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开门。”
周嘉远说着,人已经往玄关处走去。
门打开,焦母进来,正待将门重新关上时,外面走廊响起上楼的脚步声,步子急而重。
周嘉远只顿了顿,脚步声的主人便出现在了他视线里。
是焦家的保姆露莎。
露莎三十来岁,身材很丰满,跑动的时候一身肥肉跟着颤栗抖动。此时她长了几颗麻子的胖脸上充斥着焦急。
对,她正往他们这边跑来。
“太太!不好了!有人冲进来了!我们!我们都没拦住……!”露莎尖锐的声音和她粗蛮的长相如此不搭。
露莎在他们面前刹住脚。
焦母站在玄关处,皱眉问门口的露莎:“怎么回事?保安呢?”
露莎惊魂未定,说话都不利索,她颤着手指向楼梯口那边,结巴道:“她、她她她、她马上——!”
露莎话还没说完,楼道里便再次响起脚步声,很多道,急促,混乱,伴随着一阵阵叫嚷。
“站住!别跑!”
“敢闯焦家的别墅,不想活了是不是!”
……
是余珂来找她了吗?
焦飞飞听到动静后,挂着一脸泪痕就冲到了门口,她抱着门框,痴痴地看着那个一身黑色的板寸头女子。
真的是她!
她终于等到她了。
身后的母亲和她说着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
整个世界都是黯淡的,唯有她。
她浑身光芒,一路过关斩将,这一刻,她就是她的王。
她不顾一切朝她冲了过去,金色的卷发在脑后涌成金色的浪。余珂停在原地,扬唇笑着,对她张开了双臂。
她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两具身躯抱在一起的那一刻,焦飞飞哭了,余珂眼角也湿润起来。
“丫头,久等了。”
焦飞飞在她怀里拼命摇头。
“来了就好。”
余珂吻了吻焦飞飞头顶的发丝,“丫头,我们走。”
她牵着焦飞飞,挤开众人冲了出去。门口停着余珂的机车,二人坐上机车嗖的一声离开了,扬起一地灰尘。
路上。
余珂问:“跟着我走,怕不怕以后吃苦?”
焦飞飞:“我又不是第一次跟你走了……哼……”
余珂笑。
焦飞飞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刚刚打你十几个电话怎么都没接?”
余珂:“你们那地方,没信号——”
原来是这样。焦飞飞扑哧一声笑出来,笑着笑着就收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珂珂!我要跟你浪迹天涯!”
“好,把你拴在腰上一辈子,去哪都带着你。”
……
这边,焦母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人带走却无能为力。倒不是她没本事让人将她们强行拦住,只是,女儿看到那人时,眼中的光芒和脸上的幸福,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那一刻她忽然就明白了一件事——她分不开这两个女孩的。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呢。
可……
她看了眼一旁目光深远的周嘉远。
这孩子被飞飞忽悠着做了四年“同夫”,真是可怜见的。
周嘉远察觉到了焦母的目光,他侧头看她,见焦母一脸复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嘉远索性将各方面都同她说了下。
“妈,飞飞的事我和她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了,余珂为人很好,飞飞和她在一起不会受苦的,她很疼飞飞。”
“您要是同意飞飞和余珂的事,我就联系飞飞让她回来,然后我和飞飞把婚先离了,这样飞飞就可以和余珂去国外登记结婚了。”
“至于公司的事——”
周嘉远正组织语言,却被焦母打断了。
焦母没想到周嘉远早就知道了,这让她对他的怜悯之心更甚。乖乖,在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四年“同夫”是什么概念!她以前看到过一篇关于“同夫”的报道,里面那男人可惨了,未曾想有一天同样的事竟会出现在自己女婿身上!
焦母看周嘉远的目光越发慈爱。
“真是苦了你了孩子,你待会儿晚点了就给飞飞打电话过去吧,就说我们同意她和那女孩的事了,叫她回来。”
在焦母慈爱的目光下,周嘉远难得不自在起来。
他怎么觉得,她好像误解了什么?
“公司的事——”
焦母再次打断她。
她叹息一声,“哎,到时你和飞飞离婚了我们也不会逼你交出股权,相反,我希望你继续任职飞跃集团总裁,管理公司大小事务。飞飞那孩子你也知道是个不务正业的,我和她爸也都老了,没精力再去管公司了,公司需要一个接班人,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若周嘉远没恢复记忆,听到焦母这番话,他必定欣喜不已。
可现在他恢复记忆了,心心念念想得都是许芷,就等着完结此事后回S城,将早在心中拟定好的追妻计划一一实行……
这必定是个漫长的过程,他必须有充足的时间。
思及此,他又和焦母商量一番。
最后商量结果为: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他还是得回D省来。
一个月,应该够了。
--
许芷自那天在商场看见霍欣后就一直心绪不宁,这没来由的不安让她尤为烦躁。
这不安一直持续到八月中旬的某一天才有了偃旗息鼓的迹象。
那是一个普通的下午,午后的太阳依旧炙烤着大地,整个城市都快被融化了。这天下午,家里沉寂了许多时日的门铃响了起来。
第57章 057(修)
“请问您是许芷小姐吗?”
