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不进来上一束香再走？”含香望着老头子佝偻虚弱的背影。
“因为他不信鬼神啊。”李云指着他道：“他啊，就是人间的鬼神，才是此行来的大人物，上山的那个，是给他打掩护的。”
“怎么看都不像是大人物啊，平平无奇的，我觉得他完全不需要打掩护的吧。”柳燕璃吃瓜耸肩，不觉得老头子是大人物。
就算是曾经的大人物，苍老成这样，也泯然众人，毫无气质可言，丢到人堆里都不会被多看一眼。
李云则是望着逐渐远去的老头子淡然道。
“可能他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被时间给遗忘了吧。”
......
“今天遇到个很有趣的道士...”老头子一边笑着一边哼着歌，回到家里，心情还挺不错的。
“嗯，有趣的道士。”这中年男子突然抱怨道：“老师啊，以后少让我做这种事吧，我真的怕了那些人了。”
“哈哈，年轻的时候我也挺怕的，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怕了...毕竟他们只记得你，不记得我啊，我也没想到啊，不过不记得我也好，不记得我也好啊哈哈，算是今天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老头子坐在安乐椅上，身形摇晃，好不悠哉：“还是道观里的风比较舒服啊，这院子的风总感觉要把我这把老骨头给吹散咯。”
听到这里，中年男子突然不淡定了，咬牙切齿，双全紧握。
“对啊，他们为什么只记得我，不记得你...明明你才应该是最应该被铭记的那个人，为什么那些虚伪肮脏的家伙只记得我，我...不服...”
凭什么...
凭什么反而是自己被记住了...
两人同时出现，却无视掉了自己的老师...
想到这里，中年男子的心就开始堵了起来。
难受，想哭。
“呵呵，你这样子要是被外边的人知道了，恐怕直接会称为被攻击的借口，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在外边千万别说漏嘴。”老头子突然不笑了，神色严肃的说道：“我是认真的...答应我，放弃掉这样的想法吧。”
“我...”
中年男子颓然。
老头子说的有道理。
他也只能在这里吼两声而已。
对于外边的看法，他没办法改变，更没办法说出去。
一旦说出去的话，他肯定会受到很严重的牵连，就连自己的老师也难以幸免。
为什么会被遗忘？
终究只是因为不用再去铭记了而已...
“像我们这种过去时代的老东西，还是让老头子我安静安静吧，忘掉了也好，忘掉了也好啊。”
“有些东西可以被遗忘，有些东西肯定是不行的，比如老师你。”中年男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无论谁忘掉你，我都不会忘掉，忘掉您为这个国家做出的贡献，永远...”
“你太认真咯，淡定，淡定。”
老头子继续享受着午后。
看着轻松悠哉的老头子，中年男子也不禁放松了心情。
既然老头子都不为此烦恼，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或许，这就是是老头子想要的人生吧。
原本的烦恼消失了一些，至少暂时抛掉了人间的烦恼。
等老头子睁开眼睛的时候，中年男子已经不见。
整个大院就只剩下了老头子本人。
空荡荡的，没有家人。
原本就是空空的。
从来道这里，到现在都是空的。
多么希望房子不是空的啊。
只可惜，这是无法实现的愿望。
老头子感觉，自己的思维越来越缓慢了。
动作，步伐，一日比一日衰弱。
老头子隐隐猜得到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
“可惜啊...”
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老头子打开了手里的破旧地图。
保存的小心翼翼，重新绘过一遍又一遍的地图....
红点上标注的一个地方，老头子看着上边，犹豫了片刻。
“终究，还是要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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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1章 秋名山上行人稀
“做法事？可以啊...不过在此之前，萌妹子啊，那你可以告诉下我你的电话号码吗？号都可以，我第一眼就知道，你，肯定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一朵鲜花。”白沉甩了甩自己的头发，努力营造出一种帅逼模样。
只可惜的是，白沉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是行走的白色污染物。
明夜看着靠近的白沉，不动声色的远离，然后礼貌笑道：“抱歉，我从生理上感到不适...”
