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街逛得挺有效率啊,怪不得连外套都不带就出去了,其实是和哪个小妹子约会吧。”晚秋话中带刺。
身上裹着的军绿色羽绒服明显不是我的喜好,我受叶阿姨的影响大概比较喜欢米分嫩的颜色,比如米分色。
衣服不是我的我承认,可是约会什么的必须不可能好嘛,晚秋的脑子是被狗啃了嘛,她明明知道我是一片丹心向着某个不开化的人。
“你中午忘记吃脑残片了?”被冤枉了肯定得反驳,我呛声回去。
“有病该吃药的是你好嘛!”晚秋破功,再也装不下去淡定看电视的样子,站起身来提高音量,她在生气,显而易见。
本来只是一句抬杠的话,到我这里却听着异常刺耳,我承认自己有病每天都得吃药,可是既然吃药变成被你们同情的理由,那为什么不彻底一点干脆什么都依着我,反正我也是活不了多久的人。
硬皮症这种病,说真的其实没治,长期服药打针也只能缓解症状恶化而已,到最后全身皮肤像石头一样粗糙发黑,死成一块焦炭的形状,连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比游戏里的魔像守卫还难看。就像现在的我,虽然极力忽略自身的状况,手臂上脖子上那一块块黑色的痕迹依然狰狞的存在着,夏天是我最讨厌的季节,不接收别人的异样眼神自己都看着难受。
如果放在平时晚秋这么说,我一定会当做玩笑话一笑而过,但是现在,大概压抑了一个下午的情绪需要一个抒发点,而她这话刚好撞了上来。我知道自己有病我吃药,不需要你们莫名其妙的同情。
抬头看了晚秋一眼,我不知道现在自己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可能有点吓人,从晚秋突变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不是...我随便说说,你不要多想...”晚秋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一副生怕我会想不开的样子。
我只能看着她,用力扯嘴想拉出一个微笑,但是似乎很难做到。过度关心我的心情,其实依然是出于同情吧。
“你的新衣服挺好看的。”学姐突然插话,企图挽救急转直下的微妙气氛。
很想笑着说谢谢,可是好像我的努力并没有多大效果,感觉自己的手脚冰凉莫名在颤抖,嘴角也是只想往下耷拉着,平静了一个下午的心情总算有了涟漪,发酸发苦。我快步跑进房间把门反锁,这种丑陋的样子,还是一个人安静待着不要吓到别人比较好。
感觉有咸湿的液体自顾自的流淌着,怎么擦也没有个尽头,只能让它自生自灭。挽起袖子看着自己的手臂,确实很吓人,表皮皱巴巴的结在一起,肤色完全被黑色覆盖,像是被火烤完之后硬生生拧巴成一个螺旋形一样。
这个时候皮肤它大概已经躺枪躺得满身是洞吧,我有些自嘲的又笑了起来。归根究底,只是因为自己的愿望得不到满足,感情没有回应,所以不停的在迁怒这个迁怒那个,让身边的人感到为难,说白了还是自己作。现在连自己都被迁怒上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一声不吭的跑出去本来就是我的错,晚秋一直在努力的撮合我和学姐,就算被我不小心听到的对话也是她在责怪学姐对我不好,我有什么理由迁怒到她。而后学姐担心我所以一路跟着我,我却自顾自的理解为她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其实她只是不想我出意外又怕我想多才一直跟着的吧。至于她为什么不联系晚秋,大概是怕我尴尬,毕竟我还要在晚秋这里住这么久。
如此温柔又一直在为我着想的她们,却因为我自己的自私,被莫名迁怒。我总是在强调自己的感受,却从来没有想过周围的人会怎样,好像她们的好都是理所应当,从来没有想过她们为什么对我好,我又凭什么享受这样的待遇。她们把我当做朋友,不求回报的付出关怀,我却觉得她们这样做不对。换位思考的话,其实错得最离谱的就是我自己吧。
看着镜子里眼睛红扑扑好像受了很大委屈的自己,我有种想把镜子里那个人砸碎的冲动,你根本连哭的资格都没有。把别人的好当做理所当然的东西,自以为是白莲花的绿茶婊。
狠狠揉了揉眼睛,我决定振作精神向外面两人认真的道歉。下一秒注意力被床头柜上一只杯子吸引,里面一杯牛奶还带着余热,学姐真的为我泡了牛奶。杯子下面压了张小纸条,娟秀的字体写着对不起三个字。
她竟然对这样无理取闹的我道歉了,真正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用力擦干脸上没有意义的盐水,对着镜子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中午没吃脑残片的是我才是。
打开房门回到客厅,晚秋和学姐依然在看电视,这次两人都带着焦虑的情绪。看到我出来,晚秋直接站起来走到我跟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学姐也跟在后面,只是盯着地板发呆。
