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矜看到陆斐出现的一刹那,不安的心顿时平静下来,她知道,有他在,一定有办法解决。
灵秀的魂力本是血玉石激发的,如今在被陆斐净化过的血玉石的牵引下,身的阴气逐渐退散,恢复了原本清秀可人的模样。
随着魂体的完整,丢失的碎片记忆开始在脑内拼接起来,她猛地睁开眼睛,“我记起来了。”
说罢,一步步朝坐在地喘息的秦缺走去。
念矜以为她还要下手,正要阻止,被陆斐拉住,“别担心,她恢复神智后,不会伤害他的。”
“难道她和秦缺之间认识?”都到这个地步了,她实在想不到灵秀和秦缺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灵秀已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可秦缺还清楚记得她刚刚要杀自己时的恐怖模样,害怕得瑟瑟发抖,可是伤势很重,他已经没有力气躲避,只求助般看向灵秀身后的苏念矜。
却见她微笑的朝自己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担心。秦缺心里下意识的相信她,在苏念矜的鼓励下,重新调整了情绪,等待灵秀的到来。
红色的衣袍随着她的脚步慢慢摆动,像一朵艳红的莲花,融合了纯净与妖艳,自有一丝媚/人的风情。灵秀蹲下身子,与他平视,一只手按在他受伤的地方,黑白分明的眼睛微闭,秦缺立马感觉到原本痛楚的地方在慢慢愈合。
等她再度睁眼,秦缺的伤口以及愈合,入骨的寒毒都被灵秀吸附走,秦缺感觉到寒冷的身子变得暖洋洋,心舒畅极了,他微皱的眉头舒展,看向灵秀的眸子,不再充满害怕,反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似他们前世已相识。
“对不起。”灵秀水潋般的眸子看着他,柔声细语的说道。
秦缺心里忽然慌了,说话结结巴巴,“没……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死。”
灵秀忽然笑了,笑得十分好看,秦缺几乎都看呆了。
“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灵秀说罢,跪在地要朝他磕头,“多谢恩公相助,才让我免遭坏人侮辱,只是连累您和我一起惨遭杀害,实在过意不去。”
秦缺站起身正要将她扶起,听到这番话,心头一哽,愣在原地,“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第214章 水鬼怨灵(三十)
第214章 水鬼怨灵(三十)
念矜在一旁也看得愣了,这是什么情况?
却听得灵秀继续道:“我被拿走的记忆已经回来。您当初因为救我,被秦家两兄弟杀害,与我一同被扔进了水。我心心念念想要找秦家人报仇,不曾想差点错杀恩公,实在惭愧。”
秦缺整个人都呆住了,喃喃自语道:“我是当初救你的那个书生?”
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被秦家先祖害了,最后反而投胎到秦家,还承受了秦家的诅咒,这世道未免太不公平,这件事从头到尾他又有什么错?却要平白无故遭受如此多的变故?
念矜却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老道士要亲自收走灵秀的记忆,原来这其竟包含了如此多的渊源,心不免同情秦缺,这件事最无辜的当属秦缺。
“恩公现在还年轻,不必担忧。邪神的诅咒已经破掉,而我对于秦家所有的仇怨都已消散,好人自有福荫庇佑,秦家会在您这一代再次昌盛崛起。”灵秀看了一眼他头顶的灵光,五彩斑斓十分好看,年少时多有磨难,以后的路会是一条康庄大道,再无牛鬼蛇神拦路。
秦缺只当她是安慰,苦笑道:“借你吉言。”
“之前多有得罪,你还能原谅我吗?”灵秀期待的目光看向他,心十分紧张。
秦缺一开始心确实有委屈,转念一想,自己堂堂一个男子,却要和一个女鬼较劲,着实没意思,再说苏念矜也在,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小肚鸡肠,露出释怀的笑容,“那些都是前尘往事,对于今生的我已没有多大意义,与我而言,过好这辈子才是最重要的。”
言下之意,是不再和灵秀计较。
念矜在一旁松了一口气,走前去,站在两人间,各自拉住了他们的手,“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都是受害者,着实没必要再相互残杀,让一切随风而去吧。”
秦缺捏了捏苏念矜的掌心,露出期骥的神情,“邪神的诅咒破掉,我还能再有机会回到仕途吗?”他想,如果有一天他变得优秀,她是不是也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灵秀插话,“刚刚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吗?我好歹有百年道行,能预测人的吉凶,你这一世的命格很好,以后会当大官的。”
念矜附和道:“只要心性坚定,不做歪邪之事,会有好报。”
秦缺终于开心起来,双手握住念矜的那只手,心情十分激动,“等我变得足够优秀,若……若还有机会,我一定会来迎娶你。”
陆斐脸色一沉,打掉秦缺的手,一把搂住苏念矜,“她是我的娘子,什么时候轮到跟你红杏出墙了?”
