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个抢劫头子走开了几步,跟其他同伙说话:“他是来自中国的歌手。”
可接下来,游晴树就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他觉得这个声音是自己熟悉的,却又不确定,是日式英文发音:“我认识他,他在日本也很有人气。”
游晴树觉得这个声音一定是自己在哪里听到过的,他甚至有些想回头看一眼这个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游晴树偷偷扭头了,然后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一个有名的日本综艺节目主持人,小野一郎。
游晴树愣了五六秒,一时失声,最后蹲在地上呆呆地问:“……这是什么整蛊节目吗?”
主持人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块写着“大成功”的板子。
原来真的是整蛊节目。
游晴树呼出一口气,瘫坐到地上。
主持人走到他身边,笑得过分,说他竟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还问他心情如何。
游晴树是真的以为自己徘徊在生死边缘了,他还没有缓过劲来,说不出话。然后主持人再补上一刀:“除了你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整蛊。”
游晴树不敢置信:“……我的工作人员都知道?”
“对,他们都知道,就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
☆、第 51 章
游晴树先前是接了一个综艺节目,内容有关整蛊,但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节目组会斥巨资特意跑到纽约来吓他。
关键是还真把他吓得不轻。
游晴树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他环顾四周,发现果然有好多摄像机被藏在比较隐蔽的一些地方。
小野在游晴树身边,对着镜头笑得是真开心:“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晴树君现在还在发抖,看来是真的吓到他了。”
游晴树的眼眶还红着:“……真的,我还以为死定了……”
“其实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是一直在外面的,你有注意到吗,你在拍照片的时候,他们就在充当路人各种路过。”
游晴树抹了一把脸,他终于站了起来:“……欸,是吗,这个我还真的没有注意到……”
“虽然这么问有些任性,但还是想知道,刚才你心里想的都是什么呢?”
游晴树的情绪恢复过来了,他开玩笑地说道:“……我不能死,毕竟,没有恋人在身边……”
小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说的也是,还这么年轻,还没有谈过恋爱实在太亏了。”
最后又问:“现在对着电视节目说一句话,会说什么?”
游晴树摸了摸鼻子,故作严肃,手势坏坏地指着镜头说了一句:“给我等着……”
等到所有工作都告一段落后,游晴树差不多整个人都虚脱,只想瘫着不动了。
而那时也已经是晚上了。
原本是想去见邵森的,可现在又失了勇气,下午被整蛊以为自己真的大难临头时,他满脑子想的就只有邵森——现在真见到邵森的话,说不定又会忍不住哭出来。
他看着邵森的号码发呆,想着要不先给邵森打个电话问问他是否在庄园吧?要是不在,也省得自己白跑一趟。
游晴树深呼吸一口气。
没事的,坦诚道歉就好了,邵森一定会原谅自己的,说不定这段时间他也在等着自己打电话过去的。
游晴树缩在吊椅里,怀里抱着酒店的布偶娃娃,虽然不停给自己打气鼓励,可真正按下通话键的时候,心脏还是因为紧张而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
接到游晴树电话的时候,邵森正在办公室里做着卷腹。
阮语贤在办公室里陪他。
阮语贤知道最近邵森的心情为什么不好,但他做出来的的事情实在叫人匪夷所思。前几日是上班时间酗酒,这几日是晚上加班在办公室健身。
阮语贤看得只有叹气,看不下去的时候也说过,既然这么舍不得,还逞什么狠,主动打个电话过去不就好了。他打通电话,说不定就无事发生这页揭过了。
邵森难得用词粗俗,恶狠狠地对他道,你懂个屁。
邵森的手机放在办公桌上,阮语贤听到手机响了,过去看了一眼,看到来电显示是“乖宝贝”的时候,立刻对邵森说道:“电话响了!”
邵森不为所动,理都不理他。
阮语贤更大一声:“是乖宝贝哦!”
邵森瞬间一个弹跳从地上起来,两步走到办公桌前,看到来电显示真的是游晴树,立刻要接——就是余光瞥到阮语贤的存在,他咳了咳:“你先出去吧。”
阮语贤心领神会:“是。”然后连忙出去了。
来了来了,邵森都不知道自己等这通电话等了多久,终于来了。他深呼吸了两口气,压住自己过于喜悦的心情,按了接听:“喂?”
