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的样子和在外的白哉大人很像,可是白哉大人一回家就会变得很温柔,那弥生你呢?有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你温柔以对。”绯真是一个很敏感的女人,在雾冬刚才说“追逐自己的真爱”那句话的时候,她看到雾冬身侧的手有些许的颤抖。“当然,弥生不一定要告诉我……我只是,随便问问。”
“绯真夫人,在单独面对白哉少爷的时候也是叫他大人的吗?”避开了先前的话题,雾冬注意到绯真的措辞。
“是的。”那个在樱花树下娇小得犹如樱花精灵的女子巧笑倩兮。
“为什么不叫他的名字呢?那样叫太生分了。”夫妻间不应该用名字称呼吗?雾冬想到那个小时候答应要娶她的男孩。
“因为,我一直都知道,绯真是陪伴不了白哉大人多久的,能够有短暂的幸福已经足够了。绯真不能束缚白哉大人一辈子……”已为人妇的女子脸上染上了淡淡的愁情。
……
辞别朽木白哉的时候,雾冬只说了一句话:“恭喜白哉少爷,娶到了一个好妻子,希望您好好珍惜。”
即使是不被祝福的情感,也要跨越重重障碍去相恋,是因为那无数的障碍里没有两个人心之间的隔阂。
她不同于这一对苦命鸳鸯,他们相连的心之间早就出现了无法弥补的间隙,而那道缝隙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大。
Eighteenth
《非青梅不竹马(死神)》布诺 ˇEighteenthˇ
虽然是冬天,但这是一个适合恋爱的时节,在近几年两位颇受欢迎的帅哥成婚后,十三番队的队长也越来越忙碌。他忙碌的原因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因为家里安排的相亲,想他也老大不小了,连下属都结婚了,他也不能老单身着啊?
于是那一天,浮竹叫住了雾冬,没有像平时那样叫她“弥生”,而是叫了名字。
“雾冬,这个休假日,可以陪我一起回家吗?父母安排了很多相亲,我……”话没说完就被雾冬打断,“抱歉,我想这个休假日我没空。”
“弟弟妹妹们也会很高兴见到你的。”浮竹急忙出声打断。浮竹下面有七个弟妹,有几个是雾冬年幼的时候就见过并且相熟的,另外几个那时候还没有出生。
“……再说吧。”敷衍着回答了,雾冬打从心里是不愿再见到浮竹家的人了,如果可以的话,连这个浮竹十四郎她都不想见,可是就算她可以欺骗自己,也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心……青梅竹马之间的牵绊,不是说断就断的。
浮竹十四郎是一个坚韧的男人,不会轻易放弃,更不会在喜欢上后莫名其妙地轻易放弃。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雾冬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只知道从小就承诺过会娶一个叫雾冬的女孩子,那时候,无关爱情。后来,在他知道什么是爱情,并且爱上了自己小小的未婚妻时,却发现她已消失无踪。一百多年后,他重新找到了她,却发现她变了太多,但他还是爱她,就像是惯性,不可能一下子就停止得下来。
约定的那天,雾冬没有赴约。浮竹有所料想,但依然无奈,一个人回到了浮竹本家。在看到第二天要拜访的贵族家发来的邀请贴时,浮竹是愕然的,随即嘴角染上了淡淡的笑意。他的父母不会逼迫他,但这些邀请函也必须得处理,所以他才会为此头疼。不过那红色请柬的落款,让他终于有种解脱了的感慨。
那是为某贵族长小姐举办的聚会,在没有看请柬前,他就知道,并为此心烦不已,不过看了后,他了然。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不肯过来的原因吗?雾冬。
那是浅川家发来的邀请。
浅川家的长小姐,名叫浅川雾冬。
浅川家在一百多年前一跃成为志波家的附属下级贵族后,浮竹就再也无缘见到那个蹦蹦跳跳来找他的绿眸女孩了,于是他们的联络只有通过女孩的主动,后来虽然断了联系,他也可以理解,越是上级的贵族,要求越是严格,恐怕是她不可以经常出门了吧。
志波家没落了,浅川家却凭借着族人在尸魂界的商业垄断迅速发展起来,其势头几乎可以与当年的志波相媲美。
次日,到达浅川府后,浮竹才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这已然不是针对他一个人的相亲了,很多年轻有为的贵族少年都被邀请了过来,甚至某些队长也不例外,诸如……京乐。
“京乐?你怎么也在这?”说到队长级别,不是谁都请得动的人物,浮竹可以理解浅川邀请自己的原因,可是为什么,连京乐都邀请了过来?当然,他不是鄙弃自己好友的意思,而是怀疑,凭京乐的性格怎么会欣然参加这种相亲会?