秦缺讪讪收回手,辩解道:“我是说如果有机会……”
“有机会也不行,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没门!”陆斐说罢,拉扯着苏念矜走了。
秦缺弱弱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少年的初恋还没开始结束了。
江熙扬走到一旁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小兄弟,人的这一生呢,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女人,没必要吊死在一棵,知道吧?”
秦缺用力点点头,表示接受他的意见。
江熙扬转身盯着灵秀,“你先跟着我吧,我过两天布个法阵给你超度,不过你的手毕竟沾染不少人的血,下辈子投身成人的机会渺茫,你到时候可别赖我。”
灵秀笑眯眯钻入了他的寄魂符,声音娇俏,“我知道。”
江熙扬说罢也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无意竟发现灵秀和秦缺之间还有一条线牵引,他掐指一算,竟还是一条天定的姻缘线,嘴角露出一丝笑,看来这两人之间还没完,不过那都是几个轮回以后的事情了。
回到房间,陆斐将苏念矜的血玉石重新交到了她的手,“这东西灵力充沛,可以无时无刻提高你的能力,还能延年益寿,关键时刻也能保护你,放在你这里,我放心。”
随着一股暖流从手心钻入,念矜原本疲倦的身子,忽然又觉灵力充沛,看来这血玉石的确是个好东西。而且,经过陆斐的熔炼,好像更加容易吸收了。
念矜顿了顿,抬头观察陆斐,这一下她很肯定,陆斐在吸收过血玉石的力量后,变得更加完美了,不是她个人的错觉,皮肤剔透如美玉,五官挺立,气质出尘,一头墨色的长发,好似好的绸缎,在手滑过如清泉流过,让人心神荡/漾。
她看他出了神,眼尽是痴/迷之色,陆斐拢了拢她额间细碎的头发,目光温柔,“怎么又看着我发呆?”
“因为你长得好看呀。”念矜钻入他的怀,眉眼里全是笑,这个完美得找不出一点瑕疵的男人是她的,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陆斐,她绝不允许谁将他从她手抢走。
她想要与他长长久久的活一辈子。
“我和秦缺相呢?”陆斐将她的手包入手掌心,醋意满满。
“秦缺是谁?我只记得一个叫做陆斐,长得特别好看的男人,是我的夫君。”念矜眨巴着眼睛,低声笑了出来。
陆斐憋笑,一个吻落在她的额间,“算你识相!”
他很快剥去了她的衣服,修长的手滑过她细腻的肌肤,两人紧密相拥,一ye缠/绵,空气里全是旖/旎的味道。
天气变化得很快,盛夏的余热过后,空气里全是萧瑟之意,落叶打着旋儿在路蹁跹飞舞,几人再次路。
念矜决定北,往汴州方向行去。江熙扬带着灵秀的魂魄,送往朋友那里超度,与念矜半道分别,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转让一百只怨灵给他当做报酬,总之约定在在汴州相见。
与他分开后,四人坐休整一新的马车,往北方游玩而去。
一个月后,已到达淮水。念矜望着汹涌的河水出了神。想起河神魏子夷,这条河里,是不是也居住着他的河神同事?魏子夷的事情一直没有解决,还有深陷在西海海底的冤魂一直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陆斐下了马车,来到淮水之滨,发觉过往的人很少,河没有一条船,心里正思忖着要不要使用瞬移术,忽然听得阿许的喊叫声。
他闻声而动,看到阿许正被一只手拖入河底,前是一道灵光划过,那只黑色的枯手顿时被截断成两半,隐入了河里。
给读者的话:
水鬼篇完结,终于要到新篇章了,剧透一下,新故事和一篇有关联,这次重点解决河神事件。我们的男主陆斐变得越来越强大了,苏念矜表示,吾家夫君初长成,终于没那么蠢了。
想写床戏,又怕被封掉,伤心。
☆、第215章 啃食尸体
第215章 啃食尸体
阿许惊魂未定,脚底发软,瘫坐在河边大口大口喘气。
阿褐此时才赶过来,搀扶阿许离开了河边,“你怎么样?”