果然又让她们感到为难了,我在心里自我嫌弃,所有的难受委屈,其实都来源于自己堪比黑洞的脑洞。人都是在自己想象中的痛苦中愈陷愈深,最后无法自拔,叶阿姨曾经这样告诉我,那时候我没当回事,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形容我刚好合适。
“我不应该突然跑掉又不接电话还一副全天下都欠了我五百万的样子对不起。”道歉的话被我省略了标点一口气说了出来,其实并不难,说完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放了下来,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不少。
“全天下那么多人,你现在该是宇宙首富了吧。”晚秋笑了笑,似乎没有把我突然的脾气放在心上,摸了摸鼻子,“以后谁再说你有病老子直接给他开病假。”
“嗯,你副业是校医嘛,有这个权利。”我点头。听着晚秋的话,鼻子突然又有些酸酸的,这么好的人,我居然一直没有发现,还以怨报德了这么久。
“厨房有姜汤,光着身子在外面晃了大半天冷病了受罪的肯定是我,你别用那么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不是我煮的。”晚秋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小爷码字去了,被你一闹腾整得我连剧情都想改了。”
“你才光着身子...”看着晚秋晃晃悠悠回房间的背影,我想反驳又觉得不说也罢,莫名一阵暖意涌了上来,原来是暖气开始运行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孜只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看我,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去厨房端了碗姜汤出来放在桌上。
“还是热的,喝吧。”苏孜在桌边坐下来。
姜汤里面加了红糖,又甜又辣的混合出一种魔性的味道,我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抬着头装作在喝汤的样子不敢将碗放下,因为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坐在对面的学姐。晚秋是朋友是暖心大姐姐,只是普通的道歉她也能一笑了之,然而学姐,这个对我来说依然特殊而且会一直特殊下去的人,应该怎么解释我一系列令人困扰的言行。
“谢谢。”憋了半天,持续保持仰头喝汤的姿势到脖子都酸了,我只能干瘪的说出两个字。
“我没有讨厌你,只是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学姐突然说,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不认真听很难听得清,“看到你交到新朋友了我很开心。”
“开心什么?”不讨厌我,也没有喜欢我。我的脑洞习惯性发散思维,她是把自己当妈了还是觉得我和李芷洋关系不一般。
“以前我就觉得你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现在你身边有晚秋,还有下午那个人,这样不是很好嘛。”
“李芷洋你也认识的啊,我们以前一个学校的,我和她只是同桌而已,今天刚好在路上碰到。”我解释道。为什么从她的话里我听出了别的意思,告诉我这次不是我想太多。
“嗯。”学姐只是微微点头,并不打算将话题展开的样子,“我明天就回去了。”
☆、第40章
第二天一大早,苏孜就回家了。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睡得不安稳,一直到中午饭点我才醒过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茫然若失。学姐走得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唯一能证明她来过的东西只有床头挂的那条米分色毛绒围巾。
回想起昨天晚秋把空间留给我们俩之后的对话,总觉得气氛微妙的尴尬,明明可以有些东西可以一次性说开,却总是绕来绕去的被转移了话题。
比如学姐对李芷洋突然出现的感受,带着明显的不悦,虽然她自己并不承认。按照以往的我肯定会追问到底,可是心里却有个强烈反对的声音占了上风,就算挑破她的心思又怎样,只能造成她的恐慌,不是每个人都能大方承认自己对同性有不一样的感觉,毕竟像我这种厚脸皮死心眼的人还是不多见。而且,最重要的是,满身都是缺点的我,大概也没有做好被她接纳的准备。
