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看了一眼热腾腾的清粥，瞥到那张便利贴，拿了起来。
上面写着：
——我等会儿有事，早餐放在橱柜，你自己吃。
落款：席嵘。
余九渊会心笑了笑，将便利贴贴在橱柜上，拿着清粥和冰糖柑去了客厅。
**
秦吕林从电梯里出来，迎面撞上提着早餐准备进电梯的席嵘。
对方看到了他，但面容清冷，并没打算和他说话。
秦吕林在他迈脚那刻，拉住他的手臂将他一起拉着走到靠窗的走廊上。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拉着他的手臂，觉得这不是男人的手臂，有点儿……太细了。
但没多想。
直言：“九渊在生我的气，才会提离婚。你既然从年少就看着她跟在我身后，肯定知道她的心愿。我喜欢九渊，爱她，希望以后能和她在一起。醒悟的时间不算早，但也还不算迟，你能不能成全我和她？”
席嵘微微抬头看着他，秦吕林眼睛有红血丝，大概一晚没睡。眼底还有些红，是被泪光袭过的痕迹。
第966章 秦吕林：我爱余九渊
“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自私，但感情是自私的，人也是自私的。我爱九渊，我做不到放手，见她打掉我和她孩子，跟着另一个男人去国外，永远消失在我面前。我承认你比我更爱她，爱了这么多年，但我可以和你保证，如果你放手成全，余下几十年，我一定宠着她，让她幸福。”
“你爱她，最希望看到的不就是她过得幸福开心吗？”
席嵘将视线从他脸上收回来，“我看不出来你有多爱她，人都是犯贱的，她追着你的时候你充耳不闻，连同情都不给。现在她不追了，说不定你是为了自己的男子主义，想把她捆回去也不一定。”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背对着他，“九渊的身体并不适合引产，我正在说服她留下这个孩子。若她这次引产，或许以后就怀不了孕。她看到你心情会不好，所以我奉劝你离她远点，不要打扰她。”
在席嵘要踏进电梯那刻，突然被秦吕林喊住。男人声音有些哽咽，“求你，说服她留下这个孩子。在她生产之前，我不会出现在她面前，让她不开心。”
席嵘没有说话，进了电梯。
楼层开始往上走。
冷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早餐。
她昨天和余九渊一起来这栋小区时，在路上就发现了秦吕林尾随跟着。也看见他的车停在楼下，离得很远。
一整晚，他都没离开。
今早，她站在窗户旁，见秦吕林从车里下来，来了楼下的大厅，又出去了一趟。
到了八楼，冷月输入余九渊告诉她的门锁密码，进了门。
在玄关换鞋时，却看见橱柜上贴着一张便利贴……落款，是席嵘二字。
她扫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早餐，鬼使神差的，她将早餐摆在玄关的鞋架上，换了拖鞋走进客厅。
客厅里，余九渊正在吃冰糖柑。
“少吃一些冷东西。”
“你回来了。”女孩放下手里的冰糖柑，望着他笑了一下。“这么快就办好事了？我还以为你会晚上才回来，席嵘，你的医术很厉害，才一个晚上，我觉得精神好了不少。”
“打了一个电话，回来看你一趟，我等会再走。”她看了看桌上的冰糖柑，剥得不是太好看，莫不是秦吕林亲手剥的？
她坐下身，坐在余九渊对面。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开口：“九渊，我以后每天大概晚上七点钟回来，晚上照顾你。白天你就只有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
“嗯嗯，麻烦你了。我可以给你开五倍的工资，十倍也行的。”