“哎呀,既然请柬上说邀请到了最有名的歌舞伎助兴,我怎么可以错过这个能够一睹芳容的机会呢?”京乐今天穿了一件还算正常的和服,不过比起浮竹的朴素,也算是花哨了。
听京乐这么一说,浮竹才想起京乐对于那个青丝雪女的执着和请柬上的确有那句话。合着他不是为了本次聚会的女主角,而是为了一个歌舞伎去的?
这么想想,浮竹不禁汗颜。
“对了,浮竹,你不是说过你以前和浅川家很熟吗?他们家大小姐长得怎么样?”京乐也觉得刚才的话,好像是对主人家的不尊敬,赶忙改口。
“这个嘛……”让浮竹来解释,还真有点困难,还好,一声锣响宣布了聚会的正式开始。
众人落座后。
“啧啧,只听说过贵族少爷挑小姐,贵族小姐挑少爷倒是第一次听说。”京乐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语气里有些许的不满。浮竹也能理解,不过听到他这么说雾冬,还是有些不快。
“欢迎各位光临寒舍……”表面上的客套,在座的都是贵族,自然了解,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它过去了,谁等的不是那位小姐的亮相?“……这是我家长小姐浅川冰夏。都是年轻人,希望各位能够聊得愉快,尽兴而归。”
话音落,从屏风后有一娇小女子缓步而出,隔着珠帘,脸上又有一层薄纱,看不清相貌,只可以勉强看出,她有一双黑色的眼睛。
浅川……冰夏?从听到这个名字起浮竹就开始失神,看到那双眼睛后,他更可以确定她不是她。
那……浅川雾冬呢?她才应该是这个家里最年长的小姐啊!
不过一百年没有来过浅川家,这里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
“这次聚会感谢各位的到来,家父已经邀请到‘醉意’里最有名的歌舞伎——青丝雪女来为各位助兴,请各位一饱眼福了。”这位浅川小姐很有贵族小姐的作派,说话都是通过侍女传音的,这样的举动又为她平添了一份神秘感。
“那么近距离的看青丝雪女?真搞不清楚一向保持神秘感的‘醉意’是怎么答应的。”身边有旁人嘀咕。
“年轻人啊,你错了,因为每次出场的曲子都是她本人谱写的,所以出场与否都不是醉意的老板决定,而是那位青丝雪女自己决定的哦。”京乐笑嘻嘻地纠正那人的错误。
“啊,是这样的吗?”说话间,传说中的歌舞伎已经站在了大厅的中央,速度之快,令很多人都没有看清,只有身为死神而且是队长级的京乐和浮竹看了出来。
刚才她出场的舞步,结合了瞬步。
平时挡住上班张脸的面具已经被摘下,面罩挡住了眼睛以下的下半张脸,依旧保持着她本人神秘的作风。
京乐因为离得近,将那人的双眸看得一清二楚后皱眉,喝了一口闷酒。
青丝雪女的眼底有着浓浓的忧伤,素色的舞衣和漆黑散落的长发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在乐师的第一声琴响后,她的腰肢随着音乐摆动,柔美无比。那是比蛇更加柔软的肢体,比天籁更动听的配乐,比魔女更妩媚的眼神,比雪女更哀伤的舞步。
一支舞毕,仿佛连天都为这哀伤的女子开始落泪,窗外飘落片片纷扬的雪花,犹如真的雪女降临,不结合任何的语言或者歌喉,在座的任何人都可以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忧伤和淡淡的情恨,却不带给任何人恐惧,她带来的只有美的感官享受。
当众人开始鼓掌时,那位冰夏小姐身边的侍从皱着眉,不满地说了一句挑剔之语,话的内容倒是更加让人振奋:“青丝雪女小姐,你蒙面的行为虽然是习惯,但这里不是公众场合,出于对我家小姐的尊重,可不可以请你把面罩摘下来。”
是恳请,但说的如此蛮横。京乐和浮竹忍不住想为那个女子说句公道话,毕竟她本人是不愿意这么做的吧。京乐刚要开口,浮竹却在看到那个青丝雪女的眉头先是微撇,随后展开,眼底闪过一抹讽刺的笑意后阻止了好友。那般神情……意味着什么?