是的,我想要变得好一些,不再那么自私,学会照顾周围人的感受,而不是让别人一直迁就我。明明没有公主命却得了公主病,放弃治疗还不肯吃药,这样不对。
晚秋识趣的没有问那天的事情,她大概被我突如其来的道歉吓坏了,居然利用上班偷闲的时间去和她的男闺蜜,也就是我们公会的会长学做菜。一个不说话长得勉强可以用女神来形容的大美人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学做菜,这画面太美我简直不敢看。
其实我也没见过会长到底长什么样,据说是大学部某个系的主任,平时在语音上听声音感觉娘受娘受的,可是偏偏玩了只最猥琐没有之一的巨魔盗贼,就算不是胸大无脑也属于抠脚糟汉子一列了,我自行将会长归类。
周末过完再次见到李芷洋,我心虚的请她吃了冰激凌,寒冬腊月的吃起冰来感觉特别带感。结果是李芷洋没再问我圣诞节的事,直接以一种即将长眠的姿态趴在桌上脸朝地,任由我怎么拉扯她,她都不肯挪动半步。
“你发生了什么?”我疑惑于李芷洋的状态,上节课还是好好的,只是课间操休息比较长我溜出去买了支冰激凌,吃完没多久就变成这样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了。
“躺平等死,不用理我。”李芷洋的声音轻飘飘的发虚,和往常完全不同。平时虽然嗓门不大,但是语调都是充满活力的上扬,现在这样子真是少见。
“体育课哎,你真的不去嘛?”我用手摸了摸李芷洋的额头,明明没发烧,为什么脸成病态的红色,还有细细的汗珠从鼻尖溢出呢,好奇怪。可是上课铃已经响了,大家都在下楼往操场走准备去上体育课,她完全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没事,老师问起来你就说我生理期,请假。”
“生理期是什么?”原谅我的无知,叶阿姨从来没告诉过我这种女人特有的现象,而我的生理期来得很晚,大概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我长得比同龄人都高,甚至高过学姐半个头的原因吧。
“你照说就是了,啰嗦!”李芷洋有些烦躁的提高音量,用无药可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趴在手臂里不再理我。
于是关于生理期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一整天,在我大声向男体育老师报备时,他的脸突然红到耳后,班上那些捣蛋分子也是一阵起哄。我把这事问晚秋,她也是笑得一脸鬼精,念叨着纯情老处男被女学生无意识调戏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眉清目秀的临时代课老师居然就是会长先生,因为一时兴起跑来寻找那在夕阳下奔跑的逝去的青春,结果第一次上课就碰到这种尴尬到姥姥家的事,就此结束了代课生涯,安心稳坐办公室,还被晚秋笑话了好一阵子。
一直到上学放学前,李芷洋依然是没精神的在课桌上窝着,下午上学也是无精打采的蔫白菜的样子。难道是这个叫生理期的东西作祟,没想到这玩意这么厉害。
暗搓搓的躲在厕所里用手机搜索生理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学校有规定学生是不能带手机来学校的,为了联系方便晚秋坚持要我把手机夹带进来,反正什么规矩到晚秋这里都有例外的理由,这点她和叶阿姨倒是挺像。
看到搜索出来的内容,我意识到自己又干了蠢事,生理期要注意保暖不能吃辛辣凉性食物,大冬天的我居然硬塞了支冰激凌给李芷洋,这么不负责任的也是没谁了。她为了表示接受我的道歉居然蛮干着吃下了,怪不得吃完就像只死鱼一样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脸上的汗大概是疼出来的冷汗,我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来弥补。
随便找了个理由溜出校门,我直接往晚秋的校医院跑去,虽然我是成事不足败事更不足的人才,但是晚秋那里肯定有办法。
还没跑到医生值班室,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焦味在整个医院里飘荡,晚秋真是说到做到,她居然真的开始练习厨艺了,好可怕。
“您这是预谋炸学校?”我直接跑到位于校医院后面的休息间,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晚秋果然在里面。
平底锅烧得滋滋作响,一大坨黑色的不明物体在里面挣扎着,肉香夹杂着浓郁的焦味迎面而来,晚秋手忙脚乱的把炉火调到最小,一碗冷水倒进去锅里彻底没了声响。
“学习新技能的道路总是充满荆棘。”晚秋故作镇定的用手将碎发夹在耳后,“倒是你,不上课跑来这里做什么,申请充当试吃员?”
