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矜又从他衣角处扯了一块布,将伤口包扎好,这才转身去清洗沾染了怨毒之气的血,顺手将刚刚那块血布扔进火盆里烧了个干净。
男人观察了一番周围的景象,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有些嫌弃。这个房间可谓家徒四壁,除了一个炕,面一床发黑的棉被,没有多余的东西,那个女人正蹲在火盆子面前烧东西,皮肤非常白皙,橘黄/色的火光映衬在她的脸,透着暖色的光,看起来倒是眉清目秀,身的衣服也皆为绸缎所制,看起来与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
“你应当也是借住在此地吧?”男人又开口问道。
苏念矜白了他一眼,不想回答。
男人自找没趣,又觉得这气氛实在过于尴尬,又忍不住说道:“在下徐夜白,长安人士,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念矜刚要回到,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到处被搜捕,还是别暴露身份的好,没声好气的回道:“你管我叫什么名字,等天亮了赶紧滚,别打扰我。”
徐夜白耷拉了一张脸,嘴角抽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态度如此恶劣的女人,行事又粗鲁,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半点秀矜持,他没有再敢多说话,半躺在床,远远打量着她。
身材瘦长,面容清秀,一头青丝被简单的挽起,除了一根用于束发的木簪子,再无其他装饰。
身着长款青衣,腰间挂着一把弯刀,正襟危坐在长凳,嘴唇紧抿,面容坚毅,再联想起她刚刚斥退鬼孩子的模样,似乎完全不惧怕鬼怪,他忽然联想起白天一群官兵到处搜捕一名女性度妖师的事情,于是又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度妖师?”
话音刚落,念矜的眼神冷了下来,手摸到钩月刀,面无表情道:“猜出我的身份了?”
看她杀气腾腾的盯着自己,徐夜白一哆嗦,连连摆手,“姑娘不要误会,我绝对不会出卖你。我徐夜白绝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对天发誓!”
念矜这才平静下来,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
徐夜白又道,“其实,我也是刚刚从一群人手下逃出来,他们现在到处都在找我。说起逃跑,我有点经验,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第307章 村子里的怪事(一)
第307章 村子里的怪事(一)
念矜此刻才多注意了他一眼,脸布满黑灰看不清面容,一身破麻布衣裳,底下又被她扯断了两块,显得滑稽可笑,头发乱糟糟的,何止是落魄书生,简直跟乞丐都差不多,难不成他是出逃的囚犯?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男人,怎么会被关到牢里去?
“你且说说逃跑计划。”念矜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说辞,懒懒回了一句,当做是参考了。
“我知道这个村子东边的墙角,有一个狗洞,平常被藤类植物遮挡住,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因为两边都是高墙,所以没有重兵把手,我们只要溜到墙角钻出去可以了,不瞒你是,我昨天是从那里跑进来的。虽然出去有可能又被他们抓住,不过现在你的安危更重要,我愿意陪你冒险。”徐夜白喋喋不休,似乎出这个狗洞要下很大的决心一般。
念矜嘴角微微扯动,很敷衍的回了句,“狗洞?你既然好不容易从外面逃进来,干嘛又陪着我出去掉入那群人的抓捕陷阱?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完全没有逻辑呢。”
“我被他们抓住不会送命,你被抓住,可要被处死了,凡事都是轻重考量,先让你脱离危险再说。”徐夜白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先养伤吧,我有机会过去看看。”念矜敷衍了一句,倚靠在背后的墙角闭目养生,身体紧绷,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没有了陆斐,失去了安心之所,她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没有谁可以依靠,逃命也好,抓妖也好,都只能靠自己。
他不在身边,连去西海的路都变得如此遥远,念矜的心里莫名涌一股忧伤的情绪,喉头十分哽咽。
“那个,你冷不冷?”徐夜白挣扎着要从床爬下来,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自己睡床,让一个姑娘家坐一晚板凳。
然而他刚刚落地,觉身边刮过一阵风,再一看,苏念矜已经近在眼前,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徐夜白腿脚一软,势坐在了床沿边,只听得那个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受了伤好好待着,没事别瞎走动。”
徐夜白目测了一下板凳与炕的距离,起码有三米远,她是如何在眨眼功夫到自己面前的?难道这是传说的轻功?