苍白而纤细的手指缓缓举起,触碰到了面罩的边角,翠绿色的眼睛闭上,面罩的一角被揭开,当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其中的忧伤更甚,仿佛是在为那神秘的面纱被迫揭开而懊恼。那的确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带着妩媚与悲切并存的笑容。不过与其说是脸的美丽,倒不如说是那气质倾国倾城。
再看京乐和浮竹。京乐没有因为终于能够一睹芳容而露出预想中惊喜的表情,只是默默且沉重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我刚才想阻止,是因为我看到她的眼形,是一双桃花眼。”
而浮竹则从来没有像此刻那么后悔,那么心痛过,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为什么刚才没有阻止……
两束目光在空气中轻轻碰撞,然后一方移开,绿色眼眸的主人脸上挂着凄美的笑。
真正雪女的忧伤也抵不过那抹笑颜中的苦涩和悲伤。
Nineteenth
《非青梅不竹马(死神)》布诺 ˇNineteenthˇ
“姐姐大人。”听到冰夏小姐的惊呼,身边的侍从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位歌舞伎,悄然离开了会场。
“不打扰各位雅兴。奴家先行告退。”人多口杂,冰夏的那句姐姐着实不该叫出声来,这么想着青丝雪女一步步退到了门口,正欲离去,却被一人抓住了手腕。
梦里听到千百回的声音,此刻就近在耳侧,包含着各种心绪,有心酸有心痛有愤怒有不解,到嘴边只化成两个字:“雾冬……”
“这位少爷,请你放手。您不值得为了奴家这么个卑贱的人……在如此重大的聚会上离席。”雾冬很矮小,平时要仰着头才能看到那个高大的男人,而此刻她的身份让她连抬头与他对视都做不到。
浮竹十四郎是个固执的人,得不到他要的答案,他又怎么会放手?以前他从来没有发现那握着刀的手竟是这么的柔软这么的瘦小。
还想张口说什么,却有个不知名的贵族冲出来分开了浮竹紧握她的手。“雪女小姐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天仙,怎么容得你去触碰!”
是醉意里冲着青丝雪女而来的常客吧?对于歌舞伎保持着尊重和礼仪,没有因为那是青楼就随意地侮辱和践踏。雾冬感激地对着那个青年笑了笑,惹来他的一阵脸红。
“而且,几年前雪女小姐最后一次登台的时候已经决定归属了,如今能触碰得到她的只有那晚的那位了。”说着,那名贵族略有失落地看向雾冬那绝美的脸庞,不带一丝轻薄,只是遗憾。
有些尴尬,雾冬想起了那晚的蓝染。趁着贵族青年在说话的时候,瞬步退到了门外。只是还没走远,就被人叫住了。“雪女小姐。我家大人为你准备了偏厅叙旧,可否给个面子滞留些许时间?”