“我……我本来要去河边打水,忽然一只手伸出来拽住我的脚往下拉,吓死我了!”阿许这次是真的有阴影了,一次才被灵秀拉入水差点没了命,好不容易克服了心理阴影,结果又来这么一遭,以后估计是不能再到河边来了。
念矜耸动鼻子,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河边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她点燃符咒环绕周围晃了一圈,符咒飞到一半化成了灰,惊人的是,那灰竟然变成了绿色,黏糊糊的一坨堆在那里,散发恶臭。
“难怪周围一艘船都没有,有脏东西作祟,而且数量还不少。”念矜说罢,将马往河边拉回,“我们先离开此地,等明日正午时分再过来,阳气压制住阴气之后,再过河较稳妥。”
几人本来是抱着游玩的心态路过淮水,没必要花费精力在这种耗损灵力的麻烦事,时间还很充裕,陆斐同意了苏念矜的说法,掉转方向往刚刚经过的小山村走去。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还要绕过眼前一个山头才能回到那个小山村,路两边全是杂草,夕阳下,能看到一大片的坟头伫立在周围,风一吹动,纸钱飞得到处都是,橘色的夕阳落在坟头,染了一层暮光,看起来有种诡异的华丽之感。
阴冷的风从坟边一阵一阵的刮过来,阿许当即抱紧了手臂,直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里阴气好重,是不是聚集了很多怨灵?”
念矜掀开窗帘往外看去,只看到几个影子一闪而过,打趣阿许,“你现在都能感觉出怨灵多少了?”
阿许打了个冷颤,早已对此事有了经验,忙道:“之前不是遇到过好几次这样的情况吗?夫人,你赶紧烧点纸钱,别让那些脏东西挡我们的道了。”
“可是……我没看到几个怨灵。”念矜语气变得低沉,阿许的感觉其实没错,这一片坟地阴气很重,按照常理应当聚集了很多的妖或鬼,然而坟地十分干净,她几乎都找不到一个游荡的阴灵,这着实有点怪。
阴气不散,阴灵不见,那么有很大一个可能是,这里潜伏着一个很强大的怨灵,将其他小的魂体都赶跑,也或许是吃掉了。鬼吃鬼的现象不在少数,念矜从前遇到过一两起,不过从前是旁观了一下,自己未真正动手过。
她的目标主要为寻找血玉石而来,其他的麻烦能躲则躲,嘱咐阿许,“你加快速度,等天完全黑了,我们很可能走不出这片坟地。”
阿许点头,重重一鞭子抽在马背,算苏念矜不吩咐他也会这么做,毕竟这种阴森的感觉实在太恐怖了。阿许不怕妖,但是怕鬼,这个弱点还被其他人嘲笑过几次,但阿许真是被吓出了阴影,便也随他们说去了。
“砰!”快速行驶的马车忽然撞到了什么,顿时卡住,马前腿跪了下去,巨大的冲击力连带着马车甩飞出去,念矜没防备住脑袋差点撞到门框,陆斐一把将她揽回怀,随即施法定住了飞在半空的马车,事故来得太紧急,阿褐和阿许一同被甩了出去,两人栽进了泥土,脑袋碰到地,连哼都没来得及哼晕了过去。
至于被绊住了脚的骏马,躺倒在地口吐白沫,腿鲜血直流,看来是活不长了。
这一突发意外,让苏念矜毫无抵抗之意,要不是有陆斐护着,只怕大家要一起车毁人亡。
陆斐搂着她飞出了马车,随后输出灵力将半空的马车放回了地面,幸亏反应快,不然这车又要毁掉了。
两人刚落回地面,发觉周围起了一层绿色的雾气,潮湿且带着腥气,好像掉入了一个常年不见光亮的地下水洞般,浑身黏腻的紧。
太阳落山不过片刻的功夫,周围很快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念矜本想去拉躺在地昏迷不醒的阿褐,却闻到了一股越来越重的腥气,让她顿生警惕感,立马划出一道圆形结界,将所有人都罩在其,虽然不足以抵抗灵力强大的妖鬼,至少能防住一些来捣乱的小鬼。
“咔擦咔擦……”不远处的一座坟头之后,发出咀嚼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更增添几分恐怖。
“谁在那里?”念矜抽出钩月刀,手心出了一层汗,以她的能力,竟然感知不到对方的身份,妖还是鬼,是何种类,是厉鬼还是幽魂,她现在竟然一点都预测不到,要么那东西太厉害,要么只是一只路过的小动物,极强和极弱之间,总要选一个。
依据经验,念矜自然是倾向前者,毕竟这片坟地已经够诡异了,她不信有这么多的巧合。
然而那东西并没有回答她,稍稍伸展肩膀,能看到它半个身子躬起,伏在坟头咬着什么东西,好像吃什么东西津津有味。
念矜几乎不用去看能明白它在吃什么,坟地除了尸体还能有什么?