门外站着个穿着蓝色工衣的鲜花配送员,他怀里抱的——
许芷愣了愣。
他怀里抱的居然是一捧纯白无瑕的铃兰花。
“嗯,是我。”她说。
“那就对了,您签收一下吧。”
许芷没接配送员递来的圆珠笔,只问:“你知道是谁送来的吗?”
铃兰是许念青生前最喜欢的花,也是她最喜欢的花。这事连许括都不知道,所以这束铃兰,会是谁送来的呢?
配送员一脸为难地挠了挠脸,“这个……我只负责配送的。”
“好吧,谢谢你。”
许芷还是将花签收了。
配送员走后,许芷抱着花关上门。她一边端详着怀里的铃兰一边朝书房走,然后,她眼尖地发现了埋在无数花苞间的一张粉色卡片。
她顿住脚,将卡片拿了出来。
——明晚六点,我在林记等你。
署名,远。
许芷几乎可以确定这花就是周嘉远给她送的了。
他怎么会给她送花?并且这花好巧不巧还是她最爱的铃兰。明明她从没跟他提起过……不对,那年她去看许念青时就是送的铃兰,而他当时在场。
他还真是细致——
不对,他不是失忆了吗?失忆怎么可能还记得四年前的小细节?难道……他记忆已经恢复了?
如果真的恢复了记忆,现在用这种方式约她见面,又是为了什么?
其实答案很明显了,男人给女人送花,无非就是示爱,只是许芷不愿承认罢了。
许芷将卡片扔进了垃圾桶,花束没舍得扔,插在了书房花瓶里。
她不打算去。
恢复记忆了又如何,她认为他们已经没有见面的必要了。就算双方都意难平,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毕竟,他已经结婚了。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回应,周嘉远也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贴了冷屁股想必也不会再来自讨没趣。
然而,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家里的门铃再次响了。
依旧是那个配送员,配送员手里依旧拿着一束铃兰,卡片上写的也依旧是昨天那句话——
[明晚六点,我在林记等你。
——远。]
她还是没去。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一直到了第七天,那束午后的铃兰也从未断过。
她简直快习惯每天收到一束铃兰了。
第七天的时候,她没有将卡片扔进垃圾桶,因为卡片上写的字变了。
[我今晚过去找你。
——周嘉远。]
许芷不解他的坚持。
其实她在昨天的时候就有些动摇了,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对她说:见一面吧,见一面也没什么的。
现在,他大概是耐心快磨没了吧。
他明明有她的手机号,有事可以在电话里说的,可他执着于此,这七天里他也没给她打过哪怕一通电话。执着用送花传信这种浪漫中透着古老的方式。
他还真是个怪人。怪的让她有些感动了。
那就见吧。
李记见面,今晚就可以。
.
许芷虽然没存周嘉远的电话,但上次周嘉远给她打过,手机里还有拨打记录,一个月前的电话,好在那段时间给她打电话的号码里,归属地为D省的号码只有两个——梁先生的和一串没有备注的。
那串没有备注的就是周嘉远的号码了。
她打了过去,跟他说今晚在林记见面。
周嘉远同意后,见面这事也就定下了。
因许芷不放心白凡一人在家,便将他也一起带上。
“妈妈,我们等会儿和谁吃饭?”
的士上,白凡问她。
她望着车窗外一幕幕一闪而过的城市夜景,说:“一个——叔叔,你之前见过的。”
“哦……”白凡倒没细问是谁,只接着又说:“许括还说今晚来咱们家睡的呢,我们要不要把许括喊出来一起吃饭?”
白凡和许括感情好,到哪都不忘记许括。
“今天不喊他,改天再喊。”许芷说。
“哦……”白凡有些失望。
十五分钟后,的士抵达“林记酸菜鱼馆”。
酸菜鱼馆的生意还跟以前一样的红火,不少人坐在外面排号,热热闹闹,谈天说笑。许芷牵着白凡站在外面,望着这牵动回忆的景致,一阵恍然。
一晃,都快五年了。
当年周嘉远就是在这和她说的分手。
四年后,他约她来这见面。
不讽刺,她就是觉得心酸。这四年,发生的变故太多了。当真物是人非。
“妈妈。”白凡小声喊她。
“走吧,我们进去。”许芷整理好情绪,牵着白凡走进了酸菜鱼馆。
周嘉远坐在角落卡座里,一眼就捕捉到了牵着儿子往他这边走的许芷。望着母子二人,周嘉远眼眶一热。
多少年了,这其间空白了多少年。
这是他恢复记忆后第一次见她,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有思念,有歉疚,还有一阵阵无比强烈地悸动。
千言万语,在她走到他面前的那一刻,都化作了一句话。
“你来了。”
他放在桌下的手指在轻轻颤栗,不受控制地颤栗。
她终于来了。
他等到她了。
.
白凡乖巧地喊了一声叔叔。
他真没想到妈妈要见的人居然是上次那个叔叔!他喜欢的那个叔叔!
可把白凡高兴坏了,当即就把许括抛在了脑后。
这个叔叔为什么要约妈妈出来吃饭?难道改变主意准备追妈妈了?想到这里,白凡越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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