“我的小心肝可受不了您这架势。”想也没想,我果断拒绝。
如果只是烧焦的肉,剪掉烧焦的部分应该能吃,可她又泼一碗冷水进去,想想都觉得很微妙,我选择轻易的狗带。
“说吧,什么事。”晚秋干脆将火关掉,估计她也觉得这锅肉是煎不成了。
“先把你的手上药。”不是我观察力多强,而是晚秋手臂上那一大块红彤彤的东西视角效果太强烈,想忽视都做不到。
“居然学会关心人了...”晚秋用近乎抱怨的语气说着,乖乖走到休息室的卧室翻箱倒柜,沾了药膏涂在手上。
“不是应该先用冷水冲嘛?”这个常识我还是有的,毕竟笨手笨脚的叶晓在厨房帮忙时没少弄伤自己,看多叶阿姨的处理方法自然也就记住了。
“一早就冲过了,一点小伤不痛不痒的,没事。”晚秋无所谓的甩甩手。
不知道是不是医生护士都一个样,只要不致残致死,所有伤都是小事,只需要随意得近乎敷衍的擦个药膏或者吃几粒药就算完事。
“好好上药,你要残了我俩都得饿死。”我故作冷淡。那些关心人的话在我看来实在太过矫情,臣妾真的做不到。
“得了吧,直接说你关心我不就好了,这么傲娇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晚秋一副大爷的样子坐在靠椅上对着手吹气,药膏没几下就干掉被吸收进去的样子,红的地方依然红着,“小小年纪就学会旷课,你是想我被日尧大人追着砍几条街还是怎样。”
“要旷课也不会特意来看你,没花没朵的老脸一张。”经过提醒我总算想到偷溜出来的目的,“同桌生理期不小心吃了冰激凌,目前惨死在桌上,怎么破?”
“告诉我你只是出于好心过来问问,那支冰激凌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晚秋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明知故问。
“能不能做朋友会不会聊天!”就你聪明什么事都懂,看着晚秋满脸揶揄的样子,我真想掀桌暴走,奈何有求于人,只能干坐着等下文。
“大概是受寒造成的痛经,吃止痛药治标不治本,而且你们年纪太小了不合适。”从柜子里翻出一袋黑漆漆看起来像是红糖的东西,又丢了包黄色包装袋上面写着暖宝宝的东西给我,晚秋懒散的窝回椅子里,“红糖泡温开水给她喝,暖宝宝贴腹部。目前只能这样,叮嘱她注意保暖明天多穿点,这事没药治只能缓解。”
“就这样?”