掘人坟墓,食人肉身,是十分不敬的事情,而且很容易沾染尸毒或者怨气,折损阴德不说,更是对身体伤害十分之大,所以三界之,不管人、妖、鬼、神,都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她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三界之她所知道的唯一有这等癖好的,只有啮亡鬼了。
念矜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既然已经猜出对方的身份,那便没有什么太大的顾忌,她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刚要踏出结界,陆斐拉住了她,“那边怨气重,别过去的好。”
“放心,我有分寸。”念矜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要是打不过,不是还有你在吗?”
黑暗,她的眸子格外晶亮,透着熠熠的光,言语是全盘托付的信任,陆斐不知为何,一下子感觉身的担子重了起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了她最重要的支柱。想到这,他的心里涌一丝甜蜜,语气变得愈发温柔,“万事小心。”
☆、第216章 啮亡鬼
第216章 啮亡鬼
念矜重重应了一声,随后头也不回的往坟地里跑去。
只要陆斐在,她不担心自己会有真正的危险。
哒哒哒的脚步声吸引了那黑影的注意,它啃咬了几口尸骨,停顿了一下,斜眼朝苏念矜看了一眼,荒草丛,她单瘦的影子拉得很长,依稀能辨出一张清秀的脸。
黑影没理她,埋头又继续啃咬尸体,吃得津津有味。
念矜试探着走近了几步,见它仍然没有反应,索性大着胆子问道:“你到底是谁?”
她已经走到了面前,腰间别着一把刀,隐隐透着杀气,不过它很清晰的能分辨出,不是这个姑娘的本意,而是那把刀自带的震慑邪气的能量,思忖片刻,他慵懒的抬头,朦胧只能看到披散下来的长发,面还站着尸体的血肉,打结团在一起,邋遢极了。
“你是——度妖师?”它语调十分慌忙,懒懒的,好似在拉家常。
念矜没料到它的态度竟然如此平静,心里不由疑惑,按照书记载,啮亡鬼身怨气很重,深更半夜遇到人,很容易产生攻击行为,这只啮亡鬼吃尸体还吃出格调了?
“我们那辆马车发生了意外,是不是你所为?”念矜毫不客气的问道。
毕竟这周围唯一的活物是它了,她不信马车刚好这个时候出意外,肯定有妖鬼作祟。
“不是我。不过刚刚有一只调皮的小鬼往你们那里去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应当是它。”黑影慢条斯理的说道。
“胡说,我根本没感应到周围有其他的东西。”念矜先入为主的观念,认定是他在捣乱,使绊子让他们在荒郊野外过夜,分明是别有企图。
“小东西闪得快,你们没察觉到也是自然。唉,要是早知道它会捣乱,我一口吃掉它了。”黑影埋头狠狠咀嚼了几口,念矜看到那堆头发下面的尸体被他咬得稀巴烂,红色的肉屑散落在坟地的四周,还有一丝破碎的骨头零星掉在地,其他的东西,相已经被它全部吞入了肚子。
生吃人肉的画面,看起来还是挺恶心的。
念矜胃里有些翻腾,空气里弥漫着酸臭的味道,被他吃掉的尸体应当已经有腐烂的迹象,不过令人吃惊的是,尸体的灵魂并未在周围游荡,甚至连溜达的鬼影都没有,这有点怪了。
黑影见她左顾右盼,像是早了然她的想法,从地站了起来,苏念矜立马觉得一块高大的影子笼罩下来,无形有威压的气势,还是看不清脸,全部被头发遮盖得严严实实,那杂乱而带着肉腥味的毛发一直披散到脚下,仿佛一坨行走的头发,若是普通人看到,早该吓得昏过去。
“周围的游魂都被我吃掉了。要不是没有魂体可吃,我也不会乱翻这些腐烂的尸体。”他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正在仰望头顶,然而那里也是一片黑漆漆,气氛压抑极了。
在这压抑的氛围,念矜竟感知到了他叹息的落寞与伤感,这真是更加怪了。妖怪身有邪气,血腥气,杀气,怨气,她都觉得正常,是没见过一只刚吃完尸体的鬼怪流露出寂寞伤感的情绪。
“人死生魂,这些魂魄自有去处,你吃掉他们断了他们的轮回之路,十分损阴德,这对你没有好处。”念矜忍住心的不适,劝解道。
“我是啮亡鬼,吃掉怨灵阴鬼,是我生来的使命,这无穷无尽的黑暗,本是一种罪罚,何需在意阴德?何况我吃的本是地府都不收的游魂野鬼,鬼差都管不了我,你一个小小的度妖师说些大言不惭的话,未免太过自视甚高。”黑影说话,带着一股高深莫测的调调,这语气不像鬼,反倒更像神的语气。
念矜被自己的想法一下子惊到,她怎么会有这种错觉,虽然被黑影教训了一通,她却毫无不服之意,或许是那里面暗含的忧伤让她产生了认同之感,许多话噎在喉咙,说不出口。
以她的立场,确实没资格说这种话,反倒显出了自己的浅鄙之态。
“对不起,是我叨扰了。”念矜行礼向他告辞,啮亡鬼转身叫住了她。
“你们是不是要过淮水?”它拉长了音调,嗓音沙哑而低沉。
念矜一愣,不知它所谓何意,站在原地盯着它,眼里全是警惕之态。
“这个河口有东西作怪,你们绕过这个镇子,到下一个河口度过为妙,以免惹祸身。”啮亡鬼沉声说道。
念矜没料到它竟会说出这番话,心讶然,“我们素不相识,为何告知这些?”
