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到时候我去找你。”他点点头。
既然这样，她也就按下“结束通话”，关闭了界面。
另一边，霍宁洲则是安静地看着屏幕渐渐黑下去，像是在想什么。
王明月偷偷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虽然和之前差不多，一样面无表情，但是她总觉得他周身的气场更冷了，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意味。
是谈出了什么问题吗。她有些忧心地收回目光，看着自己手上的稿子。
霍宁洲收起手机，并不在意周围的目光。
你对我就像哥哥一样好？这种事可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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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习惯性暗中观察的张引盟看她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有些疑惑：“你怎么了？看你刚才笑的跟朵花似的。”
她刚才不知道和谁在视频，还高高兴兴的，结果现在就蔫了，活像是打了霜的小白菜。
她放下手机，摇头道：“你不懂啊傻狍子。”
“啥傻狍子，听起来好奇怪。”他看她心情好像不太好，便坐到她旁边去想跟她说几句话，结果一上来又是皮言皮语让人头疼。
她趴在原位，瞟了他一眼：“那就润土。”
“我觉得闰土也不太行。”他抱起胳膊，有点不怀好意地举了个例子：“你觉得哥哥怎么样？”
陆佳澜果断拒绝：“‘这个妹妹我见过的’贾宝玉剧本不适合你。”
“那你觉得什么好？”虽然有点没话找话，但是他就是像说。
她打量了他周身后，有点遗憾地说：“你不喜欢闰土，那就入土。”
原本好端端喝水的张引盟差点被呛死：“咳咳……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行，你这么喜欢当哥哥，我给你找一个。”陆佳澜看他那个样，便打开语文卷子，随便找了一句一板一眼地念起来：
“李逵道：‘若真个是宋公明，我便下拜；若是闲人，我却拜甚鸟！哥哥不要赚我拜了，你却笑我。’”
这回他咳得更厉害了。
他又急又气：“你这是干嘛？”
“给你找个弟弟，战力很强能当保镖使的纸片人。”陆佳澜毫无怜悯地笑了笑，继续补刀：“就是他比较黑，喊你的时候大概还会吹胡子瞪眼，记得自己脑补一下。”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张引盟一人抱头坐在原地。
张小萌看他一个人坐着，面色极为复杂，便跑到他身边问：“哥哥你怎么啦？”
“我没事。”他抬起头对他虚弱地笑了笑，陆佳澜说的画面在他眼前挥之不去，连自己妹妹白白的小脸仿佛都变黑了。
“就是最近别老叫哥哥了。”他的微笑中透露出一丝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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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佳澜坐到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开始整理目前有的信息。
王明月，一中的高二学生，比他们高一届，现在已经认识了霍宁洲，勉强算是按照剧情走，但是收到了原著里根本没有的骚扰信。
原著里是有小混混骚扰她，但是这不过是一句带过的小事，在和男主初遇的场合当然不会出现这种煞风景的事，但是这里的确是发生了。
是和之前的小改变有关吗？
硬要说的话，到目前为止比较重要的改变就只有和杨筱宁认识这件事了。
她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呢？她还不能确定，但是李白月肯定是有关系的。
陆佳澜还是坐在原地，低头思考着，此时一个人影也靠着墙边悄悄靠近他。
“老师你这样很容易被举报成小偷的。”她微微叹了口气，转头对那由于过于身形过于高大根本藏不起来的人说到。
张老师看自己被发现了，只能十分尴尬地说：“真巧啊你也在这里。”
“……老师有事吗？”她看他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便问道。
他直起身子，揉了揉自己胳膊，刚才那样缩成一团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
从旁边拽过一个凳子，他也坐下来，“没啥，看你们改卷子热火朝天就来看看。”
见他来了，陆佳澜想到他还是“百晓生001”，应该晓得不少他们不知道的内容，便问他：“我有点问题想问老师。”
