人看而已,小鸟几只。”李芷洋笑了笑,戳了戳苏孜的胳臂,“学姐才厉害,明明没写多久,读者都比我多。”
“还好啦。”苏孜不好意思的笑了。
“真的哦,我们现在是同一个编辑,之前在作者群学姐还被点名表扬进步快呢。”
☆、第66章
突然一阵毫无预兆的气闷感涌了出来,学姐真的不是我的专属称呼嘛,虽然我一直在心里这样喊,虽然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这样喊。还有我等了这么久的,从她们手挽手进门就保持微笑,无视她们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熟络,结果却是因为李芷洋而绽放的刺眼笑容,突然就找不到生气的立场。
李芷洋离席的空档,我擅自往旁边挪了个位置,这样不明不白的刻意疏远,无论是什么阶段的我都不能接受。发现我靠近,苏孜不情愿的用余光瞟了我一眼,直接看向另一个方向。
“你在玩什么。”我的语气肯定很不好,就算刻意压低了音量,她有意或者无意识的行为让我很不爽,或者说,莫名的愤怒。天知道我多难得才能回来一次,也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回来前几天就盘算着去找她,做好了一千种见面喜极而泣的心理准备,却被现实狠狠的打脸,万万没想到的阴阳怪气。
“有事?”苏孜问得冷淡,像演戏一样,演技却很浮夸。
“发生了什么。”我和她之间,还是她和李芷洋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最差的结果不外乎毫无防备的三角恋,满心以为总算开始的我其实从未开始过,直接收获了三振出局永不录用的结局。
“你想说什么。”苏孜总算将视线转向我,眼睛和脸色一样平淡,完全没有丝毫破绽的想念,和我预想的久别重逢相去甚远。
“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为什么换手机,信息也不回,发生了什么。”我讨厌这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哑剧,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出心里所想。就算她和李芷洋好上了,也应该告诉我让我死个痛快明白不是嘛,即使现在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反正我也不能久留,回去养一阵子又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等她们分手啊。
“什么都没发生。”相对于我的激进,苏孜的反应很平静,云淡风轻的语气让我有种完全不认识她的错觉。
欺负我双商感人不会用脑子思考问题嘛,如果这样还叫什么都没发生,那世界和平就指日可待了。
“我做错了什么。”我继续追问。
“你想多了。”苏孜结束短暂的对话,起身准备离开。
最讨厌这样说话说一半不清不楚的状态,我伸手抓住她放在桌下的手,将她拽回位置。
“说清楚。”我想此刻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或者带着些许狰狞。
“有什么好说的。”苏孜放弃似的坐了回来,松垮着肩膀窝进椅子里,“事实不是很摆明了嘛。”
问题在于,她所谓的事实和我猜的事实是不是同一个事情。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憋在心里自己慢慢猜想,最后把自己憋出内伤,可是今天,大概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此去经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打破砂锅问到底势在必行。
“事实是你和李芷洋好上了?”虽然很想心平气和的问出口,语气却不受控制的变得冷冽,我勉强勾起嘴角,莫名觉得冷气吹在身上凉凉的,好冷。
苏孜瞪大眼睛看了我半晌没有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笑的,突然咧嘴笑得满脸诧异,“你有病吧。”
