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些信件看完的,一共68封信,白秋嫁进宫中不到一年,他的皇后竟与外面的男人私下来往如此密切。
68封信,他一字不落地看完。
放下最后一封信,脑海里一直萦绕着白秋写给陆群的一句话:“与君情长,不在朝暮。”
好一个“与君情长不在朝暮”。
秦连冷笑一声,转头看着白秋。
白秋一脸迷茫无措的神色,若是以前,秦连总是情难自禁地落入她这般无害可人的神色中,可此刻,他只觉得可笑。
“皇后,失忆的游戏好玩吗?”秦连冷声问她。
“什么?”白秋不明所以,明明之前还对他百般温柔的皇上,却在看完信后,冷声质问她,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她越发好奇。
秦连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说道:“就那么想从朕的身边逃走?嗯?”
白秋对上他的双眸,再一次被他冷冽的眼神吓到,没有底气地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信里到底写了什么,让皇上这么生气?她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虚了?不说话了?”秦连步步紧逼。
白秋叹了口气,看来皇上是不打算放过她了,一咬牙,使出了必杀技。
“呕……”白秋捂着胸口,作呕吐状。
秦连满脸阴冷隐去,一脸担忧,道:“怎么了?”
一面将她搂在怀里抚慰,一面命王公公传太医过来。
“臣妾没事,只是方才有些着急,许是动了胎气……”白秋作娇弱状,声音细如呢喃。
秦连一听说动了胎气,先前所有的气焰瞬间消散殆尽,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愧疚和心疼。
秋儿还怀着他的孩子,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生她的气。
当时他用尽手段,才让秋儿怀上他的孩子,不就是为了让他和秋儿的孩子平安生下来。
有了这个孩子,秋儿在宫中就有了羁绊,她就不会再想着离开他了。
他真是气糊涂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生秋儿的气呢?
太医过来诊断过后,说皇后并无大碍,只是过度劳累,要多休息调养,开了几副调理的药物。
见胎儿无恙,秦连松了口气,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审案子,扶了白秋便起驾回宫。
白秋暂且逃过一劫,心里却时时惦记着那些信件。
秦连陪着她用过晚膳,看着她喝过药后,便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白秋原本想像上次探视父亲那样,把皇上哄睡了之后,再乔装成宫女,悄悄去刑部把信件翻出来。
但皇上迟迟未归,她在宫中坐不住,麒麟宫的灯亮了许久。
三更天,御书房中,秦连还在批奏折。
每批完一本,便问猗远:“灯还亮着么?”
猗远回:“还亮着。”
这个灯指的是麒麟宫的灯。
又批完一本,秦连问:“何时了?”
猗远回:“子时。”
再批完一本,秦连正要问,张了张口,没有说话,直接起身,沉声道:“回麒麟宫。”
秦连一回到麒麟宫就觉得不对劲,虽然已经是子时,但今日的麒麟宫比往日更亮,空气中暗香浮动,是陌生的香气。
“皇上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一进殿内,白秋便迎上来问道,脸上带着罕见的淡笑。
秦连见她打扮不同往日,多了些妖娆娇媚,有些惊讶,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强装淡定道:“前几日积压了些奏折,今日多留了一会儿,你怎么还没睡?”
事实上,这么晚回宫,只是为了防止自己在面对白秋时,控住不住自己醋意大发,再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来。
他需要冷静。
“皇上一直不回来,臣妾有些担心,便一直等着了。”白秋说。
虽然不知道皇上今日为何生气,但说些好听的话哄他开心,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有把皇上哄开心了,她的日子才会好过一点。
秦连果然被她这番话哄得一愣一愣的,什么醋意,什么陆群,这一刻,全都抛在脑后了,眼里心里只有他的皇后。
确定秦连睡着后,白秋悄悄起身,和上一次一样,换上宫女的衣服,悄悄出了宫,往刑部走去。
刑部彻夜都有值班的人,白秋拿着令牌直接到了内堂。
她一说要看陆群的案子,刑部的人便纷纷朝她看来,为首那人问道:“谁派你来的?”
白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皇上让奴婢来的。”同时将令牌拿了出来。
刑部那人看了看她手中的令牌,确实是皇上的令牌,宫中只此一枚,见此令牌,如见圣上。
刑部那人虽仍有疑惑,但见到令牌,也不敢不从,只得领着她去了内室,将陆群一案的资料拿给她。
白秋翻了翻那些资料,其中并没有信件,不禁皱眉,问道:“只有这些吗?”