这女人可是预想还要厉害,他哪敢反抗,只得乖乖又爬了炕头,念矜手一挥,将发黑的棉被扔到了他身,“晚天凉,盖着别感冒了,否则伤口更不容易好。”
明明是关心人的话,被她说出来,都带了一股冷冰冰的味道,徐夜白笑嘻嘻道:“其实,你挺善良的,要是再温柔一点完美了。”
念矜白了他一眼,“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我揍死你。”
徐夜白立马捂住嘴巴,乖乖缩在墙角,不再言语。
念矜转身又回到板凳,远远看着徐夜白修长的手指捏了下发黑的棉被,满脸嫌弃,可又担心伤势加重,勉勉强强将被子稍稍盖住了下半身,坐在床,背靠发黑的墙角,仰头望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念矜搅动火钳子,又往盆里加了点柴火,寒冬天,屋子里没了火,冷如冰窖,更何况这小房间里,还到处漏风,穷得倒是十分彻底。
风刮了一夜,鬼哭狼嚎的,听得人心慌,念矜这夜没睡个安稳觉,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那对夫妻过来敲门了,念矜从噩梦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身旁的火炉子早熄灭了。
她飞速往身贴了张幻行符,眨眼功夫又变作了一个男人模样,看得一旁的徐夜白惊得张大了嘴巴,她是怎么从一个女人变成男人的?唐朝女子爱作女扮男装,那都是爱美之心使然,追求新潮风气,苏念矜这一变,可是实打实的女变男,甚至连脖子处都有了喉结,世界之大,无不有,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只见她打开门,走了出去,外面传来一男一女两人的声音。
男主人说道:“昨夜我们似乎听到院子里有打斗的声音,公子你没遇到什么怪事吧?”
“怪事?”念矜想起昨晚见到的鬼孩子,应当是追着徐夜白过来的,可看男主人的样子,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到怪声。
“是小孩子的嬉笑声,我们这里半夜经常会出现小孩的笑声,可怕极了!”女主人补充道。
“我们昨天晚听到你好像开门出来了,担心你出事,所以一大早过来瞧瞧。”男主人又说道。
原来他们昨天晚也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念矜觉得怪,又问道:“小孩的笑声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有一段时间了,大概持续了至少有一个月,我们最近晚都不敢出门,生怕被鬼勾了魂去。”女主人说起这件事,满脸惊恐,设身处地想一想,自己家的院子里每到晚会有小孩的嬉笑声,无论任何人都会害怕。
若是换做有钱人家,早搬了,这对夫妻又十分贫苦,只得待在这里生生熬着,时间久了,反倒慢慢没有那么害怕了。
那群小鬼似乎并没有害人之举,好像只是喜欢在这一带玩耍,至少方圆三里以内,他们没有听说过哪家有人意外受伤或者死亡。
然而昨晚男人凄厉的救命声,听得他们心生惧意,虽有心想帮忙,但终究没有这个胆子,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两人走到院,却发现一切如常,便担心苏念矜是不是在屋子里被鬼索了命,那他们的罪过可大了。
“如此说来,他们今晚还会再出现?”念矜问道。
女主人面露游移之色,瞥了一眼男主人,这才怯生生答道:“公子不必担心,那些小鬼没闹出过大动静,您且安心住下是。”
毕竟他们收了苏念矜整整一贯钱呢,这可是个大财主,得好生伺候着。
“两位不用误会,其实我是个度妖师,如果此处有异象,你们尽管来找我,度化妖鬼本是我的职责所在,不必客气。”见这两夫妻迟疑,念矜索性表明自己的身份,还能获得这两夫妻的信任。
☆、第308章 村子里的怪事(二)
第308章 村子里的怪事(二)
反正一时之间也逃不出去,索性留在这里先把鬼孩子的事情解决了,她这思过塔还没有关过小孩子,她倒想尝试一番。
那对夫妻面露惊喜之色,对苏念矜连着行了两道大礼,态度更为恭敬了。
几人又聊了几句,夫妻两安心了许多,开开心心去厨房给苏念矜准备早饭去了。
她回屋的时候,徐夜白正蹲在火盆子旁边准备生活,然而他手脚实在太笨了,弄了半天,硬是打不出一点火星,床那坨发黑的棉被则松松垮垮挤在一堆,完全不知道收拾一下。
念矜心生不满,走到他面前指责道:“你怎么连被子都不折?还有,你这生火的方式完全不对,出门在外,你有没有一点生存能力?”
“我……我从来没做过这些,以前都是别人帮我准备好的。”徐夜白委屈的蹲在地,他过惯了被人伺候的生活,哪里晓得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受这么多哭,话本子里的英雄不都是行走江湖快意恩仇,潇洒得很吗?