“废话,不然还想怎样,我给钻进去让她肚子别疼了?”晚秋的白眼准确无误的命中我,想了想突然挂上调侃的笑意,“我说,你对别家妹子服务体贴周到的,对你家苏孜怎么就冷冷淡淡半天崩不出个屁呢?哦对了,我好像没告诉你,这军绿的羽绒服挺适合你啊,妹子好眼光。”
“你是真不会聊天。”我斜了她一眼,夺门而出,这人三句没个正经。外套是李芷洋给我的那件,早上出门顺手就穿上了,只是想说按原价给她钱就好,结果不小心就把这事给忘了。
回到班上泡了红糖水给李芷洋,把晚秋说的方法也告诉了她,她莫名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死活不肯收衣服的钱,看样子还得请她吃个饭,以报答衣服的恩情。
这事算是解决了,然而,比较凄凉的是,由于在晚秋那边耽误了太多时间,旷掉的那节居然是数学课,新仇旧怨累积到一起,数学老师怒开大招,放学训话加写检讨。更凄凉的是,上周的检讨我还忘了写。
☆、第41章
学姐走之后的生活似乎重新回到正轨,我上学晚秋上班,每个周末晚上打副本,和谐美好的样子。本来应该知足的小日子,我却总觉得心里某个角落感觉空荡荡的,想也知道是为什么,因为那个求而不得到不敢索求的人。
在跨年那天我见到了公会会长,长得眉清目秀戴着金边框镜,脸上大写的弱受两个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会有这样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会长把喝得烂醉吵着要看岛国教育片的晚秋丢到床上,面不改色的帮她换了鞋子脱掉外套,再把人塞进被子,全套动作一气呵成,简直要论男闺蜜的职业修养了。
离开前会长淡定的告诉我,无论晚上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理晚秋,否则后果自负,严肃的语气加认真的表情,把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上来。
果然会长走了没多久,我喝完牛奶吃了药准备睡觉,就听到晚秋那边有说话的声音。虽然只有一个晚秋的声音,可是从内容听起来像是在和人聊天,一问一答的形式。
难道是喝醉之后阴阳眼大开,晚秋正在和那些平日里看不见的好朋友聊天,我的脑洞变得科幻。
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必须一睹为快,我偷偷摸摸准备去听晚秋的墙角,却发现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睡衣,对着茶几一个人自言自语。嘴里像含了萝卜一样完全听不清在讲什么,光看见她声泪俱下演技爆表的样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围观,晚秋突然转头看向我,裂开嘴角扬起一个魅惑的笑容,吓得我只想退进房间后悔没听会长的话。
就在我挣扎着要不要回房间时,晚秋大步向我走来,突然一只手伸到我脑后,躲闪不及时的我只能后退到靠墙,被她禁锢在狭小的空间内,她身上的酒气通过呼吸可以直接喷到我脸上。
什么情况,我心中的围栏瞬间被一万只草泥马塌烂,这是传说中的壁咚啊喂!
嘴里又不知道嘟嘟囔囔了什么东西,晚秋突然就自我认同似的点了点头,眉眼带笑的看着我,突如其来的柔情似水让我分分钟只想糊她一脸姨妈红。接着就看到晚秋的脸在我眼前无限放大,软糯的触感出现在脸上,这个醉鬼居然亲了我,而且还是那种大面积地毯似的从额头到嘴角!
用力将晚秋推开,我逃回房间,总算知道会长离开时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需要自负的后果是这家伙喝醉之后秒变接吻狂魔,聊天般的谈话估计是她自认为的和人谈情说爱,然后顺理成章的下嘴。
将房门反锁,我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回响,幸好我的初吻已经给出去了。恼羞成怒的上游戏,刚上线就接到会长私戳问我晚秋的情况,说话说一半的人生儿子没有小丁丁,我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我猜会长肯定也是曾经的受害者之一,这得什么仇什么怨才能喝醉就到处找人玩亲亲呢。
