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时钱徵才发现他们在讨论数学题,刚好那几道他也没有十足把握,看着许燎不停写写划划的手,他还是第一次注意到:原来许燎不仅白,手指也很修长,特别是圆圆的指尖,更显得手指圆润可爱。老一辈说,手指要尖尖的才是读书的料,但这话明显不适合许燎。
钱徵突然觉得自己和许燎也许能成为好朋友,可为什么他偏偏是私生子呢?跟他做好朋友就意味着会失去和岳斯阙的友谊。钱徵想,老天对他太不公平了。
第11章
?
第一节 是语文课,老蒋一进门班长就喊起立,
“老师好”
“都坐下吧,上课前讲几件事”老蒋挥挥手,“许燎和和钱徵调到第四组五排。”
同学们瞬间在底下交头接耳,老蒋敲了敲桌子,“安静一下,”随后开始讲后面几件事。
许燎听到他要和钱徵坐一起时恍惚了一下,连老蒋后面说什么都没仔细去听,“班长,为什么我不是跟你一起调走。”许燎小声问陈颂杰。
“因为上星期钱徵也去找老蒋换座位了,老蒋看你俩都想换,就干脆让你俩一起调走了。”陈松杰略显无奈的回答他。
许燎叹了口气,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坐后面的钱徵也很意外,心情像一团乱麻,又时不时想到了岳斯阙,仿佛自己已经背叛了兄弟。
“老师,我不想跟许燎坐一起。”钱徵一时冲动的站起来脱口而出,全班同学一片哗然。
老蒋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下许燎,“你先坐下,你俩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随后又拿书大力敲了敲黑板,“大家有什么事下课后再讨论,先看黑板。”
老蒋语气严肃,同学们立刻把头转回来正襟危坐,不过还是有那么几个把目光放在钱徵和许燎之间,小声和同桌猜测俩人是否有不为人知的过节。
许燎虽然表现得毫不受影响,实则心里非常难受,被私下针对是一回事,被公开讨厌又是另一回事,何况还是在许燎以为他们关系会有缓和的时候。
他非常想抱头痛哭一场,也想问问钱徵为何要公开给自己难堪,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让他很想逃离这里,逃离b市,回到老家。
事实上钱徵在说出那一番话后已经非常后悔,当时脑子一热就说出来了,完全没有考虑过后果。
他观察了一下许燎,发现对方仍像往常一样专心听课,仿佛刚才讨论的主角不是他。钱徵心里有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又立马被羞耻占领,他在纠结要不要给许燎道歉。
下课后俩人跟着老蒋来到办公室,老蒋喝了一口水,“说说吧,你俩怎么回事。”
俩人都默契的站着不说话,办公室陷入沉默。
老蒋便先问钱徵,“你呢,你是怎么回事?对新同学有意见?”
“没有,我对他没有意见。”
“骗子”许燎心里想着。
“当时我比较冲动,想表达的不是那个意思。”钱徵心虚地辩解。
“那你现在就说说你的真实想法。”老蒋两眼盯着钱徵。
“......”钱徵羞于开口。
“一直以来你在老师们的口中评价都是很高的,学习好、尊师重友、跟班上每个同学的关系都不错。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今天要做出这种事,也不知道你和许燎发生过什么,如果有误会,你们现在就说开。如果没有,我觉得欺负新同学实在不是德中学子所为,更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男子汉的所为。”老蒋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师,”许燎突然开口,“我和他确实有矛盾,”钱徵紧张的看着他,“上个星期我和他一起做作业起了争执,到现在谁也没说服谁。”
许燎从容不迫的解释。钱徵愣了一下,没想到许燎会帮自己开脱。
“原来是为这种小事,”老蒋豁然开朗,随即笑着揶揄钱徵,“做作业意见不同很正常,但钱徵你也太小气了吧。”
钱徵摸了摸鼻子,“对不起。”
“好了,既然你俩没啥事就行。回去后你俩还是按我说的调座位,互相了解才能减少矛盾。”老蒋挥手让他们回去。
走出办公室门,钱徵问许燎为什么帮自己,许燎态度坚决地回他,“只不过是谢谢你那天在电梯借我肩膀而已,现在我们两清了。”
俩人回到教室,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许燎上前用对付老蒋的那套话跟大家解释了一番,正当大家都表示虚惊一场的时候,孙乐乐突然跳出来,“不对啊,你家住翡翠园,徵哥现住芙蓉小区,你俩怎么在一块做作业?”