怎么现实跟理想差距会那么大?他逃出来是图个乐子,没想到一路遭了这么多罪,还差点送了小命,早知道乖乖等着他们把自己带回去了。
“一个逃犯还想别人伺候你?脸怎么那么大呢!”念矜完全不理会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取了火折子,稍微拨弄了一下柴火,原本熄灭了的火盆子很快再度燃烧起来,她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连生火都不会,笨死了。”
徐夜白苦着一张脸,觉得人生真是太艰难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人回头一看,恰好看见女主人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没料到房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她顿时愣在了门口,迟疑着不敢进去。
念矜走到门口将水盆接了过来,将昨晚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女主人这才醒悟过来,指着徐夜白道:“原来昨晚叫得跟杀猪一样的人,是你啊!”
“……”徐夜白表示很委屈,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一个村妇都敢当面取笑他了。
念矜脸终于有了笑意,对女主人的态度又好了几分,“麻烦大姐再端一盆热水来,这位小兄弟需要在我这里暂住几天,您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介意,人出门在外,总会遇到一些困难,我们是要相互帮助嘛!再说,您还答应帮我们驱除妖怪,我怎么好意思赶走您的朋友呢。”女主人态度十分热情,转而又跑去厨房了。
念矜端着水盆放到桌,瞟了徐夜白一眼,“洗洗你这张脸吧,我都看不下去了。”
那张脸,全抹了厚厚一层黑灰,要多脏有多脏,跟这样的人共处一室,她看着都不舒服。
徐夜白也知道自己现在样子有所狼狈,乖乖站在洗脸盆前,用力搓揉这张脸,很快清澈的水变得如同浸染了墨汁一般,黑得完全看不见底,徐夜白脸还没洗得干净,不过依稀能看见清秀的轮廓。
女主人端着第二盆水进来的时候,看到那脸盆里的黑水,声音十分高昂,“小兄弟,你这是多少天没洗过脸了?”
徐夜白十分尴尬的接过第二盆水,敷衍道:“确实有一段时间了。”
女主人啧啧直叹,“难怪那些鬼娃娃要盯你,肯定是嫌弃你不爱干净。”
说罢端着那盆水走到院子里往地一倒,连带着土都变黑了。
念矜看了都觉得嫌弃,她抓起女主人送来的手帕丢给他,“擦干净脸。”
徐夜白也不推辞,白色的粗糙麻布在脸一抹,露出那张白净的脸,皮肤十分水嫩,因为布料太过粗糙,脸落了几道红痕,五官生得极为精致,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尖瘦的下巴,本是十分柔美的长相,脸部线条又十分硬朗,和了柔美的感觉,让整个人显得漂亮而不失阳刚之气,即便念矜见惯了陆斐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还是忍不住为眼前人的容貌所惊住。
不过她只惊讶了一秒钟的功夫,很快醒转过来,脸依旧毫无表情,“你不是逃出来的囚犯,而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公子吧?”
这般精致的容貌,手指纤纤,细皮嫩肉,一看没做过粗活,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不可能养出这般灵气的长相,她立马推翻了先前的猜测。
徐夜白不好意思的挠头,“这件事说来有些话长,你要是想听,我细细说一遍……”
眼看他要展开长篇大论,念矜急忙打住,“行了,我不想听,先陪我去镇逛一逛,准备些东西。”
“哦。”徐夜白满肚子的话,生生憋在了喉咙里,心情十分不美妙。
他从前哪吃过这些苦,去到哪里莫不是一堆人跟在他身后阿谀奉承,言听计从,结果现在连说个话都要被怼,果然江湖是不好混的。
他泪流满面,抬眼望天,昨晚刮了一夜的狂风,吹散了所有的雾气,天空晴朗,湛蓝得没有一片云,阳光洒在身暖洋洋的,倦意袭来,他刚打了个哈欠,觉头一痛,苏念矜站在他面前,恶狠狠道:“走在路还能睡着,是不是想偷懒?这几天你要是想跟着我,要乖乖听话,否则我立马扔下你走人。”
徐夜白现在身无分,这村子里又有鬼娃娃出现,他都已经被吓出阴影了,哪里敢离开她,立马跟了去,讨好道:“已经买了朱砂和铜镜,我们还去买什么?”