那么直接的吗...
瞎说什么大实话。
李云看着眼前的明夜，感慨这小姑娘变化还真挺大的，这个之前娇生惯养的女冠变成了如今的干练模样。
原本的白哲皮肤变得有些黝黑，从颜值上好像下降了那么一点点，不过这也让明夜更加的活泼靓丽，让以前稍稍有些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靓丽变得有些烟火气了。
“好久没拜访啦，最近自己道观里的事情也挺忙的。”明夜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说道。
说来，明夜现在是柳风观的出世代表。
相当于分店一样，明夜是店长。
“人少的话，经营道观还是挺麻烦的。”李云笑道。
“不不不，不幸苦，咱那儿有师姐帮忙呢，两个人还算忙得过来。”明夜顿了顿，说道：“不过啊，现在向道之人还真不少呢，道观才开张没多久，一天的香火就络绎不绝，这是好事儿啊...”
明夜双目憧憬，感觉振兴道门指日可待。
李云沉默片刻后，拍了拍明夜的肩膀说道。
“我呢，有一个道理不得不跟你讲，你可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世界吗？”
明夜正襟危坐，觉得李云要讲道理了，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
世界的本质啊，这可是很多人都搞不懂的事情...
没想到今天就要知道了...
本来想要沐浴斋戒的，这种重大的论道。
气氛逐渐严肃起来，李云轻叹一口气，悠然道。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这...这个...”
“年轻人，脸好就能为所欲为啊，你看看你玄理师叔的正明观，如果不是罗浮山的话，看看还有多少香火。”李云笑着说道：“恐怕，会比现在少到不知道哪里去吧。”
明夜竟然无言以对，仔细想想，来自己道观的人先是来干嘛的。
先上香，后拍照，或者先拍照，后上香。
其实并没有区别，这些香客无论怎么样，都会来拍照...
这不就是冲着自己的脸来的吗？
顿时，明夜无比失落道。
“总感觉好别扭，他们居然是因为这些肤浅的原因来咱的道观，那样咱们的香火又有什么意义。”
“明夜，你这等心态便是要不得的，你是不是认为，冲着你的漂亮脸蛋来的香客是不好的呢？”李云微微一笑问道。
明夜老实点头，认为这是不好的。
“其实啊，你的想法是大错特错了，形象，也是很重要的，所谓相由心生，先有相，才会去观心。”李云指着白沉说道：“就好像你刚刚说的，这位让你感到发自内心的不适，在这种情况下，你会了解他的【理】吗？”
白沉躺着中枪，一脸懵逼不知所措。
明夜也是才醒悟过来，自己又何尝不是以貌取人的那一方呢？
“好像明白了一点点...”
“对，世人皆以为观皮肉外相是庸俗不堪，可所谓的圣人形象流传不也是一个个丰神俊秀，貌美如花吗？所以说，做人啊，就是要坦率一些，就好像说看人要看内心一样，你若是从生理对某人感到不适的话，会去了解他的内心吗？显然这是不会的。”
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同样的，因为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所以有人花大钱请明夜去做法事，奈何明夜在这方面实在是菜的一笔，一窍不通，所以才来请李云，一起去做这法事。
这还是一个看脸的故事。
为什么找自己，而不是去找玄理。
还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帅——
李云这么想着一本满足。
“至于法事的事情，贫道倒是乐意帮忙的。”
...
一般而言，请法事一般都会去请名声在外的，或者年纪老看起来挺高人范儿的。
去请明夜这种去做法事，一般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看脸。
但是像会做法事，信这方面的，大概都不会敷衍了事，仅仅因为看脸就去请明夜这个看起来不怎么像得道高人的女冠。
那么就是因为穷了...