钱徵想上去给他几个暴栗,众人表示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于是许燎不得不心虚的解释:“我昨天搬到芙蓉小区了,刚好在钱徵房子对面,所以讨论学习挺方便的。”
等等,好像这解释越来越那啥了?大家感觉这瓜吃得越来越撑了。
只有安茜茜,上课时一度以为自己嗑的cpBE了,没想到自家房子不仅没塌还由毛坯房变豪华精装,谢谢蒋哥,我嗑到真的了!
眼看事实已成定局,许燎希望接下来钱徵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度过就行。
班长主动帮自己一起抬桌子,看着他忙里忙外,许燎心里既感动又舍不得,尤其想到开学以来班长对他照顾最多。
座位调整好后,班长轻轻锤了一下钱徵,“以后我的同桌就由你来照顾了,不要欺负他,不然我会帮他讨回来。”
还没等钱徵回答,上课铃声就响起来,于是班长又匆匆忙忙的回去了。
趁着大家都站起来喊老师好的时候,钱徵快速说了句“对不起。”但许燎好像没听到,至始至终都没有转过头看他。
中午放学时许燎去找陈松杰吃饭,钱徵叫住了他,“能耽误你几分钟吗?”
等同学都差不多走完,钱徵才开口,
“今天的事,我很对不起。”
“我已经听到了。”许燎不看他。
“我怕你没听见,所以再次跟你说一遍。”
“没必要,反正你也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我们以后两不相欠。”许燎很坚定。
钱徵突然说不出话,许燎继续开口,“就这样吧,以后真那么讨厌我还得麻烦你忍一忍,或者你直接找班主任调座位,这样对大家都好。”说完便去吃饭了。
钱徵一直待在座位没走,直到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他,
“你不回去吗?”
他回头一看,发现是郝年和岳斯阙。
“我有些作业没做,中午可能不回去。”钱徵随意造了个借口。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为了作业不回去了。”郝年一眼看穿他的诡计,旁边的岳斯阙还是不说话,不过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听说老蒋把你和许燎调到一起,但你当众拒绝了他?”
郝年特意过来求证八卦,钱徵烦恼一点破事都可以传这么广了,但他没有开口否认。
“晚上去绯色喝酒。”岳斯阙终于开口了。钱徵点点头,三个人一起出去吃饭了。
第12章
三人找了学校附近的饭馆,郝年坐在中间给他俩倒茶,
“听说你当众拒绝了老蒋时我们还大吃了一惊,为了斯阙你可真够义气的,要不是斯阙是男的,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郝年打趣道。
“就算斯阙是女生我也会不喜欢他,我们是兄弟。”不知是不是钱徵错觉,郝年听到这话后好像神情放松了不少。
“那你和他坐一起后,岂不是会天天打架。”郝年追问。
“我和他约好了井水不犯河水。”菜上来了,钱徵夹了一筷子。
“他已经搬出去了,你也不用针对他了,不值得。”岳斯阙给钱徵夹了一块排骨,-“哎斯阙,你怎么不给我夹。”郝年提出抗议。
“自己夹去。”岳斯阙丝毫不理会他的厚脸皮。
晚上三人来到绯色,这是酒吧一条街中最大的一间清吧,郝年的哥哥开的。尽管他哥吩咐过酒保不许给他们调酒喝,但郝年总会有各种手段从吧台里拿来几杯酒。这不,刚一坐下,郝年就去吧台“骚扰”酒保了。
钱徵和岳斯阙干坐着不说话,过了一会服务员端了个果盘放桌上,岳斯阙拿了一块西瓜,咬了两三口便吃完了。
“你不来一块吗?”岳斯阙开口问,钱徵便拿了个圣女果。
“你毕业后留在国内还是去国外?”岳斯阙漫不经心地问道,顺手也拿了颗圣女果。