“去狗肉铺。”念矜答道。
“你……你竟然吃狗肉?狗狗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狗狗!”徐夜白养了一只哈巴狗,还是波斯的外来品种,平常最爱逗着它玩,对狗祖宗还好,一听苏念矜如此残暴要去狗肉铺,立马急了。
苏念矜懒得理会他,自从佛教盛行以来,不兴吃狗肉了,尤其现在官府还明令禁止狗肉买卖,所以要去狗肉铺,还得先找到当地的黑市才行,她倒不是真的要买狗肉吃,只是为了要搜集一些黑狗血罢了。
☆、第309章 村子里的怪事(三)
第309章 村子里的怪事(三)
这东西驱邪效果甚好,她从前符多,遇到不能解决的还能叫陆斐出手,现在手头的东西有限,一切都得节俭用,能不用符咒的地方,尽量少用,如黑狗血很非常好的替代品,还价钱便宜。
徐夜白以为她要去买狗肉,坚决不再挪动一步,赖在原地不走了,“我不去狗肉铺,太残忍了,只要一想起我们家小枝,我觉得特别对不起它。”
念矜满头黑线,看他样子是真心抵触这件事,也不为难,摆手招呼他快走,“东西买得也差不多了,你带着这些先回家吧,我自己去。”
说罢不再理会他,独自一人前行。
徐夜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不想被丢下,咬牙又跟了过去。
念矜十分诧异,“说好了分开走,你怎么又来了?”
“做人不能不讲义气,既然我答应了做你副手,要陪你到底,你要实在爱吃吃吧,人各有喜好,我总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这件事,阻止你的爱好。”徐夜白像是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哭丧着一张脸,满脸写着无助。
念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我要去买点黑狗血做备用,吃什么狗肉,不怕被抓吗?”
徐夜白大喜过望,神采奕奕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要不我们结拜个兄弟吧?”
他的思维到底是怎么从吃狗肉跳到结拜兄弟的?
念矜指着自己道:“我现在是用了幻形符的缘故,才是男人模样,你确定要跟我结拜兄弟?”
“对,差点忘记你身份了,行行行,赶紧走,买完东西好提前准备。”徐夜白不再纠结此事,扯着她往黑市的方向快步走去。
念矜心道,是男的结拜,难道变成女的不结拜了?
现在风声紧,黑市从前低调许多,两人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狗肉铺,远远走过来,觉得血腥气扑鼻,徐夜白呕吐了一路,终究还是没能有勇气进铺子,念矜从老板那里提了满满一桶的黑狗血,这东西要的人少,很便宜,是不太好找。
回去的路,徐夜白离了她一丈远的距离,捏着鼻子,一张俊脸,因为憋气,涨得通红。
“大惊小怪,你矫情。”念矜实在看不下去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残暴的女魔头。”徐夜白反唇相讥,满脸写着不甘。
“行,以后你最好别吃肉。”念矜白了他一眼,体内运气,提着满满一桶的黑狗血,倏地一声消失在原地。
她懒得再跟这个白痴多讲话,不如尽快回家,早做准备。
徐夜白晓得她有些本事,连她女变男的术法都看过了,这种原地消失应当也是同样的技法,所以并没有太过吃惊,只是郁闷她竟然又把自己丢下了。
等到回来的时候,苏念矜果然已经躺在院子里的大石头晒太阳了,翘着个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完全看不到一点女人的痕迹。
徐夜白心道她的本体其实是个男人吧?
他刚走进院子,念矜喊道:“给我倒一杯茶过来。”
徐夜白四下环顾,除了自己,没发现还有其他人,那对夫妻出去干活,暂时都没在家,他指着自己,不可置信的喊道:“你……你这是在使唤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是……”
他怒不可遏,他是何等身份,竟然要被一个女人指使,正想开骂,话刚说到一半,感觉一个东西朝自己头顶飞了过来,闪避不及,脑袋立马被撞了一个包。
他委屈的瘪嘴,可怜巴巴嘟囔道:“你竟然欺负我!”
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念矜懒得理他,径直自己回房,提起一壶水咕噜噜喝了个畅快,白天闲来无事,多修养,保持体力,晚可能会有一场大战。
本来还想让徐夜白做个副手,看他这娇滴滴的样子,不拖后腿已经很好了,她重新回到大石头躺着,缓缓道:“你要是有别的去处,赶紧走吧,这里可没人会伺候你。耍公子脾气,自己乖乖回去让那些人哄着你。”
徐夜白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我自己有手有脚,照顾得了自己,你是想赶我走,我告诉你,我还偏待在这不走了!”