她话一刚出就让他想起了上次被可乐支配的恐惧，就差点双手抱胸作良家妇女状了。
张老师反复呼吸一阵后才恢复平静，问她：“你又有什么问题？”
“你知道王明月吗？”这次没什么需要避讳的，她也就直说了。
听到“王明月”三个字，他立刻点点头，面露喜色：“知道知道，一中的校花，长得很好看，温温柔柔的那个嘛。”
然后他就看见对面的漂亮姑娘用“哇撒这人是不是想犯罪”的眼神盯着，可以拿去做表情包的那种。
他也是服了，对她解释道：“哥哥你眼神收一收好不好啊，我们学校论坛楼里有她照片的，不是我跟踪她我没想犯罪。”
如果单从脸来看，陆佳澜丝毫不弱，甚至要更强，但是这一肚子坏水和那张能气死人的嘴除了霍宁洲谁能招架住啊？
“那就好。”陆佳澜点点头，继续问道：“你知道她家庭情况吗？”
刚才还高高兴兴的张老师这会儿跟卡了壳似的，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又不由得狐疑起来，难道这也和他们学校有关？
张老师叹了口气，还是选择跟她说：“知道是知道，但是她其实不希望别人知道。”
“……那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陆佳澜问他。
他摸了摸脑袋，大概也是有点头疼：“我弟弟告诉我的。”
怎么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出来呢。她叹了口气继续问：“你弟弟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我也不能说，要是说了你就什么都懂了。”他摇摇头拒绝回答，有些深沉地说：“年轻人啊，你现在还不懂，有些事我透露给你一点点让你自己探索和直接都告诉你是不一样的，前者不会被人找麻烦。”
听到他的经验之谈，她翻了个白眼：“所以有些大人就是很无聊。”
那是因为这个事并不严重，如果是重要的事，泄露一点点就是站队了，那还有那么多的讲究。
“你长大就懂了，你口中的‘有些’其实是很有智慧的。”他觉得她还不过是个小孩，大了就懂了。
她面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老师你还不明白吗？”
“那个‘有些’，其实只是特指失去梦想的咸鱼老师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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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接着批改的是语文试卷，由于没有完全标准的答案，所以批改起来慢了很多，尤其是作文。
遇到老实的小朋友还好，改起来很快，如果是皮皮虾类型的小朋友，那就要慎之又慎。
比如她眼前那句名言后的作者名字，她就很想扣他十分。
因为那里写着“沃.兹基硕德”。
陆佳澜：这不就是“我自己说的”吗？小朋友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_(:з)∠)_
正当他们说话之时，走廊上传来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人。
应该是霍宁洲和王明月来了。她离开电脑走出教室，门口正是他们两人。
“感觉怎么样？”她迎进他们，顺手一人塞了一罐可乐。
张老师刚才“我不喝我不喝”了半天，结果还是“真香”了。果然还是喜欢的，偏偏口嫌体正直。
“还不错。”
霍宁洲接过她手上的可乐，顺便摸了摸了摸她的手。
她的手柔软但是触感冰凉，一看就是在空调里呆了太长时间，他不由得微微皱眉：“空调开的太低了。”
“还行还行。”她笑了笑，对王明月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笑的温温柔柔，但和陈姿雯那种藏了不少心思的和善不同：“好多了，谢谢。”
“老师调监控了吗？”陆佳澜压低声音问他们。
霍宁洲答道：“调了，但是没有人在那段时间靠近她。”
也就是说，那封骚扰信并不是在比赛现场塞进去的。
王明月对她笑了笑，安慰道：“其实也还好，我发挥的不错。”
她参加也不过是为了拿奖金，如果没有干扰她发挥，这在她心里也不是太大的事。
陆佳澜心下叹息，她是真的缺钱。
忽然，一个想法从她脑内闪过，她不由得抓住王明月的手，对她说：“对了，我们这里有一个暑假工，你要和我们一起做吗？帮忙改小学生试卷的，一份十五。”
王明月开始有些不明所以，但明白之后立刻有些激动地抓住她的手：“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可以和你们一起？”
这个方法赚钱比她去奶茶店或是饭店当店员给的小时价高多了，快点每天改一百份就是一千五，已经是非常可观的工资水平了。