刑部那人道:“早些时候猗远大人过来取走了一些,现下我们刑部只有这些,不知皇上要找的是什么?卑职也许可以帮上忙。”
是了,那些信件应该是被猗远拿走了。
白秋叹了口气,应付着翻了一下,随手抽出一张纸,说:“皇上要的是这个,有劳大人了。”
正从内室出来,突然听闻正堂的动静。
“猗远大人,这么晚过来,是为何事?”
一听到“猗远”的名字,白秋顿住脚步,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跟在她旁边的官员一听到猗远,立刻迎上去行礼。
猗远朝这边看来,昏黄的烛光中,白秋粉色的宫女衣着十分显眼。
猗远一眼看出她来,略带惊讶道:“皇后娘娘?”
第21章 主动认罚
猗远这一叫,堂内众人齐齐朝她看来,脸上尽是惊讶的神色。
特别是带她拿资料那人,清秀的脸上大大写着“不敢相信”四个大字。
那人看了看她,又转头问猗远:“大人,您刚刚说她是……皇后娘娘?”
猗远点点头,朝白秋行礼,众人从惊讶中缓过来,纷纷行礼。
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完刑部一干人等,从刑部出来,猗远也跟着出来。
白秋转身看他:“你还跟着本宫做什么?”
猗远道:“卑职护送皇后娘娘回宫。”
白秋端着皇后的威仪,道:“不用,你走吧。”
猗远不动,低头说:“娘娘这么晚出来,皇上知道吗?”
白秋:“怎么?皇上不知道,本宫还不能出来了?”
猗远:“卑职不敢,只是皇后娘娘这么晚还独自出来,恐怕不太安全。”
白秋上下打量他一番,叹了口气,道:“那就有劳猗远大人了。”
从刑部到麒麟宫,大概半个时辰的路程,白秋来的时候一路走过来,如今回去,猗远倒是非常贴心地为她准备了马车。
白秋没说什么,默默上了马车。
一路上,白秋一直在想今晚的事。
深夜偷偷到刑部,借着皇上的名义查陆群的案子,这件事,明儿一早,猗远定会跟皇上说。
到时候,皇上定会来问她,虽不至于会惩罚她,但这件事过后,皇上肯定会将她看的更严。
到那时,她想要弄清楚自己的过往,就更加难了。
到底该如何跟皇上解释?
想了一路,快要到麒麟宫的时候,白秋掀开车帘,对猗远道:“猗远大人,本宫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
猗远骑着马靠近她:“皇后娘娘请讲。”
白秋叫停马车,从车上下来,开门见山地问猗远:“本宫刚刚听刑部的人说,陆群一案中所有的信件来往,你都拿走了?”
反正已经藏不住了,不如将错就错,把信件要出来,其他的事,等明天再说吧。
猗远回:“信件都在皇上那里,娘娘想要的话,直接问皇上要即可。”
早就该想到的,猗远是谁啊,皇上跟前的最得力的侍卫,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猗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皇上服务的。
猗远拿走那些信件,肯定是给皇上的,为什么刚刚没想到?
白秋又问:“那些信件里,到底写了什么?”
猗远愣了一下,没想到皇后会这么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
那些信件本就是皇后与陆群来往的信件,皇后倒反过来问他信件里写的什么,这是什么道理?
猗远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回答:“一共六十八封信,娘娘说的是哪封信?”
白秋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看着猗远,叹了口气,心知他嘴严的很,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回到麒麟宫,一夜无话。
第二日卯时,秦连刚醒来,便看见皇后一身宫女服饰跪在榻前,脸色苍白,娇弱不堪。
秦连一下子惊醒,下床扶她,白秋却是跪着不起。
秦连心疼不已,问道:“为何如此?”