本不应该久留,可是想到此行的目的,雾冬答应了。
“浮竹大人感兴趣也可以一同前往。”出声的是方才站在冰夏旁边的侍从。
“啪嗒,啪嗒。”和室外有竹筒随着水的流动上上下下地摆动,在一片寂静中平添出一些声响。
唯二的两人,还是浮竹耐不住先问出了口。“为什么,雾冬……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浮竹大人您可以随便改变发色,奴家又为什么不能随便换个身份生活呢?”雾冬避过了问题的重点,典型的避重就轻。
“浅川家,一百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不是纠结称呼的时候,听到她如此卑微的自称,浮竹心痛不已。从她的话里看,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发过病才三天白了发……思考了不过一会儿,浮竹就猜到这一切的改变可能都是由于百年前浅川发生了什么变故的原因。
“既然那时候,浮竹少爷和浮竹大人都选择了见死不救,又为什么要旧事重提呢?”叹气,在那张已经动人非凡的脸上增添了楚楚可怜。
“见死不救?!”浮竹一愣,印象里完全没有这样的事情。雾冬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不帮忙,更不要提见死不救了!
“那个狗洞被填掉了吧。”陈述事实的雾冬早就不是小时候的她了,她叫那个“秘密通道”为“狗洞”。
“……抱歉。”这是事实,浮竹十四郎无法反驳,“那年发了病,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的时候发现父亲大人已经把那个洞给填掉了。头发也是那时候白的。”
浮竹没有办法叫那个洞为狗洞,那样子的名词好像在提醒着他们彼此,他们现在身份地位的悬殊,一个是下级贵族的大少爷,一个只是青楼里低贱卑微的歌舞伎。
“发病?”雾冬没有想到过他会突然发病,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病得那么重,三天白了一头黑发……“这就是你缺席的原因吗……”
喃喃自语,雾冬恍然:当初的事情恐怕这个男人是一点都不知道。
那么她对于浅川家的恨对于浮竹家的怨也只是一场误会吗?不是,当初浅川家的确是抛弃了她,浮竹家也是对她见死不救的,所有的一切都没错。漏算的只有这个男人,他是无辜的……
解除了心里对他的误会,就能够在一起吗?
不可能了。
心之间的隔阂已经太大了,大到无法连接彼此的所在。
而且,浮竹家怎么可以容忍大少爷娶回家一个风尘女子……她虽是歌舞伎,但却是青楼里的歌舞伎,就像夜一曾经说的那样,在多少人眼里,她是和不同的男人们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那种女人……
“雾冬,浅川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的一再逼问下,她却笑了起来,笑得讽刺,笑得张狂。
“如你所见,浮竹少爷,我现在只是一个青楼里的歌舞伎,而浅川家的大小姐是刚才在席上的那位,浅川冰夏小姐。”终于停止笑声后,雾冬正色道。
一室寂静,直到移门突然被拉开。
“既然你知道!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和你母亲一样的下贱的野种!”随着一个恼怒的男声,雾冬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个血红的手印。
“雾冬!”浮竹光是看着那个手印,可以想象那个身高力大的男人下手有多狠,也知道凭她的身手不可能躲不掉。
“浅川大人。这一巴掌只是为了还浅川家对我的养育之恩,是还给我的父亲的,跟您没关系,叔父大人。”顿了顿,雾冬的眼神冰冷刺骨,此刻的她不再是青丝雪女,而是比那个二番队副队长还要阴冷的魔鬼。“如您所言,我的出现只是为了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下贱。当年你可以因为强占不得,诬陷我的母亲把她赶出浅川府,今日我也可以用你当日的说辞——是什么来着?呵,下贱是吧?让浅川家的颜面扫地。”
男人气得浑身发抖,还想挥下第二巴掌,理所当然地被雾冬避过了。不过这次就算她没有避开,那一巴掌也落不下来,因为在场的第三人挡住了它。
“浅川大人,我希望能够听一听您的解释,虽然说这是浅川的家务事,但雾冬从很早以前与浮竹家有婚约了。”浮竹不知道事情的全部,但刚才也听了个大概。