听到邵森声音的那一刻,游晴树也是真得紧张。电话嘟了那么长的时间,他都要以为邵森不会接了,好在最后还是接了。
游晴树明明准备了一肚子要说的话,但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揪紧了怀中的娃娃,只呆呆蹦出一句:“……嗨?最近、最近好吗?”
邵森简直要疯,游晴树一用轻柔的声音跟他说话,他就觉得自己连骨头都酥了。他就怕自己一开口暴露真实心情,所以特意压抑着自己,用冷静的声音说道:“…Yes,pretty good.”
邵森自己没有察觉,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静些。但实际上他用冷静的语调说起英文时,显得有几分超脱了冷静的冷漠——至少游晴树听着,感觉邵森好像还在生气,并且不愿意搭理自己。
而且好好的又讲什么英文,拉大距离感吗?
什么pretty good,怎么,他最近的日子其实很好过吗?
游晴树想当面跟邵森说话就是因为他不想面临用电话交流时会产生的那种不确定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开口的话是否出于真心。
但游晴树没有被邵森的“冷漠”击退:“……那你,最近忙吗?”
邵森那时真傻了,顺着游晴树的话就说了下去:“……对,忙,我最近很忙。”
“……”
游晴树根本没有办法把话说下去。邵森的语气跟说的话,也不像是要跟他说下去的意思。
游晴树感觉很委屈,他都已经主动打电话过去了,邵森竟然还跟他生气。他扔掉了手中的娃娃,最后一次说道:“……我这两天,都在纽约,嗯,有工作……”
邵森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说错了话。听到游晴树在纽约,他心里自顾自先放起了烟火——他在纽约!他到纽约来了!一定是来找自己的!
可脑子就是控制不住他这张嘴,哪怕心里已经乐得能开出朵花来了,邵森开口还是冷酷:“……哦,然后呢?”
游晴树难以置信。
邵森竟然对自己这么冷漠。
难道他真是将他们之间当作真正分手来处理对待了吗?
想起这几日所受的压力以及下午被整蛊时的那种委屈,游晴树咬住了下唇,然后吐出一句:“……没有什么然后了,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去死吧。”
游晴树骂完这句,就挂了电话。
而邵森被游晴树这么骂,还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前一秒还在开心,怎么下一秒游晴树说翻脸就翻脸了?
邵森还是没有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他犹豫着要不要回个电话,直觉告诉他,应该是他们刚才的话哪里出了问题,也许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可刚才自己好不容易表现的那样“冷静”,这会儿要是一个电话回过去,不就叫游晴树知道自己心里着急了?那个没良心的小宝贝,到时候说不定会怎么得意呢。
但他说他在纽约,在纽约啊。无视了游晴树说过的工作,邵森认定他为了自己来的。偏偏时机不凑巧,邵森最近在旧金山出差,一时三刻还不能回去。
要不偷偷回去一趟?
也不是不可以。
邵森的心思正活络,然后就听到了阮语贤的敲门声。
“进来吧。”
阮语贤步子慢慢地进来,他以为既然是游晴树主动打来了电话,那他们之间应该已经没有问题了,因此说话语气轻快了不少:“我要申请下班了。”
“嗯,可以,辛苦你了,回去吧。”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阮语贤盯着邵森的脸,毕竟当他助理这么多年,稍微还是能读点心的,“……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我觉得你的脸写着你要去找你的乖宝贝了。你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对吧?”
“……”莫名被戳穿,邵森就好奇阮语贤是怎么看出来的,但他好面子,立刻说道,“当然不会,你把我看成什么了?”
“不会就好,这次你要是走了,我可招架不住。要有人问起,我就只好实话实说你最近被爱情迷惑了心,而且是被一个小男生迷得神魂颠倒。”
邵森摆出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我觉得你有什么误会,我并没有被迷得什么神魂颠倒,你夸张了。”
“是吗?”
“当然。”邵森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阮语贤行了个大礼:“Yes,my lord.”