“其实,你是怕那些鬼娃娃再次找你吧?你放心,今晚我收拾了它们,你在这里反而更危险。”念矜说道。
徐夜白一愣,他的确是抱着躲避鬼孩子才跟在她身边的,可他身没钱,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能去哪,要是再遇个坏人,完全无抵抗能力,她虽然脾气差,幸好人不算坏,起码跟着她不会有性命之忧,这么一衡量,还是待在这里的好。
“你现在还渴吗?我这去给你倒茶。”他忽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音调降低,赔笑讨好道。
念矜又白了他一眼,心里十分嫌弃,这人简直跟神经病一样,一会儿一个态度,“不用了,刚才已经喝饱了。”
“要不,我再给你捶捶腿?”徐夜白说着又要靠过来,刚要帮她捏腿,被苏念矜一脚给踹飞出去。
徐夜白没提防,一屁股蹲坐在地,气得破口大骂,“你个泼妇恶婆娘,有没有点礼貌?这辈子能让爷捶腿的人,天下数来不过三个,不领情算了,还踢我!太过分了!”
念矜已经十分了解他的德行了,完全不理会他的骂声,从袋子里拿出一沓黄纸,扔到他的面前,神情慵懒,“将朱砂与黑狗血搅拌一下,拿笔在这些黄纸写字,这一沓全部都写了,不写完别来见我。”
徐夜白粗略一估计,至少有两百张的量,顿时惊呆了,“这么多?我写什么?”
“随便写什么,你把对我的愤怒之情,全部都写进去。”念矜说道。
“……”徐夜白无语了,这样子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
等两人将所有材料都备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那对夫妻早进了自己的屋,大门关得紧紧的,不用苏念矜嘱咐,他们自己也绝不会出来。
眼看天越来越黑,念矜大打开门,坐在门口的位置,房内没点灯,等在那里,怀里抱着她的钩月刀,面容十分沉静。
幻行符的功效已过,她变回了本来的模样,一张秀气的小脸,看起来十分有亲和感。
徐夜白全身贴满了符,坐在她的旁边,斜看了她一眼,“那群鬼娃娃什么时候会来?”
☆、第310章 村子里的怪事(四)
第310章 村子里的怪事(四)
来之前,提前告诉他一声,他好第一时间躲起来。
念矜瞥了他一眼,白瞎了这张过分好看的脸,身贴了不下三十张符,蜷缩在门口,哪里有个贵门公子的模样?
心里不免又嫌弃了几分,“半个时辰内必到。”
天气十分晴朗,没有一片云,即使不点灯,借着月色,也能将周围看得清清楚楚。
或许是因为她昨天训斥了的原因,鬼娃娃们迟迟不出现,周围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响,仿佛这里跟外界隔绝了一般。
“咯吱咯吱……”不断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入耳边,等顺着声音去找,又没看到任何东西。
这种声音,像骨架碰撞到一起发出的清脆响声,在这寂静的夜,显得格外诡异。
徐夜白本想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可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只让人错觉那东西在身边,于是紧贴着苏念矜,她走到哪,他跟到哪,完全将她当做了救命稻草,这让苏念矜觉得十分烦躁。
“你一个大老爷们,胆子怎么这么小?”
“我真怕鬼,昨天晚多吓人啊!”徐夜白哪里还管丢不丢脸的事情,先保住小命再说。
在昨晚之前他还可以大言不惭的吹牛说自己胆子大,可经历了昨晚噩梦般的抓脚踝后,心里阴影自此落下了,反正一时半会是好不了。
“咯吱咯吱……”又是连续一阵的摩擦声,念矜侧耳聆听,不管走到哪,都觉得反而离那声音更远了,倘若待在原地不动,声音自己会越来越响,难不成那东西跟在她周围?
想到这,她往脚下看了一眼,恰在这时,一只脱了皮肉的手从地里冒了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脚,念矜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一脚踩碎了白骨,很快那东西缩了回去,原本碎了一地的残片又自动收了回去,重新化作了一只完整的手,在地蹦蹦跳跳。
月光下,白骨光泽透亮,看起来很是显眼,徐夜白自然也看到了那只手,吓得双腿直打哆嗦,“那……那只手你……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刚刚我还踩到它了。”念矜面无表情的回道。
徐夜白吓得都快哭了出来,“它其他部分呢?怎么跟昨天那群鬼娃娃长得不一样?”
很明显,这不是同一批人,念矜从他身下扯下一张符,摧动灵力点燃直接往手骨方扔掷过去,那手见状要跑,结果刚跑没几步,被符咒压了身,被按在原地不断挣扎,蹦跶个不停。
念矜走过去,捡起手骨,这东西被符咒包得很紧,即便隔了一层符纸,也能感应到手骨里传递过来得冷意,但不是充满怨气的阴冷之感,反而带着水汽,好像常年置身于水底,自带潮湿的冷。
“怎么会这样?”她心里正疑惑,看到两米处站了一个白骨小人,脆生生的喊道:“把我的手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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