“浮竹家的小子?”男人冷哼一声,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下,“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队长,但说到浅川和浮竹家的婚约,你还是回去问问自己的父亲比较好,不过不管怎么样都和这个不姓浅川的小贱货无关了。”
男人甩手而出,只剩下雾冬和浮竹,气氛更加尴尬。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关于那个婚约,如果雾冬不再是浅川家的人,那婚约也应该不复存在,毕竟当时父母承认的只是雾冬而已。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从我不姓浅川起,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婚约关系了。”雾冬的脸肿了起来,说话有些痛苦。
“这些都没关系,婚约不婚约的。我要娶的女子不一定是贵族大小姐,但她一定是我的青梅竹马。”浮竹走近,轻轻地抱住这个敏感得过分的女人。料想之中的,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雾冬。”他唤她的名字,手抚上她已经肿起来的脸颊,却被她躲过。
“不要碰我。”雾冬只是条件反射地不想让他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殊不知这话已勾起了浮竹怎样的思绪。
那夜在醉意,青丝雪女在那群人里选中了蓝染,次日上午蓝染才回到瀞灵廷。当时在场的人都猜测,他们是不是已经尝尽了云雨情的欢愉,本来事不关己的浮竹,在知道雾冬就是青丝雪女后,又被刚才那个贵族青年一提醒,也不得不想到了这件事。
“那夜,你和蓝染……”本是不该问的,浮竹很懊恼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地问出这种问题。
知道他想到了哪里去,虽然心痛但也可以理解,本来应该否认的,不过……
思绪百转千回,最后,雾冬淡淡地笑了,一如每次见到蓝染都会有的那种笑意,说出一句令人浮想联翩的话:“蓝染君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Twentieth
《非青梅不竹马(死神)》布诺 ˇTwentiethˇ
短暂的沉默后,她第三次说出这句话:“我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因为我已不是我,你亦不是你。”
“所以浮竹少爷,你要娶谁和我并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有缘的话,也许血缘上你会成为我的妹夫。”和浅川雾冬不同,弥生雾冬是个残忍的女人,说出来的话可以气得浮竹吐血三升,当然,夸张而已。“最后,关于队长和京乐队长看到的一切,希望你们能够保密,这也是我在成为死神之前作为弥生雾冬谋生的手段而已。”
“不要再去那里表演了。”既然身份已经转换成了弥生雾冬,浮竹也不再把那份心痛展现出来,只是强忍着不让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纸醉金迷、肉欲横流的世界,这么命令道。
“浮竹队长……是在以队长的身份这么命令我吗?”雾冬皱了皱眉,她去“醉意”当歌舞伎本是为了谋生,后来则是为了还情,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她不是个无情的女子。“抱歉,我的私人生活,您无权干涉。”
“……”浮竹已经厌倦了她那样像游戏一样的角色转换,他不知道她的内心有多痛苦,但他知道他不愿意看到她流连于烟花巷陌,也不想看到她的强颜欢笑。
“雾冬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一向沉稳的男子是第一次那么地失去理智,不计后果地扳住了面前娇小女子裸 露出来的肩膀。“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你需要时间去逃避,我可以给你时间,如果你需要身份去隐藏,我也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不能这么残忍!你要当浅川雾冬就不要否认我们的关系,你要做弥生雾冬就不要把浅川雾冬的恨意丢给我来背负!”