但这么说,邵森还就真的不好偷偷回纽约了。这回是因公出差,这边在谈的项目没了他的确不行,要留下阮语贤独自一人承受火力,怕他是真要暴走了。
等到邵森终于知道游晴树给自己打电话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在两天后了。
他在旧金山的工作暂告一段落,还想方设法动用关系搞来了游晴树的行程表,知道游晴树这回真的只在纽约待了两天时,他直后悔那晚为了一点面子而没有选择去找游晴树。
其实神魂颠倒就神魂颠倒吧,他对游晴树的确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加喜爱。
虽然这段时间他们处于“冷战”状态,但邵森关注游晴树一举一动的频率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高。
游晴树的整蛊节目在国内上了热搜,他在其中被骗被吓的可怜受惊模样虽叫人心疼,但因为跟他往日表现出来的形象反差过大,一时间又圈粉无数。
邵森将这个节目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每每看到游晴树紧攥着手链不放的画面时,他的心都要软化了——那时候,他心里想着的人一定是自己,他也一定是想要跟自己言好讲和的。
邵森认输了,既然游晴树想要公开,那就公开吧,他想要婚姻家庭,那就给他婚姻家庭。哪怕他在这场感情中的付出跟收获不对等,也都罢了,他只是想要游晴树在他身边,只要游晴树在他身边,其余一切都是能够商量的事。
第二天,邵森就去订了一对戒指,打算之后求婚时用。但要等,工期不算很长,大概在十五到二十天。
而邵森刚好要去热带雨林一趟——跟游晴树刚冷战那几天,他一时冲动,跟几位好友一起报名了一个在南美亚马孙雨林的探险团,为期十天。这几天为了适应到时候雨林的环境,他们都在做着必要准备,而这几天随时准备出发。
因为将要深入原始丛林,所以那十天肯定是要过上无网的原始生活——这也是阮语贤觉得这段时间邵森做事匪夷所思的重要原因之一,他竟然会因为跟伴侣闹脾气而选择去热带雨林探险,一般人会这样吗?
大概是想到往后余生自己都要被游晴树紧紧圈住,这回邵森就想任性地冷冷游晴树了。
邵森想好了,这十天就当让游晴树好好成长成长,体验一下完全没有他的生活——毕竟等回来,游晴树再不理他,他就要自己送上门去了。
于是这厢邵森一声不吭地跑去了亚马孙。
而另一边游晴树又偷偷来了趟美国。
游晴树也是带了戒指来找邵森的。
那天生气骂了邵森挂了他电话,其实都是出于真心的作为。可生气之余又带着委屈跟舍不得,也是无法忽略的。
心里到底是有邵森的,虽然那晚邵森对着自己说话的态度简直又冷漠又贱,可他是自己喜欢的人,即便是被邵森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了,游晴树也还是想着要找邵森和好——总之先和好了,到时候就他那晚的态度问题可以再算账,游晴树的心里这么想着。
游晴树的戒指不是订做的,也不是在国内准备好了带来的。
是他到美国后,路过一家戒指店,脑子才有了这个念头——毕竟事不过三,还有第三次机会的,他这次直接带上戒指去求婚就是了,他就不信这样邵森还要拒绝自己。
游晴树带着戒指直接就去了邵森的庄园,他对那里熟门熟路,而管家佣人也都认识他。
就是没有找着邵森。
对他的到来,管家表示非常惊喜,可接着又很遗憾地告诉他,邵森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这边了,他也不清楚邵森的踪迹。
管家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在闹脾气的事情,他以为游晴树突然来这边是为了给邵森一个惊喜。
游晴树想跟邵森见面,总要先找到他在哪里,这样的情况下,游晴树就只好给邵森打电话了。
可奇怪的是,他连邵森的电话都打不通了。
游晴树打了好几次,都是关机的提示音。
好在游晴树还留有阮语贤的联系方式,虽然他很不想从邵森的助理地方去得知邵森目前的情况,毕竟这样会显得他们陷入了感情危机一样。但想知道邵森在哪里,眼下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只是在游晴树还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这么做的时候,一个噩耗从国内传回来。
余正初给他打了电话,态度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在电话里告诉游晴树,宋云舒出了很严重的车祸,目前还未脱离危险,生死难测。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感觉没什么人能看到,但还是抓住机会宣传一下。
就是开了一篇新文《但是我有哥哥啊》,现代生子,传统霸总攻X单纯受(受有一点智力缺陷的设定)。这篇文就不虐,嗯,一点都不虐的那种小甜文。有兴趣的可以来看哦~点开我的专栏就能看到啦~
☆、第 52 章
一个晴天霹雳朝着游晴树砸下来。
他握着手机,一时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在哪里:“……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余正初当然知道这对游晴树而言是怎样的打击,犹豫了一下,也不敢在电话里说多:“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游总打电话叫我联系你的,你快回来吧。”
“……好……”
挂了电话,游晴树双手都颤得不成这样。
便是余正初没有明说,他也能猜到,情况一定是很严重了,才会到连游自明都知道,还叫余正初通知他去的地步。
这时候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邵森在不在他都不计较了,游晴树赶紧订了最快的机票,立刻就启程回了国。
连续坐长途飞机本就是件辛苦的事情,来回足有三十多个小时,而游晴树根本无法在回程上休息,他满脑子都是宋云舒出车祸的事情,要不是顾忌着自己是在众人面前,怕是都要急到哭出来。
余正初在机场等他,游晴树下飞机的时候脸色异常苍白,甚至忘记了遮掩自己,还引了一场不小的骚乱。
余正初跟几个保镖护着游晴树上了车。
十多个小时过去,宋云舒的情况应该有定论了,但余正初从见到游晴树开始对此只字未提,只是说直接送他去医院。游晴树心里就明了,结果大概已经出来了,但肯定不是什么好结果。
游晴树就好像麻木了所有的知觉,坐在车内,他整个身躯像是涨了水浮着:“……我妈怎么样了?你跟我就实话实说吧……”
余正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敢说,不敢开口将噩耗带给游晴树。
游晴树见他沉默不语,更是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他无法说清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开口的,就好像,那瞬间,灵魂是脱壳了。他问:“……我妈还在吗?”