只是恰好，明夜这看起来收费便宜的菜鸡比较漂亮而已。
还是一个看脸的社会。
“距离还不近，叫做石鼓村...”李云看着手机app上的地址，一个很寻常的村子名，没有什么让人在意的地方。
能赚一笔，能兑换气运香火就可以了。
很快，明夜的包车就来到了道观门口，一辆五菱宏光小面包，技术贼好，开的贼稳，在李云面前还炫耀似的表演了一个飘逸停车，颇有秋名山上ae86的气势。
“久等啦，上车吧。”
清丽娇憨的声音传来。
从驾驶室打开的车窗...
李云：“......”
等一下，好像有点不对的地方。
司机，居然是明夜本人！
李云想要掩饰自己震惊的表情，然而看着熟练挂挡的明夜却怎么都淡定不起来。
“哈，这是师傅给咱买的，说在大城市里生活没车可是不行的。”明夜咧嘴一笑，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来：“走吧，路途还不近呢。”
“这个...你有驾照吗？”李云觉得很失礼，但还是问了出来。
明夜可不含糊，掏出了自己的驾驶证。
看着上边清丽憨笑的明夜，就知道这是本人，是真的...
车技超强的女司机，李云怎么都没法跟从前那个憨憨的，不谙世事，连生活自理都有些难的小村姑联系在一起。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佩服。”李云笑着坐上了五菱宏光，道：“走吧，去石鼓村。”
明夜挠了挠脑袋，意外道。
“这个，咱们去做法事的村子好像不是石鼓村吧...”
“叫做方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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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2章 明日高悬
说实话明夜的车技还算不错，一路并波澜不小，这妹子酷爱漂移，让李云有些不习惯，好似真的置身于秋名山似的...
一般人真的消受不起明夜这车技，给李云一种并不是在坐五菱宏光，而是在坐弹射器不gtr...
“云大哥，你怎么说这村子叫石鼓村呢。”明夜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十分闲暇。
“你发来的地址上边写着的。”李云说道：“其实你说方村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很多村子在改革开放后都是改过名字的。”
“改名？为什么要改名啊，感觉方村的名字挺不错的，简单好记，石鼓村太大众化了，见过好多的村子都叫石鼓村呢。”明夜嘀咕道。
“方村这个名字中的【方】，代表着的是一个村子的姓，这村子里，除了【方】以外的人大概就是【外人】了，而由【自己人】组建的村子呢，又叫做宗族势力。”李云科普道：“宗族势力说的好听点就是增加凝聚力，说的难听点...嗯，难听点就是国家为了和谐稳定不支持这样的存在，所以有很多村子都改名了，可能这方村呢，就是因为宗族势力复杂，而改名改姓的。”
“当然，这只是我臆测的原因而已，其实在现实中，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会导致村子改名的，比如说村子里的人外出务工太多啊，天灾人祸啊，然后和其他村子合并啊，各种各样的原因，新生人只记得新村名，而只有老人们才会用原本的名字来称呼，恐怕你是听了老人们的旧名吧。”
明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是啊，来咱道观里的是一个老头子，一直在念叨着方村方村...”
说话之间，石鼓村已经到了，就一普通的村子，村民大多以种地养殖为生，满地都是走着的大鹅。
村子的生活还算不错，一个个的小平房盖起来，小车子买起来，拖拉机都是纯进口的。
讲道理的话，这样的村子不应该只请的起明夜这种级别的小姑娘...
而迎接李云还有明夜的，也只是一个枯朽的老头子而已。
很老很老，已经完全失去了劳动能力，就是行动还算利索，比较健康，李云想来这养生做的是相当不错。
“这位道长是...”
“哦，这位才是给您做法事的主角呢，可是真正的大师哦！”明夜是自信满满。
老头子没有多想什么，只是点点头，领着李云还有明夜走进村子里。
依然没有人迎接两人，一个个都是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有老头子在前方带路。
大家都不关心。
“哦对了，你们什么也别说，这法事是老头子我擅自决定的事情，跟他们无关。”老头子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们要给做法事的，是‘方村’。”
老头子强调了一遍。
是方村。
不是石鼓村。
明夜不觉得有什么，在她看来都一样，李云隐隐听了出来。
方村，和石鼓村的关系并不是简单的合并改名之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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