看着她着急喝粥的模样，冷月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往下，落在她还没有显怀的肚子上。“好，那就十倍，正好我喜欢钱。昨天在医院里说的那些话，从初中开始暗恋你的那些话，只是当着你前夫，为你解围说的。你不用担心我的意图，我只是喜欢钱。”
余九渊摆摆手，“我知道了。”
她早就看出来了，打他说那番话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作为一个女人，直觉告诉她，席嵘对她并没有男女之爱。
第967章 如果早知道会爱上她，就一定会不间接伤害她
所以她才会这么放心让他做自己的私人医生，用钱作为对等的报酬。
若真如席嵘说的那样，暗恋她这么多年，她一定会再找一个私人医院。她不喜欢用感情作为筹码，让对方对她好，因为她回报不了他对等的情份。也因为她，也被情所伤。
知道对方给予不了自己同等的爱，心里有多难过。
**
五天后。
这天，傅擎苍去了海城，去参加他所谓的议会。
余生早起给余九渊打了一个电话，说是空闲，想去看看她，顺便看看她的小侄子。
丰田SUV从“鸿园”离开，前往万嘉丽广场。
余生去了婴幼儿孕妇那两层楼，准备挑点东西给余九渊和她的小侄子。
到婴幼儿那层，进了某一间店子。
入目，便是琳琅满目的幼儿产品。小小的袜子，小小的衣服，毛茸茸的套装，都是袖珍小巧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余生无意识便将自己的手放在小腹上，轻轻地摸了摸。心里没忍住道了句：你老爸不爱你，不准我怀上你。
家里那么多杜蕾斯，傅擎苍每次措施都做得十分谨慎，生怕不小心让她怀孕似的。
因为她一旦怀孕，傅擎苍是舍不得让她做人流的。人流对女人身体伤害太大，他舍不得她受伤。
所以，他只能做好他自己这方面的措施。做得有点……太精密了，比以往在基地训练，都细心。
“太太，这套衣服是咱们店里卖得最好的，优质纯棉布料，小孩子穿起来很舒服。现在是夏天，十分透气，吸汗。”
余生手里拿着那套衣服中的袜子，小小的一只，可以预想到，婴儿的小脚脚该有多可爱啊。
“生儿？”
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余生顺着生源地转身望去，就看见余嗣久站在店子门口，一身高定的西装，一如既往的矜贵。
她将视线收回来，一声不吭地转过身，将手里的套装放回橱柜里。
女孩的冷漠，令余嗣久顿了两秒。
几分钟前，他路过万嘉丽，见一抹身影进了万嘉丽商场大门，很像余生的背影。他便停了车，跟了进来。
见电梯上了母婴一层，他乘下一趟上来。
自那日在玻璃别墅，冷月现身后，她直言挑明了自己的身份，离开时用一种仇视狠厉的眼光扫了他一眼。
他就知道，她恨他了。
把他当成害死她和她战队的仇人。
可偏偏他无力解释，虽然自己没有动手，但也是他的主意。他不知道三四年后，自己会爱上那位冥王，那位死在自己计划里的冥王阿茶。
如果知道，他一定不会提出这个建议——控制冷月，让余致远作为负责人解决冥王战队。
但是没关系，她恨他，总比她对他什么感情都没有。
恨他，能时时刻刻惦记着他，好过满颗心都是傅擎苍，容纳不下他一分一毫的好。
如果可以，他能做得更绝，想当着她的面取了傅擎苍的命，让她恨他一辈子，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到死都不能忘。
男人阴冷地笑了一下，“装作看不见我？”
第968章 再热的气温也捂不热一颗凉了的心
余生没打算理会他，就在听从服务员，细看另一套婴儿衣服时，包里的手里就响了。
她拿了出来，是微信的视频电话。
屏幕上印着傅擎苍的脸，以及他被风吹乱的头发，看来是刚下飞机。
真听话！
出发前，她让他下飞机就给她报平安，这个男人还算乖。
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往上扬，就像小老鼠偷吃了香油，捧着自己圆鼓鼓的脸乐呵呵地笑。