把会长唾弃了一顿,我心有余悸的上床睡觉,连梦里都是晚秋那张无限放大的脸,闭眼噘嘴的样子简直不要太魔性,我想以后我是很难面对她了。谁知道第二天中午她一觉睡醒,问我为什么她会睡在客厅的地上,一副完全不记得前一晚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好吧她赢了,为了安全起见,我暗搓搓的把电视机柜底下那个小酒库换了把锁。
跨年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我们的小日子,接着寒假就来临了,一个学期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混了过去,我和李芷洋的关系变得亲密,从同桌变成好朋友,经常一起各种借口逃掉体育课溜出去吃东西,路边摊和朋友吃也很美味。
这个寒假对面对升学考试的叶晓学姐们意义非凡,从此补课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情,叶阿姨和父亲一起来我这里过年,因为我不愿意回家。父亲倒是顺势把产业发展到了魔都,母亲不知道从哪旮旯角落里冒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三个纠葛了大半辈子的大人同处一室居然没有剑拔弩张,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变质。
最近和学姐的联系仅限于发了一条新年快乐的短信,评论了她的三条朋友圈,内容大概是总有写不完的试卷在等朕,然后她点赞了我的两条朋友圈,内容都是吃吃吃,以及大年初一收了一个价值八块八毛八的红包,如此而已。感觉这样的描述好像在做报告一样,简单乏味,然而这却是我这段时间平淡生活的写照,总是在害怕哪天就会像以前一样突然就断了联系,连看着她都成了奢望。
本来回家过年的晚秋在大年初七的晚上来了我们的新家蹭饭,据说这天大众开始上班外卖却还没营业,叶阿姨他们则会在过完元宵离开,自由职业就是这么任性。
与晚秋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特殊的节日,西方的情节人。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总是在过着歪果仁的节日,从圣诞到情人节间隔不到两个月,节日来得太突然我真是毫无防备,毕竟我们家从来不过这种西洋节日。
晚餐的座位和圣诞节那天有些微妙的相似,叶阿姨和母亲坐我和晚秋对面,父亲孤家寡人似的坐在长桌的中间位置。难得一家聚餐,我面前的杯子里居然不是果汁而是苹果气泡酒,度数极低入口像果汁一样爽口,却足够秒杀我这种一点酒精就醉得不像人的战五渣。
显而易见的结果是,在我暗搓搓喝下第五杯果酒后,脸不红气不喘,眼睛却开始发花,看东西都是直愣愣的盯着看半天,嘴角不自觉的挂上傻笑,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乐的事。
喝酒之后会心情舒畅,这是我得出的结论之一。脑子好像也变灵活了,感觉想事情也更透彻了,比如喜欢苏孜是我的事,我爱喜欢多久就喜欢多久,与她回不回应无关。晚秋搀我回房间的时候,我因为想通了这一关节而一直处于心情愉悦的傻笑状态。
“你上次给我说的那个好久不见的朋友和她女朋友怎么样了。”晚秋问得漫不经心,却拉了个椅子在床边坐下,好像想跟我深谈一样。
“好久不见的朋友?哪有这种人。”喝酒之后人会变得耿直,我嘲笑的看着晚秋,“那个所谓的朋友就是我自己好嘛,你傻不傻啊,亏你还是写小说的,一点脑洞都没有。”
“好吧,我有错我改正,你和那个人怎么样了。”晚秋不以为意的大方认错。
“什么那个人啊,那个人你也认识好嘛,不就是苏孜嘛。”我依然用的是嘲讽的语气,虽然说话有些大舌头,可是这并不妨碍我鄙视晚秋感人的双商,“说得好像你不知道一样,装傻。”
“你们最近还有联系嘛?”晚秋将谈话方式切换到开门见山模式,为什么我突然有种她在引诱我说话的感觉。
“有啊,前几天她还发了红包给我,我买了个甜甜圈吃,可甜了。”说到这个,我的喜悦溢于言表,买了个甜甜圈还多了一块八毛八可以存起来,这样来年就会结出好多红包,至少我们的联系就不会断了吧。
“就这样?好歹你们也是一起过的圣诞好不好,她还跟我说你找了个小女朋友呢?”