“相见既是缘分,若这番话能挽回几人的性命,便也算帮我积了阴德。”啮亡鬼叹道。
“可是你刚刚还说阴德对你来说不重要。”念矜不解的问道。
“……”啮亡鬼被她问得没了话,扭头走。
絮絮叨叨,边走边抱怨道:“好心劝你们不听,算了,你们爱过不过。”
黑影看似移动缓慢,转眼却已不见了踪影,念矜没料到她不过问了一句,它气得跑掉了,心里顿觉有些好笑,没料到这还是一只有脾气的啮亡鬼。
陆斐一直盯着她这边的动静,见念矜回来,连忙迎去,“情况探得如何?”
“我们遭遇意外跟它没关系,是一只路过吃东西的啮亡鬼。”念矜笑道。
“啮亡鬼?”陆斐重复她的话,脸全是迷茫之色。
“是专门吃尸体和幽魂的一种鬼,一般脾气有点暴躁,不过这只鬼还算温和。”念矜环顾四周,发觉阿褐和阿许已经被陆斐扔到了马车,脸还沾满了泥巴,鼻子的鼻血凝固在脸,模样有点滑稽。
“你这么把他们放在那里了?”念矜无奈的问道。
陆斐摊手,“不然呢?”
他好歹是主子,难不成还要给下人擦脸换衣?
“好吧,今晚先休息,明日我们改走另一条路。”念矜没打算在这事跟他争辩,毕竟大家从小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指望陆斐去照顾别人是不可能的。
“为何突然改道?”
☆、第217章 凤凰一族
第217章 凤凰一族
陆斐想着改道的话,起码要多拖半个月的时间,过了淮水,下一个到达的城市有陆家钱庄的分店,到时候有人接待,不必这般奔波,还能补充一下物资,不管河里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威慑下,他不信对方还能掀出大波浪来。
“啮亡鬼说我们最好改道,不然容易惹祸身。它没有恶意,我想着反正时间也不赶,还是避开为妙。”念矜倒不是怕事,是不希望陆斐再卷入什么事端,毕竟他是魔界的人,背后还一直有个老道士虎视眈眈,若是提早暴露了身份,只怕会引来人界的围攻。
“一个路边妖怪的话,哪能全信,有我在,保证不会有事。”陆斐对自己的实力十分有信心,倘若因为未知的危险退缩不前,岂不是懦夫之举?
念矜难得对他如此信任,他总想多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好在她面前挽回一下从前丢掉的形象。
见他如此坚持,念矜也没有再多说,一来陆斐现在确实有实力说这个,二来没必要因为啮亡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多绕路半个月,过个河而已,总不会搭性命吧,若是能收几个妖怪,她还赚了。
作为度妖师,不能太认怂。
周边是一片坟地,因为啮亡鬼刚刚扫荡一遍,所以十分干净,没必要太过警惕,念矜在一旁搭了个简易帐篷躺下了。陆斐拨弄着烧得劈啪作响的烛火,谨慎起见,加固了一遍结界,随即挤进了她的帐篷。
念矜还没睡着,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自觉往边挪了挪,陆斐便从背后抱住她,温暖的气息从他身传来,驱散了晚秋的凉意。
念矜转过身,仰头看他,黑暗隐约能看到他精致的轮廓,不由拿手摸了一遍,触感细腻得如同好的白瓷,陆斐一把握住她乱动的手,声音低沉,“白天看我看不过,现在都忍不住动手了?”
念矜在他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撒娇的小猫,“想摸一摸你,不行吗?”
陆斐轻笑出声,“行,你怎样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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