白秋已经跪了半个时辰,腿脚麻木,声音沙哑,道:“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原本她是想跪一夜的,考虑到还怀着孩子,便只能作罢。
昨晚的事,猗远必定会告诉皇上的,与其等着皇上来质问她,不如她先认罪,反倒显得诚恳些。
秦连担心她的身体,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道:“谁说你有罪?不许胡说。”
白秋摇摇头,将昨夜私自去刑部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秦连听了,又是吃醋又是心疼,真不知该拿皇后如何是好。
白秋主动认错:“臣妾以前不懂事,做了许多错事,惹皇上生气,请皇上责罚。”言辞恳切,令人动容。
虽然不知道这一世重生之前的白秋做了什么,但既然令皇上生气了,先认错总是对的。
秦连第一次见她服软认错,心中有几分动容,将她搂进怀里,轻轻吻着她的发丝,柔声道:“没事了……”
在这之前,秦连一直以为她的皇后是清高孤冷之人。
他娶白秋的时候,众人都说,是白秋高攀,白起配不上他。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和白秋之间,仰视的那个人,一直是他。
白秋嫁给他,不过是因为他拿她父亲的命做要挟,就连和他同房,白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这样高傲清冷的白秋,此时却娇弱地向他认错,他只觉得惊喜,心尖儿都要化了。
这时,白秋拽了拽他的领口,说:“臣妾忘了以前的许多事,臣妾想要那些信件,想要知道臣妾过去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何令您那么生气,仅此而已。”
秦连微微皱眉,注意却不是在信件上,而是:“失忆的事,为何不早点告诉朕?可还有别处不舒服?”
当时白秋落水,秦连一心只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白秋摇摇头:“有些事记得,有些事忘了。儿时的事倒记得多,近来的事却是一件都想不起来。”
秦连抓着她冰凉的双手握着,说:“没事,不记得就不记得,你只需记着,你是朕的皇后便可。”
“可是……”白秋还想说什么,却被秦连打断。
“若是忘了,我们便重新开始,过去的不提也罢。”
白秋还想说什么,秦连直接掏出药丸喂到她嘴里,堵住她的话,说:“好了,你该休息了。”
一宿无话。
上完早朝,秦连吩咐猗远将那些信件都销毁了。
既然秋儿说她忘了,他便相信她是真的忘了。
过往的所有,他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秋儿好好地待在他身边。
用过晚膳,白秋还在问他要信件,他淡淡说了句:“都烧了。”
白秋有些气愤,她还没有看过,怎么就烧了呢?可当着皇上的面也不好发作,只暗暗生气。
第二日,白秋说她要去见父亲,秦连便陪着一起去。
白秋和父亲在里面说话,秦连便在外面等着。
白秋想从父亲那里知道关于陆群的一些事,这是解开两世不一样的关键。
白秋和父亲说了关于陆群私通楚丞相的事,父亲出乎意料的平静。
白林海说:“这孩子从小就有些偏执,会做出此等事来,也在情理之中。”
白秋说:“偏执?”
白林海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真的将他忘了……”
白林海与她说了从前的许多事。
原来,陆群以前不叫陆群,叫阿生。
说到阿生,白秋便想起来了,那是她小时候在路边碰到的小乞丐,后来被父亲带回家里养着。
起初,白秋经常跟他一起玩,后来白秋去学堂上课,就很少见到阿生了,以至于她都忘了父亲还有这么个学生。
阿生没有姓氏,经常被人看不起,后来就取了陆群这个名字。
陆群偏执的可怕,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做到。
从阿生被白家捡回家地那一刻起,他就认定了,这辈子一定要好好护着白秋,要不顾一切地去保护白家。
白林海说:“我一直都知道他性格偏执,怕伤害到你,所以一直让你刻意避着他。可是赵楚之争后,不知你与陆群为何又有了联系?不过好在,他没有伤到你。”
从天牢出来之后,白秋理清楚了她与陆群的关系。
陆群并不是凭空多出来的人,只是上一世被她忽略的人。
上一世她嫁给安王之后,父母都死了,她一辈子都没有接触过这个人。
而这一世她嫁的是皇上,父母尚在,陆群便出现了。
所以,两世之所以不同,起因不是陆群,而是所嫁之人的不同。
因为嫁给不同的人,导致陆群的出现。
所以,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她为什么这一世会嫁给皇上,而不是安王。
“在想什么?”秦连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
白秋说:“臣妾在想父亲刚刚说的话。”
秦连双手扶着她,笑道:“岳父他说什么了?”
白秋任他扶着,一手摸着微微凸起的孕肚,说:“他说,想念臣妾的娘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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