雾冬没有想到那个总是笑着包容一切的男人也会有这样不成熟或者说歇斯底里的一面,先是呆住,然后任由他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抵抗。
也好,这样,身体才不会那么冷,这是冬天的第一场雪,初雪,带来刺骨的严寒。雾冬穿着露肩的舞衣,浑身都在颤抖。
“十四郎……是我任性了。”脸庞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雾冬流下了眼泪。真的,让她选择做浅川雾冬还是弥生雾冬,她难以抉择。
如果说她是浅川雾冬的话,她对他的失望是那么的明显,那么她还有什么立场在心里爱这个男人?如果选择做弥生雾冬,就算爱上了这个男人,她又有什么立场和他在一起……身份的悬殊差异摆在那里。
无论选哪个,她都无法爱。其实不是无法爱,而是她太胆小,她不敢像那个站在樱花树下的女子一样,不计一切只为了寻求自己的幸福。
“我做不出选择……”当雾冬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时,那张美丽却不施脂粉的脸上已挂满了泪水,那份哀伤是那么得显而易见。
浮竹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感受到雪女的悲切。不由得伸手,用有力的拇指抹去了她眼角的泪。只是那泪止不住,抹去了又会重新流出。这是积攒了百年的眼泪,一不小心就决堤而出。
“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浮竹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才会有那么多的泪水积攒在心里,声音有微微的颤抖。
“那只是一个故事,很常见的家族纷争而已……”原来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雾冬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窗外,眼神空洞。她开始叙述百年前的故事,只是期间眼泪没有停止过。
也许就是浮竹发病的那一年,不是也许,而是一定。
那一年浅川家的家主大人,浅川成政——雾冬的父亲,染病而死。因为下无子嗣,由弟弟浅川成言接替了家主之位,就是刚才的那个男子。雾冬是父亲最爱的也是唯一的孩子,曾经父亲说过将由她来继承浅川家。对浅川成言来说,这是的巨大威胁。为了能够完整继承浅川家,他动过让嫂子,也就是雾冬的母亲下嫁他的脑筋,被大嫂拒绝后就动用谣言把她和雾冬一起赶出了浅川家。
“他们说,母亲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雾冬是她和外面的男人偷情生出来的野种。不配继承浅川家,所以把母亲和雾冬卖去了青楼,母亲为了保护雾冬,把她从那里赶出来了,自己留在了那里,落入了无底的深渊,再也回不了头。”雾冬的语调平淡,其中提到她自己的时候说的都是“雾冬”而不是“我”,就好像她在说的真的只是一个故事,与她完全无关似的。
浮竹听着那没有起伏的叙述,无法平静自己的内心,只有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从刚才浅川成言的粗鲁的举动和下流的话语来看,当初他们浅川家对母女俩的评价绝对不是“水性杨花”那么客气。
“没过几年,母亲被那里的人折磨死了。就像父债子还一样,母债女还也很自然……”没有再说下去,浮竹已经明白了,看着那个神情淡漠的女子,眼里是满满地悔意和苦楚。
“雾冬。对不起……”这一百多年,你过得如此辛苦,我却浑然不知。
“不怪你,你那时候不是生病了吗?”扭头看向浮竹那对翠绿的眼睛,雾冬表示理解,只是她的眼神没有聚焦,“我曾经去浮竹府求过浮竹大人。在门外站了三天,最后是浮竹伯父把我赶走了。我有记得去找那个狗洞,只是可惜,它被填掉了。”说着可惜的话语,雾冬的语气里却没有一丝体现出她所谓的可惜,淡薄得可怕。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从来都是坚强冷静的男人在此时此刻只能搂紧娇小的女人一个劲地道歉,神情激动。
“不怪你,不怪任何人……这就是所谓贵族家里的闹剧。浅川雾冬只是个可悲的牺牲品。”雾冬轻轻推开了浮竹,“而我,是继承了浅川雾冬记忆的弥生雾冬。抱歉,我实在无法在这两个身份中做出选择。”如果可以,我多么想抛弃所有,做回你的青梅竹马。一直单纯快乐下去。