“放屁,老子要找女朋友也只找她。”不知不觉我的语言变得豪放起来,喝了酒果然是什么都敢说了,“你不要在这边套我的话,我可机智了,不会上你的套。”
“行吧,其实我就想说,今天情人节,你没个表示嘛。”晚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只手机,米分色的保护壳和我的特别像,“不如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打就打,谁怕谁。”我一把抢过电话,一下子用力过猛差点没撞在晚秋身上。这米分壳的手机不但长得和我的手机像,连电话簿的排序和人的名字都和我的一毛一样,失散多年的双胞胎也不过如此,我在心里暗暗感慨。
电话簿里储存的号码并不多,学姐被我设在了第一顺位,下面跟着类似李芷洋晚秋这样不特别重要但是经常联系的人,我点着屏幕按下通话键,电话拨了出去。
“喂,小妤新年好新年好。”彩铃的歌唱到一半电话被接通,我还没说话对方就知道是我,不愧是我喜欢的人,我在心里为电话那头的人的机智点赞。
“嘿嘿,新年好。”我傻笑了两句,新年的第一通电话,寻思着应该说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增加记忆度,“好久不见我想你。”
“啊...?”对方明显被哽了一下,犹豫了半天回答,“嗯,我也想你。”
她也想我!这四个字瞬间在我脑中炸了,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我毫不犹豫的踹了晚秋一脚,她皱着眉头怒瞪,用嘴型一字一顿的告诉我她疼。这居然不是做梦,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那个什么...”我清了清嗓子,极力保持镇定的语气,其实心脏早就暴跳如雷就差直接蹦出来去客厅果奔一圈顺便鄙视在那里纠缠不清的大人们,管你们再乱七八糟,那个人想我我就能拯救世界。不过当务之急是得说点什么,必须做出回应,我故作淡定的说,“情人节快乐。”
“你也是,情人节快乐。”
短暂的通话就此结束,我连蹦带跳的从床上扑向晚秋,内心的狂喜难以形容,只能拉着她又笑又转,恨不得抱上去亲一口,以答谢她怂恿我打电话问候的功劳。我决定原谅这个接吻狂魔酒后发疯的事,以及把这台有历史纪念意义的手机收藏起来。
“手机送给我,或者把我的跟你换,这是要求不是请求。”我用自认为严肃的语气向晚秋提议。
“本来就是你的手机好嘛,看你那没出息的宝贝样子,下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晚秋不以为然的飞了个这人我不认识的眼神给我,纯嫌弃。
“你个单身汪吃狗粮去吧,大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站在床上耀武扬威的看着晚秋,觉得拯救宇宙不是梦想。
有些东西,压抑得越紧,打开之后就越汹涌得一发不可收拾,惊喜之后是如潮水一般变本加厉的思念,我躺平在床上抱着手机嫌弃自己为什么任性的过年没有回家。
酒精的力量真是伟大,就算事后知道只是安慰或者敷衍也没关系,至少此刻,我说的是真心话。
☆、第42章
生活还是要继续,在我的大力安利下,李芷洋也踏上了为了部落的不归路,玩了一只母兽人萨满,她的品味我实在不想吐槽,只能说幸好不是男兽人,不然真的很难做朋友。这是我第一次见识有一种神奇的症状叫晕3d,每隔半个小时一定要出去透口气,换个视角就找不着北,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把这游戏玩了几年,到后来连我都a了她还在孤军奋战。
每天玩着游戏混日子,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等待暑假的到来,那个时候苏孜也考完试了,我们可以去哪里愉快的玩上一趟住个几个。
这段时间我特别能理解为什么有的妹纸总是问她男朋友到底游戏重要她重要,即使功课再忙,学姐也一定会在周末固定的点出现,偶尔中午也会冒个泡。我只是加她为好友不时从列表里窥视着她,因为我还不够强大,自己还需要跟着别人混。