“对啊,还没治好,回来看看你们。”我点头,所谓自暴自弃大概就是这种心态,“还带了礼物,要不要,不过你最好别告诉别人,因为只带了你的。”
说着,我从背包里翻出一只小盒子,强硬的塞给苏孜。其他人的礼物其实也有,只是都在行李箱里放着,选得也不是很上心,口红打折的时候不同颜色拿了一堆,准备人手一支。
“劳烦您惦记。”苏孜也不推却,接过礼物准备放进包里。
“你不拆开看看是什么?”我挑眉冷笑着。为什么对话又朝着尴尬的气氛前进,我的本意明明是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说。
“大忙人能记得我就已经诚惶诚恐了,怎么敢要求更多。”苏孜将盒子塞进手提包。
“打开。”我生硬的吐出两个字,即使心里叫嚣着不能继续下,对外表现出来的却是另一个效果。
白了我一眼,似乎在说凭什么要听你的,苏孜不再理我,自顾自的倒了杯饮料喝,视线也跟着转回桌上。
“我让你打开。”我提高音量重申。
苏孜皱着眉头看向旁边,两张桌子的人开始互相敬酒,回忆当年,似乎没有人有多余的精力注意我们这边的情况。
“你到底是想怎样。”苏孜似乎受不了我的无理取闹。
“让你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有问题?”语气变得越来越生硬,好像内心的恶魔再次苏醒,也许是憋了许久造就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强硬,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只是很想赶紧结束这场无聊的聚会,要么把苏孜打一顿让她好好说人话,要么把自己打一顿好好认个错。
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苏孜只能重新将小盒子拿了出来。tiffany蓝的小礼盒,是母亲和叶阿姨都喜欢的品牌,我也很中意。当时逛街的时候路过店里看到情侣款的画册,挑了半天不知道买什么,或者说,买了不知道应该送给谁,太露骨的明示她愿不愿意收下,墨迹半天最后只是买了一对款式普通的钻石耳钉。
盒子里装着的是耳钉其中的一只,苏孜抬头疑惑的望着我,她没有耳洞,但是我有,而且只有左边一个耳洞。另外一只耳钉正挂在耳垂上,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送给你就收下,看什么看。”我不满的瞥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左边耳垂。
“你不觉得这样很无聊嘛。”苏孜将盒子放在桌上,正色道。
“哪里无聊。”好不容易按下去的火气再次升起,只是一只耳钉而已,我也没有要求她去打个耳洞戴上,“不喜欢可以丢掉,不要当着我的面就行。”
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导购员在买耳钉的时候这样告诉我,情侣之间送东西很有讲究,比如耳环之类的饰品,潜台词是想知道对方的秘密。我的事情她都知道,我对她却所知甚少,基本只能靠猜测和联想,也许就是因为这句话让我墨迹了半天最后决定买下这对耳钉,即使她不想和我在一起,也可以让我分担一下她的事情,让我觉得自己的陪伴有价值,至少在她走了以后,我会有回忆的资本,那些矫情的所谓参与过的曾经。
“买对耳钉一人一只的意义是什么,在暗示什么,两边都不拉下两边都稳住嘛。”苏孜似乎被激怒了,总算撕下伪装得并不完美的面具,冷笑着说。
“什么两边,哪两边。”虽然觉得她的话很莫名其妙,理智告诉我应该听她说完,我的语气软了下来。
“一定要我说得这么清楚,撕破脸有什么好处,是做好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了对嘛。”
“你的台词好像电视剧...”我的嚣张气焰瞬间被浇灭一半,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是心里有个暗搓搓的声音告诉自己,似乎有什么我没有在意的细节伤害到了她,错的是我。
“给李芷洋的礼物是什么。”苏孜气势逼人。
“呃,打折季时候抢到的三折唇膏。”我弱弱的回答。突然气场全开是什么鬼,一个大写加粗的懵逼在我脸上你看到了嘛。
“我这个几折,两折还是一折,或者买唇膏送耳钉?”