浮竹知道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的确,是他们浮竹家断了她最后的活路。
“那可不可以只做‘雾冬’,抛弃所有,给我一个履行承诺的机会?”请给我一个“一直和你在一起”“保护你一辈子”的机会……
绿色的眼睛重新有了聚焦点,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浮竹所说的话,雾冬愣愣地看着这个一头白发,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良久,点了点头,还是狠不下心拒绝。小时候相信的命运的红线,竟然真的灵验了。怎么可以爱上他……明明不够勇敢,她有什么资格去爱他……
十四郎,我们真的不是青梅竹马呢……因为青梅竹马间不该有爱情。
Twenty first
《非青梅不竹马(死神)》布诺 ˇTwenty firstˇ
三个人都对青丝雪女的身份守口如瓶,一场聚会不欢而散,贵族之间也传出了“那个青丝雪女竟然是浅川家的女儿。”“看不出呢。”“浅川也堕落了啊。”之类的闲言碎语,正合某人心意。
回到十三番队后,雾冬还是雾冬,唯一的改变就是好像对于浮竹没有那么得避而远之了。有的时候还会帮忙去队长室送药,于是经常会看到翘班的京乐春水。
每次京乐春水看到雾冬的第一句话就是:“哎呀哎呀,果真是人靠衣装啊。”的确,这是个很神奇的事情,雾冬穿回死霸装把头发梳起来之后,即使那张脸没有变化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尸魂界的第一歌舞伎——青丝雪女。顶多让人觉得,这个死神长得还不错。所以京乐才会由此感叹。而面对京乐的感叹,雾冬也不予理睬,最多实在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一句:“京乐队长,就算你衣装特殊,也没有看出来有多么年轻帅气。”末了,还要颇为打击人地加一句,“我是说真的。”
雾冬确实是实话实说没有故意刺激某人的意思,可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刺耳呢……
每每此时,浮竹都在那里和蔼地笑。
身体上的伤作为死神已经习以为常,可是心灵上的伤不是那么快就好的……浮竹很理解这个女子,虽然走近了自己的生活,却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种距离,让人心疼。
“弥生前辈,有你的一封信件。”某日,结束了文件整理内容的雾冬被一个后辈叫住,接到了一封请柬。跟很多年前的那封很像,只是可惜,多年前是那个老人邀请自己去朽木府,现在却是他的孙子邀请自己去参加那位老人的葬礼。
朽木银岭死了。
没有朴素的和服可以穿,雾冬打算穿着死霸装去参加葬礼,反正也是黑色的衣服。葬礼是在下午,当天上午队舍里,雾冬在床头发现了一套黑色的和服,是谁赠送的?不用细说。在十三番队里知道她收到了请柬却又没有适合的衣服可以穿的,只有那么一个人。
不想接受他的馈赠,那样更会显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之遥远,可是……对于朽木银岭的尊敬又不会允许雾冬在有选择的前提下就那么穿着死霸装去,毕竟,那不是队葬。
最终还是穿上了那套和服,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地合身。赶到朽木府的时候发现原来有那么多人都接受了邀请,也对,贵族,特别是大贵族,无论本心怎么样在该高调的时候绝不会低调。
远处十三个番队中凡是活着的队长和副队长都到齐了,雾冬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祭拜过后先行告退,就被一只柔弱的手包住自己的手掌。
“弥生,祖父大人不会希望你那么快就离开的。”女人的第六感都准确得惊人,更何况朽木绯真是个女人中的女人。贤妻良母的典范。
“我知道了……”看着那个面有病态但依旧微笑着的已为人妇的女子,雾冬默然。
“祖父大人,虽然外表和白哉大人一样很严肃,但他是个很温柔的人。”想到了什么似的,绯真突然对雾冬这么说道,“绯真能够和白哉大人在一起,如果没有祖父大人的默许,就算白哉大人再怎么努力也是没用的。”
绯真非常了解贵族家庭里的矛盾和纷争,如此聪慧的女子能够被朽木白哉娶到,也算是他的福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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