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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游晴树的新剧正式开拍。
但第一幕戏就是他跟陈沉尘谈情说爱的镜头,压力实在很大。
他们在草地上,陈沉尘借着看手相的名义对游晴树动手动脚,摸摸小手,搂搂小腰。而游晴树对陈沉尘这样的动作欲拒还迎,一脸羞涩的春笑,最后主动亲了陈沉尘。
也许拍戏的顺序没有这么跳脱,游晴树的表现会更好一些,可第一幕就是这样的场景,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上一部戏的时候他们还是情敌,平日私下又没有多余的联系,连朋友都很难称得上,但再见面却是情人了。
游晴树不停地催眠自己——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我喜欢他。
但陈沉尘对着他耳朵吹气时,游晴树还是浑身汗毛竖立,然后控制不住地笑场。
不得不暂停。
游晴树感到很抱歉,他向陈沉尘道歉,说自己只是一下子很难进入这样的状态,冷静习惯一下就好了——心里却想,还好徐初景不在,要是徐初景在拍摄现场,游晴树的压力应该会更大。
陈沉尘笑问他:“有喜欢的人吗?”
游晴树摇头:“……没有。”
陈沉尘换了个问法:“那有崇拜的人吗?歌手也好,其他历史名人也好。”
游晴树点点头:“有。”
“把我当成那个人试试?”陈沉尘道,“如果你觉得主动亲我有难度的话,可以换我来做。你只用看着我好了,将我想象成你心中崇拜的那个人,然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再想,见到自己崇拜的人,你一定会很开心对吧?所以再加一点喜悦,就那样直直看着我,剩下的交给我来做。”
游晴树仔细消化着陈沉尘的这段话。
其实要将一个人想象成另一个完全不相关的人是很难做到的事情,哪怕心里这么想着,但对上一张完全不一样的脸,心中就只有一片茫然。
可陈沉尘搂住他的腰,用深情的眼神望着,将他轻轻扑在草地上时,游晴树却突然想到了邵森——想到在墨西哥餐厅时那场混乱的枪战,想到自己的不知,想到邵森用身体护住了自己,为此手还受了伤。
这么想到,就一下子陷在其中出不来了。
其实邵森跟陈沉尘的这个角色也有相符的地方,都是很有才华的设计师,撇开角色内里的人渣部分,面上表现出来的也是翩翩绅士。
陈沉尘看着自己,念着台词:“……你的眼睛,好像星空倒影。”
邵森也说过相类似的话。
他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挂在我身上哭,吓得我都不敢动。大概是他这么说的时候自己有些尴尬,随后邵森又说,但是你的眼睛很好看,眼泪就像星星一样落下来了。
游晴树就笑着说邵森过分,拿哄小孩子的话来哄他。
邵森回他,那时你还未成年,的确是个孩子啊。
想到这些,游晴树若隐若现地轻笑,只是想起还在拍戏,又赶紧压了下去。
其实这里游晴树有一句台词,他要回陈沉尘一句,老套,然后再有点口是心非地去亲陈沉尘。
可他回应陈沉尘的眼神好像充满了千言万语,嘴角扬起又压下去的笑容已经在替他念了这句台词。
接着陈沉尘亲了他。
游晴树下意识想推开,他第一次跟人接吻,竟然是跟工作对象,还是个男人——那瞬间他有些不能接受,他感觉自己为了这个工作牺牲太多。
可理智控制着他,要他不能做出这么任性的事情。最后本是要推开陈沉尘的双手变成紧紧攥皱了他的衬衣。
“CUT!这条过!”
导演终于喊了过,两个人赶紧松开了彼此,游晴树偷偷松了口气,陈沉尘先站了起来,随后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显然游晴树这回的表现好多了。
虽然跟剧本略有点不同,但这样的处理也很不错,导演说道:“刚才那幕,连我看得都差点心脏停止了。”
游晴树发出疑问的声音:“欸?”