见到女孩脸色的转变，余嗣久又迟疑了一拍，心里痴心妄想地猜了一番，是因为在公众场合，她的身份是余生，他的妹妹，所以以笑容相迎？
就算是阿谀奉承，他也心甘情愿。
正要开口说话，就看见女孩滑开了屏幕，将手机抬至自己脸上方，冲着电话那一头，小女孩般娇滴滴地喊了声：“傅爷~”
那股还未被暖湿气流捂暖的心，突然又遇上强劲的蒙古高压，西西伯利亚寒流，冷到了极致。
冷月没有进店子，正当她准备转身往里头看一眼时，就撞上冷如寒冰的余嗣久从店内箭步走了出来，从她身旁擦过，径直走向了电梯方向。
她立马跟了上去。
出了万嘉丽。
烈夏，白天的风吹在人身上都是燥热的。但却无法，捂热一颗被冷落的心。
樟树顶端，树叶树枝被烈日晒得垂下脑袋。
“先生，老先生让您回去一趟，他找您有事。”
**
余生和傅擎苍腻歪了将近半小时，才挂了视频电话。
买了几套婴儿衣服。
白洛去停车场开车，余生从万嘉丽广场出来，坐在花坛阴影遮光的大树底下。
广场上有一块儿播放娱乐广告，时事新闻的LED荧屏。此刻正在放映一档国际新闻。
画面上，是四家国家生物研究工程集团会晤的场景。主持人一段解说词结束后，画面切换，转变成国印尼国Restart生物工程研究集团的研究成果，是她数月前看到新闻上那家集团。
——造血干细胞已经全盛阶段，三月前培植的肾~源干细胞，于上月十八号植入白鼠体内，现阶段白鼠存活良好。
“夫人？”白洛朝她喊了一声。
余生站起身，应了一句，目光还停留在LED显示屏幕上。若干细胞真的研究成功，将是人类医学文明史上一大飞跃。往后，人类的死亡率会减少，器官的再生也不是问题。
遥望着屏幕上研究项目的负责人，余生拧了拧烟眉。总觉得这人长着一副贼眉鼠眼眼，像极了京剧里的反派人物。
进了丰田SUV。
余生将余九渊发给她的地图传输到SUV上，白洛驱车离开。
二十分钟后，SUV到达城南的某小区内。
余生提着购物袋朝A栋走去，望了一眼这栋大楼，好好的为什么不住余致远送的婚房了？来公寓。
到了八楼，余生按响门铃。
十几秒钟后余九渊来开了门，她穿着松垮的孕妇装，看起来脸色好了不少。
“生儿快进来，外边很热。”
“嗯。”
在玄关换了鞋，余生跟着余九渊一块儿进了客厅。
第969章 逐渐习惯被他关心的日子
到了客厅，余九渊望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忽地又折回门口。“席嵘经常在这个时间段给我买好了午餐，放在门口。我刚刚差点忘了，生儿你等我一下，我拿一下午餐……”
余九渊打开门，门口的花架上除了两盆兰花，其余什么都没有。她穿着拖鞋往外走了几步，望了一眼走廊，空空如也。
不会呀。
席嵘那天和她说，他晚上七点会回来，早上总是出去得很早。但这些天她都摸索出规律，早上八点半左右，门口的花架上就会摆放早餐。每天种类不一样，但都很符合她胃口。
中午十二点半左右，门口的花架也会摆好午餐。下午五点半左右，晚餐也会摆在那。每一个餐盒上，都贴着一张便利贴，便利贴落款处写着两个字“席嵘”，最右下角总是画着一个笑脸。
她有天晚上问席嵘，一日三次这样送，会不会耽误他工作？虽说他是她的私人医生，但她也尊重他的工作。
席嵘回答她：不会，东西是他派人送的。
余九渊再次望了一眼走廊，顺带看了一眼电梯的方向，依旧空空如也。
难道今天外卖小哥停业了吗？
她走进房间，将房门带上。路过玄关的橱柜时，看了一眼十多张不同颜色，不同内容的便利贴。
漂亮的小脸耷拉了一下，忽地，门铃响了。
女孩噌地转过身，下意识一只手捂着小腹，开门探出一个脑袋。
门外是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外卖小哥，笑道：“小姐您好，这是您的外卖。下单的先生说，这几天他很忙，不在帝都，让您好好照顾自己，走路做事小心点。他不能看着您，不放心。”