“还没想好。”准确来说钱徵没想过这些,他是喜欢去国外旅游,但真要去国外读几年书他又不是很愿意。父母情分不在,他还是想多陪陪他妈妈。
“本来我想高三毕业就去国外,等研究生毕业再回国,但现在计划恐怕要改变了。”见钱徵在认真倾听,岳斯阙继续说道:“我决定留在国内上大学,尽快接手我家生意。”
“是因为许燎吗?”本来钱徵还想加一句他看着不像是能威胁你的人。
“他算不上什么威胁,有我在他就进不了我家门。”岳斯阙擦了擦嘴,“我只是突然想到,也许我爸跟苏苑并不是所谓的日久生情,也许他们早就在我妈活着的时候就勾搭在一起了,不然哪个母亲会抛弃自己孩子,还藏得那么深。”
钱徵并不知道这些,他还以为许燎背地里很得宠呢。
“我是怕,我爸瞒着我,过个几年不知道从哪冒出个私生子。”岳斯阙表情有点失落,“所以我要看着我爸,警惕他随时给我搞出个弟弟或妹妹来。”
“你后妈不是挺厉害的么,她肯定会看住你爸。”钱徵安慰他。
许燎反倒轻蔑地笑了笑,“得了吧,就她?她能当上《新思维》杂志社的社长完全是我爸铺的路,她哪敢管我爸。”
钱徵不知道怎么把这话接下去,刚好郝年端着三杯鸡尾酒过来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钱徵有意岔开话题。
“这三杯莫吉托可费时间了,小林哥差点没把调酒杯甩我脸上。”郝年拎起一片西瓜解解渴,“而且,我说服他可是费劲了口舌,瞧把我嘴巴干的,都没唾沫了。”
钱徵和岳斯阙都不约而同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今天cheetah乐队会来演出,听说发新歌了,所以约你们过来听听。”
cheetah乐队是b市比较有名的地下乐队,有自己的小众歌迷,而且这乐队每个人的打扮都很青春随意,从外表完全嗅不到地下乐队”狂野“的气息。特别是主唱,背着把吉他还以为是那种大学生里教人弹吉他的学长,不过当他弹起吉他时,瞬间整个人就狂野起来,是名副其实的cheetah(猎豹)。
果然,过了约20分钟,cheetah上台了,主唱程止戈跟大家介绍今天准备唱1个小时,第一首是新歌《难耐》,说完全队鞠了一躬,开始演奏。
这次他没有惯用吉他,而是先吹起了口琴,旁边的贝斯伴奏后他才开始哼唱:
若即若离如你/也会在我怀中睡去
小心翼翼看着你/不敢大声呼吸
你说就当做逢场作戏/我说你早已在我心里
哦~姑娘~
我该如何证明我的真心
......
我像个笨孩子/沉溺你给的甜蜜
你说忘了我吧/明天我就远去
但是姑娘你可知道/
哦~你可知道
我的心随你一起
......
午夜的窗台
孤独的徘徊
路灯都嘲笑我的等待
但是姑娘/哦~姑娘
请你相信我的爱
不要让我如此难耐
哦~难耐
舒缓的曲调,优越的音色,程止戈唱得分外动人,底下观众都沉溺在音乐中。曲毕,鞠躬,观众送上此起彼伏的掌声,还有人朝台上吹口哨,邀请他们下来喝酒。
“没想到,程止戈一向唱摇滚的,今儿唱起情歌来了,”郝年蹭了蹭手臂,“还怪肉麻的。”
岳斯阙在一旁吐槽他没品味,郝年反驳了,“咱三都没拍过拖,你们懂啥叫爱情吗。”钱正突然低笑,郝年狐疑地看着他,“怎么,难道你还背着我们拍拖了?”
“没有,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直男,毫无浪漫可言。钱徵丝毫没有要停止嘲笑的意思。
“我可不是直男。”郝年一时口快。
钱徵:???
岳斯阙:?!!
-“我的意思是...我要谈对象了,肯定不是那种让人多喝热水的直男”郝年有点心虚,“你们有喜欢的女孩子吗?”赶紧叉开话题。
“没有!”另外俩人都异口同声地否认了。
“那你们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郝年继续追问。岳斯阙想了想,“我可能大概率会相亲吧。”
话刚说出口,没想到郝年比他们反应还大,“都2020年了,还不让人自由恋爱呢?”