余正初深呼吸了一口气,艰涩地说道:“……伤得太严重了,没救回来……”
游晴树最后见到的,是宋云舒的一具尸体。
宋云舒接南媛媛放学回家,路上遇到开着大车的酒驾司机,正面直撞,南媛媛当场死亡,宋云舒抢救六小时,还是没得救回来。
游晴树在医院见到了他妈妈的丈夫,他哭得昏天暗地。
媒体闻风出动,这样对游晴树而言是巨大打击的事情,对他们而言则是热点的绝佳养料——谁都想拍到游晴树此时此刻的模样,想知道失去了母亲的游晴树会是什么模样。
游晴树早到一步,走进医院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什么媒体,但想要离开的时候,医院门口已经堵满了媒体记者。
游晴树在楼上就能看到门口这些摆足了架势的记者们,最后离开的时候只好从地下走,司机将车开到了电梯门口,他一出电梯立刻上了车,才成功离开。
成长好像就是这样一瞬间的事情。
在那一瞬间,游晴树觉得自己好像只是这浮华世界的跳梁小丑。他母亲去世了,闭目长辞;他悲痛欲绝,难过到眼泪都流不出来,向心内逼落出了血;而外面的人,蠢蠢欲动,虎视眈眈,不是为了在这时给予他零星半点的鼓励和安慰,只是想拍下他情绪崩溃失态的丑陋画面。
他怎么就成了这样的角色。
在这样的时候,他都找不回自己或许该有的独处跟清净。
宋云舒的丧礼在三天后的一个清晨举行了,游晴树亲手将宋云舒的骨灰盒放进了狭小的墓地。她跟南媛媛葬在一起,捧着南媛媛骨灰盒的是南叔叔——同时失去了妻子跟女儿,这个生性温柔的男人在短短几天内变得憔悴不堪,狼狈十分。他说着,将来自己也会葬在这里,陪着他们母女。
游晴树一直都没当众哭过,他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失态,也不想让别人瞧见自己那种模样。
可在听到叔叔那句话时,泪水却翻涌而出,怎么都止不住。他想自己一定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因为听到这句话时,他心里更多是嫉妒,对南家父女的嫉妒。他看着南媛媛小小的骨灰盒放在旁边,只是想着,以后妈妈就只陪着你了,我却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也许宋云舒有过偏心,生下南媛媛后,她的生活重心移到了她现有的家庭上,对游晴树的关心关注不如以前。也许她也说过错误片面的话,不顾游晴树听到时会有的心情,叫他伤了心。也许在她心里,游晴树渐渐不是她最心爱最重要的人,毕竟她再有了自己的家庭,而游晴树也慢慢长成大人,与她渐行渐远。
纵使她有很多缺点,可在游晴树心里,这都是唯一的妈妈,是他最喜欢的人。
他回到自己的家,看着那如今满是被他东西堆积满了的小家,眼前浮现的却都是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
他怎么就会记得这么清楚,怎么又要在这样的时候记得这么清楚。
他记得在哪个地方,宋云舒喂他吃过熬得香喷喷的南瓜粥。又是在哪个地方,宋云舒为他换上了新买的鞋子。
在家中不大的舞蹈室里,宋云舒带着他一起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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