“你们这幕演得真好。”导演道,“是真得很好。”
游晴树心里知道这都是陈沉尘的功劳,因此也更加佩服陈沉尘。
但一次从陈沉尘身上看到邵森的影子后,之后的每一场戏,游晴树都会下意识将陈沉尘在戏中的角色当成邵森。
游晴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倒不如说,每次越想控制反而越适得其反。
戏又拍到他发现陈沉尘竟然是在骗他的时候,游晴树哭得真情实意——他一想到万一哪天邵森也跟这戏中的角色一样突然变了一个人,其实本性是个人渣王八蛋,他一定会哭死的。
这样的想法,他绝对不会告诉邵森,也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尽管差点就被徐初景知道了。
虽然游晴树犹豫要不要接这部戏的时候,徐初景说了希望他能来,但现场亲眼看着陈沉尘跟游晴树动辄就是卿卿我我的戏码,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刺激过度。
徐初景问他跟陈沉尘演情侣的感觉怎么样。
游晴树觉得这个问题充满了风险,怎么回答都不得圆满。最后只好说,刚开始真心觉得很困难,每次都要把陈沉尘当成别人才能演下去。
徐初景顺口就问是谁。
或许是因为游晴树的交际圈实在太简单,又曾经对着徐初景提到过邵森很多次,徐初景又补充问该不会是邵森吧。
那时他们在徐初景的保姆车上吃饭,游晴树正喝了一口水。
徐初景这么一开口,游晴树猛地被水呛到,喷了他一脸。
徐初景夸张地叫起来。
游晴树忙用纸巾帮他擦脸,连声说对不起。
游晴树这样的反应就好像证明徐初景猜对了,他将脸擦干:“真的是邵森?”
游晴树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怎么可能会是他,你提到他让我吓了一跳……”
☆、第 33 章
徐初景在剧中饰演大反派,不仅是陈沉尘事业上的死对头,也是情场上的绊脚石。就是这个大魔王将陈沉尘接近游晴树的原因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游晴树,直接导致了游晴树与陈沉尘的情感决裂。
徐初景刚出道到的时候要演技没演技,要唱功没唱功,全凭着一张脸跟营销宣传火起来。不管他的真爱粉有多喜欢他,他完全就是那种很败路人好感的流量明星。
但他跟陈沉尘先后搭档了四部戏,到这部的时候,他的演技已经进步很多了,连游晴树都感觉跟上部戏相比,徐初景简直就像是参加了演技快速修成班。跟陈沉尘对峙时,气场都能跟陈沉尘一较高下了。
这部戏算是批判现实的作品。人设从某种层面上而言有些极端,好坏分明。游晴树是好人,从头到尾都是好人。陈沉尘是渣男,全剧渣得明明白白。徐初景是反派,剧中只要能给主角下绊脚石就往死里下,无恶不作。
结局是游晴树死了,陈沉尘在十年后找了一个跟游晴树容貌相似的替身交往,而徐初景因为搞死陈沉尘后无人能敌,一路走上人生巅峰,并且成功洗白。
这部戏又拍了半年,从春天拍到寒冬再度来临。预计来年二月上映。
前后十个月过去,游晴树却一直都没有践行自己的承诺,他还没有请邵森请日本。
而年末他更忙,因为他已经决定在年末回归舞台。
这半年,游晴树忙得不像话,一边拍戏,一边准备新歌,排练新舞,其中还抽了不短的时间为Oneiros新系列拍摄代言宣传。
从Sring Tree到Summer Conert,再到不久之前的Autumm Leaves,游晴树问邵森是准备齐集一年四季然后再出个季节特辑吗。
然后邵森煞是认真地说他的提议可行,下个系列就叫Winter Star。
为Oneiros拍摄宣传片的时候,也是这十个月来游晴树唯一一次跟邵森当面相见。