岳斯阙不知怎么跟他解释,有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钱徵,那你呢?你不会也要跟斯阙一样相亲吧。”郝年用考据的目光看着钱徵。
“未来的事我哪里能知道这么多。”钱徵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真要找个女孩子的话,希望她别太黏人,自己有主见有事业。钱徵有认真想了一下。
“你对外表没有要求嘛?”郝年有点怀疑钱徵说的话,在他看来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一见钟情钟的还是脸呢,先看上了脸才有后面的发展。
“放心,我长得够帅,所以基因差不到哪里去。”钱徵难得自吹一把,“真要看外表,那就希望她白一点,五官端正就行了。不知为何说到白的时候钱徵的脑海中莫名出现了许燎的样子,他甩了甩头,赶紧喝一口酒压压惊。
”不诚实,你们都不诚实。“郝年看了自己两个兄弟,不断对他们摇摇头。
“那你呢,你想找什么样的。”岳斯阙反问他。
“肯定得先长得入我眼才行。”郝年直白地说出来。
“你这颜狗没救了。”岳斯阙对他摇了摇头,随后给他戳了一片雪梨,“但凡这里有花生米你也不至于醉成这样,”郝年没动手,直接打开嘴巴接下了雪梨,随后含糊不清道,“谁叫你们长得太好看了,提高了我审美能力,让我这么久还找不到对象。”钱徵觉得哪里怪怪的,岳斯阙也看向了他,俩人同时耸了耸肩。
酒喝完,歌也听完了,岳斯阙和郝年俩人顺路便先打车回家,钱徵去卫生间上个厕所再走。
一楼厕所满了,他爬上二楼,走廊灯光昏暗,包间时不时有声音传出来。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拐角处有人缠在一起——是主唱和郝年的哥哥在接吻。
第13章
自从那日撞见郝年他哥跟乐队主唱接吻后,钱徵这几天都有点心绪不宁,郝年家人知道这件事吗?他暗暗心想。
忽然间感觉有人碰自己,钱徵回过神后发现许燎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不止许燎,班上同学和孙志兰也在看着自己。
“老师叫你上去做第2道题。”许燎好心地提醒他,钱徵听到后有些窘迫,他这段时间老是走神。
走上讲台,暗自庆幸这种类型的题目他早就掌握,严谨的写出推算过程后,再检查了一遍,发现没问题就下来了。落坐时他小声对许燎说了句感谢,但许燎没回他,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其实许燎发现钱徵走神时真不想叫醒他,也想让他尝尝当众出丑的滋味,后来大概于心不忍,便拽了下他衣角。
中午放学时钱徵没有去饭堂吃饭,而是约了郝年和岳斯阙到附近饭馆一聚。三人会面时郝年先开口打趣道,“这回不用做作业了?”钱徵脸皮极地装作没听见。到了饭馆,点上几个菜,钱徵给郝年和岳斯阙倒茶,又意有所指的开口“郝年,你哥有对象吗?”
冷不丁被人问自己哥哥的事,郝年奇怪的看着钱徵,“他一向自在惯了,有没有对象我们都不知道。”
“你哥之前没和女生拍过拖吗?”钱徵单刀直入。岳斯阙也觉得今天的钱徵很奇怪,“你怎么突然问起郝年哥哥的事了,你要给他哥介绍对象?”
看着两位好友的反应,钱徵反思是不是自己问的太直白了,想了一通后突然泄气,算了先吃饭再说。
回到家后钱徵百度了一下“同性恋”,虽然现在的人思想都挺开放的,但真要亲眼见到心情还是另当别论。
不过,浏览了一番后他发现自己以前对同性恋的了解过于片面,于是他又去搜了帖子。
没想到钱徵看完帖子心情更复杂了,看了n多同妻控诉自己婚姻不幸的故事后,他躺在床上开始思考,“郝年他哥是纯gay还是双呢?”、“他将来也会骗婚吗?”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后他觉得自己脑袋要炸了,正想设置闹钟准备午睡时发现有人发消息过来。点开一看-是郝年,钱徵立马坐了起来。
--郝年:你是不是知道了。
--Qzheng:知道什么。
--郝年:别装了,你中午那么反常地问我哥的消息。
--Qzheng:嗯。
--郝年:上次去绯色发现的?
--Qzheng:上次你和斯阙先走,我去上厕所时不小心撞见的。
--郝年:靠,早知道就不带你去了!不过,这事迟早也瞒不住。
--Qzheng:你家里人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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