“嗯嗯，我知道了。”余九渊将几个精美的盒子从外卖小哥手里拿了过来，“谢谢您了，这些天我的外卖都是您送的吗？”
“不是，外卖员也是随机接单，很少会几次送同一个地方。”外卖小哥扫了一眼她接过去的餐盒，眉心跳了跳。Costle集团旗下中餐厅的食品，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
最起码他送了两三年的外卖，这还是第一次接到“宫膳坊”的单子。因为Costle集团下的餐厅，进去消费的人都享受里头的服务，几乎很少有人点外卖……服务费加在食品价格中，不享受一下就浪费了。
“好吧，那您路上小心，谢谢了。”余九渊带上了门。
一如既往将餐盒上的便利贴取下来，上面写着：
——小区里面养狗的人多，傍晚在楼下坐一会儿就好了，别多待。万一被撞到了，怎么办？我这几天不在你身边，不放心。
落款：席嵘。
女孩低低地笑了一下，将便利贴贴在橱柜上。
捧着餐盒往客厅里面走，“生儿，午餐到了。你和我一起吃吧？”她弯腰将餐盒放在茶几上，打开。
一盅木瓜炖雪蛤，一碗米饭，还有一份用小型砂锅顿好的燕窝。
看到“宫膳坊”三个字，余生挤了挤眉头。头一次看到有人叫外卖，叫的是宫膳坊的东西。
第970章 人这一辈子这么长，不是非谁不可
“九渊姐，你这份外卖应该要好几万吧？”食物倒也只有几千块，额外的都是“宫膳坊”的服务费。
“是吗？”女孩抬头看了余生一眼，舀了一碗汤，递给她。“我不知道，这是席嵘买的，外边热，他让我少出门，别动了胎气。”
白洛：“九渊小姐，您可以自己做饭。公寓有厨房吧？自己做的，安全营养。”
“九渊姐你喝，我不喝这个。”余生婉拒她的汤，夏天热得很，她想吃点凉的。看着餐盒里的砂锅，她就觉得热。
余九渊将手收了回来，坐在沙发上。“席嵘让我别做饭，怕我受伤。叫我白天看看电视剧，弹弹钢琴，画一画油画，能多睡觉最好。”
白洛：“……”
“席嵘是谁啊？”
余九渊看向余生，“是我初高中同学，不在一个班。他现在是帝都大学的妇科医生，也是我的私人医生。”
余生环顾四周，“秦吕林不在吗？”话说出口，余生立马翻给自己一个白眼。秦吕林是御用翻译官，这次也一样去“海城”参加议会了。
立马换了个说法，“我是说，为什么突然搬家了？爸爸送的新婚别墅不好吗？那里比这里宽阔，安静许多。而且也凉快许多，还有温泉，傍晚可以泡一泡。”
浮在余九渊脸上点点的笑容逐渐消散，她将白瓷碗放下，擦了擦嘴。
抬起眸子，看向坐在对面的余生。
放在身侧的手蓦地紧了紧，这才扯出一抹苦笑。“生儿，你来看我，我也是有话和你说的。”
“我和秦吕林好些天前就离婚了，律师也将离婚协议寄给了他，律师回复我，秦吕林已经签了字，所以我和他没任何关系。爸爸送的别墅，我拿去卖了，所有的钱都打进了他的账户，算是对他一种补偿。”
“这些天我想了挺多，人这一辈子这么长，不是非谁不可。妈妈以前总骂我，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被狠狠打击就不知道疼。她从开始就不赞成我和秦吕林，我早该听她的话，说不定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老话说的没错，连自己母亲都瞧不上的男人，嫁给他，注定是会卑微进土里的。”
客厅里的气氛，随着余九渊的话语声起落而逐渐变得悲怆。
余生凝着她，目光一点点下移，落在她右手覆盖着的小腹上。“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生儿，我今天就是想和你说说孩子的事。那天你送我到帝都医院，无意将我的位置透露给了秦吕林，他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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