事后想起来的时候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是过去了十个月。但实际上每天的时间都不太够用,而他有空就会跟邵森视频,这就感觉他好像一直都在见邵森,他们并没有太久没见。
电影拍摄结束后,游晴树就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新歌回归舞台上。
他准备在跨年舞台上演出新歌。
这算是一个比较冒险的决定,若是新歌反响不好,将直接影响到他接下去新专辑的成绩,所以在这样的舞台上,除非有绝对的把握,不然还是选择自己最有人气的歌曲为好。
这也是跨年舞台一般的使用方式。
虽然拥有着巨大的人气跟关注度,光是能上去就是实力跟人气的证明,但这档节目并不是什么专业的打歌舞台,说通俗一点,就是年末的时候大家一起热闹一下,拼拼人气。
换作以前,游晴树绝对不会有什么胆怯心理。从他出道开始,跨年舞台是他每年必去的地方,他是跨年舞台上不可缺少的一个亮点。
但中途断了一年。而这一年又出了多少有才能的新人,再加先前的竞争对手,游晴树实在不敢松懈。
可这样的心里竟无法获得别人的认同。
游自明就不说了,方天新也就算了,但连余正初都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担忧。
在他们看来,他是游晴树,他理所当然能做到,理所当然会成功,这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游晴树被这件事情折磨得不轻,本来睡觉的时间就短,他还开始失眠。
然而也是在这样的时候,邵森为他设计的衣服到了。
因为游晴树告诉了他自己要在跨年舞台上做回归演出,邵森便毛遂自荐,要帮游晴树设计舞台服装——这是何等殊荣,游晴树答应都来不及,才不会拒绝。
而这时游晴树才意识到,他已经十多天没有联系邵森了。
游晴树失眠到凌晨,实在睡不着,决定去打扰邵森,发了视频通话给他。
邵森那里还是白天,他知道游晴树那里是什么时间点,问他:“怎么了?这么晚还在工作吗?”
游晴树摇摇头:“不是,我失眠了,怎么都睡不着。”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压力太大了吗?”
“很快就是跨年舞台的演出了,我很紧张,我怕自己表现不好。”游晴树唉声叹气,说得悲观,“我一年没有现场唱歌了,又是这样的舞台,万一车祸,我的歌手生涯也就结束了。”
“有这么严重吗?”邵森轻笑,想安慰他,“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尽所能去做就好。尽人事,听天命,不辜负自己便足够了。”
“我知道,道理是这么说,可我做不到。”游晴树认真说道,“我不能失败。”
“那你就不会失败。因为你不会允许自己失败的。”
游晴树的心里其实很害怕,除却本就有的紧张不安外,他的精神障碍也在默默地推波助澜。
可一切的害怕,再听到邵森的声音后,都慢慢散去了。
邵森就是有这样的力量,他就是能做到让游晴树安心下来。游晴树恨自己不能现在就去见邵森,他口快问道:“……现场演出那天是直播,你能来看我吗?”
如果邵森能在现场,如果演出的时候能看到邵森,游晴树觉得自己一定能稳很多。
可惜邵森没空,他道:“……抱歉,那天我没空,去不了国内的……”
游晴树心头一阵失落,又不能强求邵森来,只好强颜欢笑:“……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邵森不忍心看到游晴树这幅表情。
游晴树所有愿望诉求他都希望自己有能力为他达成做到。
想起来游晴树是失眠,邵森便道:“作为补偿,我给你唱摇篮曲吧。”
“摇篮曲?!”游晴树笑出来,“你真当我是小孩子吗?!”