“喂!”我不满的出声抗议,瞎话说得有点不靠谱了好嘛,这可是我纠结了一个下午,被导购员说得面红耳赤,吃了tiffany半打起士蛋糕才决定买下来的东西,“唇膏买了一袋子,你要的话也可以去选几支换着用。”
“所以呢,为了说明什么。”
“就是...”我一时语塞,在生气的明明是我,为什么立场突然就转变了过去,而且毫无预兆的转得我晕头转向。我决定夺回主动权,“你去打个耳洞,就这么决定了,我左边你右边。”
“为什么。”苏孜眨了眨眼睛,可能因为情绪激动,脸色变的红彤彤的。
“不为什么,让你去你就去!”莫名有些燥热,空调开的一定是热风,我胡乱的抓起眼前的杯子,将里面的饮料一饮而尽。
“那是我的杯子!”苏孜小声说。
“不要吵死,老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是来吵架的,赶紧把新号码给我,再随便换号码我们就走着瞧,信息不回你也试试看。”这次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前被动的气氛一下子扭转过来,我自我感觉良好的当了一回霸道总裁,不强硬点还怕收拾不了你个小妖精。
“哦。”苏孜默默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用手机发了信息过来。
果然是个陌生的号码,信息的内容只有三个字,凑撒比。我在心里暗搓搓的说了一句国骂,看在你长得漂亮的份上我原谅你。
☆、第67章
反正我是霸着这个位置不走了,李芷洋回来之后只能坐在我原本的位置,任由苏孜红着脸挤眉弄眼的让我回去,我无赖的自行屏蔽。好不容易抓到的东西才不要放手,我又不傻,我指的是从一开始就在桌子下面握着的某人的左手。
晚饭已经接近尾声,我安稳的坐在桌边,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似乎从很早开始,苏孜就一直在听李芷洋的名字,如果不是喜欢她,为什么要一直念叨个不停,在我的印象中,她俩唯一的一次交集我也在场,并没有产生多余感情的可能。
就算这两年我不在,她俩莫名撞在同一个编辑名下,也不至于擦出火花吧。从每天讨论剧情发展到探讨人生,这样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那为什么我和李芷洋同桌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触电的感觉呢,按理来说明明是我更容易出轨才是。
一个念头电光石火的冒出来,苏孜一直提李芷洋的原因,难不成是因为觉得我和李芷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才说两边都不拉下。这个想法在脑海中逐步成型,我简直想仰天长笑,幸福来得要不要这么突然。
“我去美国看医生了,没来得及告诉你,安定下来再想办法联系你的时候你就换号码了。”我强忍着嘴角上扬的冲动,小声对旁边的人解释。
“嗯,李芷洋告诉我了,你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苏孜点头,脸色依然红得醉人。
李芷洋第一次,我在心里默数,开始细数往昔,“李芷洋是我带着来玩魔兽的,所以跟我们一个公会。”
“嗯,李芷洋告诉我了,她是因为你才开始玩的,你怎么不问问她为什么还在继续玩。”苏孜语气依然平静。
李芷洋第二次,我继续解释,“你都不玩了所以我也不玩了,她爱玩就让她玩吧。”
“那次屠城是因为李芷洋的事吧,据说她被联盟欺负了。”苏孜似乎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也不算是,大家守尸守得火气上来了,就玩玩呗。”李芷洋第三次,我寻思着这一小段时间的对话里还能出现多少次李菇凉的名字,身中n枪浑身是箭大概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你不是身体不好不能熬夜,为了她熬夜屠城?”苏孜挑眉。
“不不不,我也为你熬了不少夜啊,刷成就什么的,难不成你以为是系统白送给你的。”我无奈,这种酸溜溜的语气接踵而来的是莫名喜感。
“这有得比?”苏孜反问,义正言辞的样子果然和美利坚人民认为的一样,我的现任。
“大王我错了。”我没节操的果断认错。
“她亲你了吧,跟你表白了吧,你是怎么做到不回应还能让人家死心塌地?”苏孜开始翻旧账,罪状三。
“没有!”我果断摇头,没发生的锅我们不背。
“呵。”苏孜冷笑一声,果断掏出手机开大招。
连续几张图片出现在眼前,除了见过的咖啡厅合影,接着是咖啡厅墙上贴的便签条,上面写着希望能永远在一起之类的矫情话语,末尾华丽丽的画了一颗加大号的心形,看字迹应该是李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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