没有经历过安其拉开门的感动,没有熔火之心进本的惨烈,没有荆棘谷海角杀地精的无聊,也没有太阳井门口的厮杀,连纳格兰争夺控制权的战斗也只是偶尔在叶阿姨的屏幕上看到过。很多人说,没有经历过这些,就不算真正玩过魔兽世界。这是一个游戏,也是一个世界,而我的世界只有暗搓搓加入好友列表至今未讲过话的人。这么说并不是忽略了同团的战友们,然而不可知否的是,o键确实从这个时候开始黯淡。
站在纳格兰空中某座漂浮的小岛上缅怀青春,纳格兰的天空和草地一直是我喜欢的风景,地图边缘还能遥望地球,虽然这个时候外域早就不复当年辉煌,沙塔斯只剩一群npc自娱自乐,偶尔零星几人路过中转,刷刷乌鸦凤凰塔布羊。
可能我真的是个容易想多的人,玩个游戏也能瞎感慨,在空中无所事事的飞了几圈,小号也不见几只,我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去钓个鱼,说不定那只慢吞吞的海龟就到碗里来了。
打开好友列表,李芷洋正在通灵学院奋斗,有人说是刷子和代练毁了这个游戏,我倒是觉得因为魔兽老了我们也老了,不得不在青春和现实之间做出选择,于是青春变成回忆,现实是偶尔看着那个熟悉的图标笑一笑却不再点开,愿记忆里那些活跃的身影们安好。
当我发呆发出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时,突然一条公会信息把我拉回现实,潇湘夜雨加入公会,我打开公会界面,80级牛头战士。这名字和学姐以前的名字一模一样,而且也是牛头人,难不成是她私底下练的小号。文天亦消息不到位,我在心里暗暗嫌弃。
愤怒的蛋炒饭:小伙子们出来接客了,爸爸新招来的战士妹子!
会长在公会聊天里邀功,这是个僧多粥少的游戏,一听有妹子一堆人火速冒泡,还炸出几条平日里不太说话的深海鱼类。因为女性玩家稀少,尤其是在丑萌的部落这方,其实大家并没有其他意图,只是出来搭个讪调侃几句,毕竟网恋这事太过科幻,虽然九成游戏玩家都有过网恋的经历。
在会长的怂恿下,潇湘夜雨登录上yy,这是公会频道第一次在不打本的情况下同时超过三十人在线。
“你们这群死宅下个版本都去联盟玩狼人吧,平时打本都要催你们上yy,现在有个妹子一个个蹦哒得比兔子还快。”会长的声音出现在语音里。
我的yy一直在子频道里挂机,看到可能是学姐的人要上yy,果断切换到大厅。一个熟悉的白马甲出现在大厅里,孜然味牛肉,果然是她小号,yy都没来得及改名字。其实我很想吐槽为什么名字画风一下差那么多,难道学姐喜欢牛头人的真正原因是看起来很美味。
“呃...好多人。”学姐的声音出现在语音里,带着些许羞涩。
公会频道一阵躁动,引发大片狼嚎。不得不说我们公会主力全由抠脚大汉组成,女生比恐龙还稀少,晚秋那种被认定为披着女人皮的铁血真男人,至于我,从来没开过麦的小透明,直接默认为低调的小学生。
学姐居然练了个小号,那时候还没有开发实名好友这种高端的东西,怪不得平时很少见她上线,原来在别的号上,我将潇湘夜雨加入好友,这么光明正大的扮演路人丁,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噫,有妹子果然不同凡响,连小鸡仔也冒泡了。”会长打趣的说着。
平时怎么没发现他眼神这么灵光,自戳双目好不好,我在心里默默吐槽,什么小鸡仔,我的角色名用的明明是高贵冷艳的柒兮好嘛,小柒小鸡,哪里像,哪里像!
“听说有新人妹子?妹子么么哒妹子举高高妹子求抱抱!”晚秋毫无防备的出现,恶意卖萌的声音分分钟恶心了我一脸。
“难得大家这么开心,不如去打个25人hicc在妹子面前露一手”会长提议。我们已经在冰冠堡垒的王子那里卡了好几个cd了。
“儿子醒了我去喂奶。”会员a如是说。
“女朋友听到有妹子声音摔桌走了我得去哄哄。”会员b大言不惭。
“我老婆要生了,回见。”会员c一本正经的说着瞎话。
“大晚上的一群单身狗做什么白日梦!”会长恼羞成怒。
原本满满当当的聊天频道一时间做鸟兽散,剩下几个找不到理由的直接装不在,果然开荒猛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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