邵森思考了一会儿:“我现在在家,我可以一边弹奏,我会弹钢琴,给你秀一下。”
“那你秀吧。”
钢琴就在壁炉的旁边,待在庄园的时候,游晴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可以烤火的壁炉。邵森提到钢琴游晴树就想到了它,又是天气转冷之际,他忍不住说道:“……啊,好想再去壁炉旁边烤火啊……”
“随时为你敞开大门。”邵森将手机摆好,架势做好,又道,“不过我唱歌肯定没有你那么专业,你可别笑话我。”
“……那我就要听听你到底是什么水平了。”
邵森没有真的唱什么摇篮曲,他也不会。
他唱的是一首非常经典的英文老歌——皇后乐队的《Love Of My Life》。
毕竟不是钢琴专业,又多年没有好好摸过这架钢琴,邵森想到弹这首曲子,却还弹得磕磕绊绊。
可是很温柔。
又充满了安全的力量。
邵森的唱功肯定是比不上游晴树的,他也不会像专业歌手一样懂得保护自己的嗓子,平日里没少喝酒,偶尔还抽烟。但邵森的声音用来唱歌却意外很好听,他用真音唱,因为是唱给游晴树,所以一词一句都有自己的深意在其中。
他的真情实意,想让游晴树知道,又担心他会察觉。
他唱着——
Love of my life don't leave me
You've taken my love
You now desert me
Love of my life can't you see
Bring it back bring it back
Don't take it away from me
……
这是非常经典的抒情歌曲,游晴树的声乐老师也曾拿来给他练过。因为当时他怎么唱老师都不满意,所以游晴树对这首歌的印象深刻,便是那时发音念得不标准,可一词一句是什么意思,他都深深记得——因为老师说了,不投入感情的歌曲就是失败的歌曲,不管怎么卖弄技巧,都是干巴巴的。
游晴树的歌曲虽然都是以快歌为主,但其实他的抒情歌一直以来也很受欢迎。就是游晴树自己更偏向快歌,因为快歌基本上都搭配了舞蹈,登台演出的时候,他不是一个人,身边总有伴舞。
可抒情歌的话,往往是一个人站在台上演绎。用情而唱,偶尔就会出现非常夸张的肢体动作,观看人的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游晴树自己会觉得害羞。
眼下也他没有理解到邵森的深意,单纯以为这首歌旋律优美绵长,适合睡前催眠。
深夜使人感性伤怀,听着邵森这么唱,游晴树心头泛起了淡淡的伤感。
大概是歌词之意,他忍不住迎合着去想,不知是谁会这么幸运,将来能够成为邵森的一生挚爱。
一曲毕,邵森问:“怎么样?还行吗?”
然后他发现游晴树的眼眶红红的,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仔细看了,是真的。邵森好像有些无措:“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游晴树当然不会将自己心中那不值一提的少年深夜愁怀说出来,他还怕邵森笑话他呢,因此游晴树道:“没怎么啊,我就听你弹琴唱歌,然后打了两个哈欠。”
邵森笑:“那是困了,看来我的摇篮曲还是有点效果的。”
“可不是么。”
“那快去睡吧,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千万不要让它们逃走了。”怕是会惊了游晴树一样,邵森还特意压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晚安,做个好梦。”
“嗯,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Love Of My Life》这首歌真得很老了,但是每次听都觉得很感人
☆、第 34 章
游晴树在跨年舞台的现场演出,邵森去看了。
他怎么可能不去看,在知道游晴树要将当跨年舞台当作回归舞台对待的时候,邵森就已经想好了那几天再大的事情都要先挪一挪,他一定要去看游晴树的现场演出。
他骗游晴树自己不能去,不过是想给游晴树一个惊喜罢了。
邵森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胡闹过,却也从来没有这般目标明确过,为了正大光明出现又能偷偷制造惊喜,他做了节目的匿名赞助商,这样一来,不仅拥有现场视线最佳区域的位置,还能到后台跟游晴树见面。
而那天游晴树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因为是时隔一年的演出,他不再满足于从前的风格,这回的新歌是涉及了先前没有涉足过的风格,是爱情歌曲,而且爱得轰轰烈烈,惊天动地。
虽然依旧是快歌,但唱法有了很大的改变——他不确定粉丝是否能够接受,是否会喜欢。
游晴树是演出时间最长的,一共有七分钟。
这是他独享的待遇,可同样,对他的能力也是种不小的挑战。而游晴树自我要求又严格,这七分钟,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不允许自己出错。
新歌整曲的时间是三分四十五秒,他会完整演出。前面则是以前的歌曲串烧,有三首。
南幼璃作为他的好友,自愿在这样的舞台上为他伴舞——因为新歌的舞蹈设计中有一部分是男女双舞。
南幼璃知道游晴树的紧张,她大概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对他紧张感同身受的人,便道,我来陪你吧,新歌我给你伴舞怎么样?
对此游晴树是发自真心的感动,让南幼璃为他伴舞,这样的待遇这辈子是不会有第二次了。
开场前,南幼璃一脸淡定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看到游晴树面部紧绷,问他:“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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