其实这个是行不通的，如果不是张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明月甚至不能进机房来，毕竟这是海传中学的社会实践，让一个外校的人掺和算什么。
陆佳澜的目光飘到了霍宁洲身上。
社会实践拍板的还是学生会长，如果他同意了那就没问题了。
霍宁洲对她微微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便走到和楚霏玩闹的霍宁妍身边去了，给她们留下自由交谈的空间。
她见她同意了，便对王明月交代道：“当然可以，不过不能泄露试卷内容，也要保持一样的阅卷标准，这些要注意。”
“我一定会的。”她咬着下唇点点头，向她保证道。
陆佳澜拍了拍她的手，“那就行了，我们坐一起。”
她还是不太想让张引盟知道，他神经大条的不行，如果说漏嘴了这个其实不是王明月能做的工作，那不就尴尬了吗。
不过该怎么让楚霏知道呢？她正想着，往楚霏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想到她也正往她的方向看了，还对她微微一笑。
这是什么情况？
她还没明白她为什么冲她微笑，然后楚霏就朝她们这边过来了。
她走到王明月身边，问她：“我手上的试卷有点多，你能帮我改一改吗？”
王明月本来就是为了挣钱来的，自然是求之不得：“好的，你多的我都可以帮你改。”
随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太满，便有些羞涩地低下头，脸微微发烫。
“那倒是太好了。”楚霏冲她微笑，阳光下宛如神女。
陆佳澜趁她忙着改卷子的时候轻轻拉了拉楚霏的手，带她走到外面的走廊上问道：“你已经知道啦？”
不愧是女主角，冰雪聪明。
“也不是，就知道了一点点。”她还是人前那副完美的笑容，不过眼底有些狡黠。
她似乎摸到了底，不过还是继续问道：“一点点是多少。”
“差不多全部。”楚霏微微偏头看向窗内，此时张引盟被张小萌挡着，根本出不来，只能在原地干坐着。
现在他们对上了彼此漂亮通透的眼睛，里面都是了然。
然后她们都笑了起来，这大概就是和聪明人说话的快乐，不需要说通，但是彼此都知道。
楚霏难得笑容灿烂，她摸了摸自己耳朵，对身边的陆佳澜说：“这个方法不错。”
陆佳澜微微低头，“希望她不要知道。”
虽然这只是个小小的简兼职，但她还是希望王明月不要为此自尊心受挫，认为别人在施舍她。
“不过其实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她的目光看向了了坐在里面的霍宁洲，他似乎正在和妹妹说话。
在阳光下，他的微笑格外温柔。
是他啊。
刚才她还没有跟他说什么，还在纠结怎么跟楚霏说，他就直接帮她做了这一步，让楚霏知道。
陆佳澜轻轻叹了口气，但是心里却觉得有些充实温暖。
能有个不需要她说出自己想法就能心领神，甚至会先一步帮助她的人，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你说她们在门口说什么？看起来还挺开心的？”由于被妹妹拦着，张引盟只能坐在他的位置上，看着外面两个校花说说笑笑，一副十分投缘的样子。
她们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还带了一个一定眼熟的漂亮女生进来，他本来想去问问，但是她妹妹之间堵在门口美其名曰“帮你好好工作”。
张小萌老气横秋地插着腰，对自己不开窍的哥哥摇了摇头，说：“女孩子的事情你也要掺和？哥哥你个钢铁直男还是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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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让剩下的卷子全给王明月该是不可能的，她们还是进去改了一大半，不过把大部分都算在王明月头上。
“王明月很厉害，改卷子又快又好。”楚霏在收工的时候夸道。
她还是那么容易害羞，红着脸答道：“没有啦，是你们厉害把我教会了。”
楚霏看了看日程表，对她说：“其实我们还有一些纸质试卷没有改，不过这个没什么要求，只要不扒开姓名封条就可以带回家改，你要试试吗？”
“可以啊。”她点点头，想要接过来。
陆佳澜趁机说：“这个比较重，我帮你提回去。”
路上再刷一下好感度，没准能问出来她父亲在哪个医院呢。
“陆佳澜说的是，这个比较重，我们帮你提回去。”没想到楚霏居然也这么说，她不是一贯都直接坐私家车回去吗？
王明月微微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点头感谢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没想到楚霏一个大小姐居然还挺有劲，完全不是她想象中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质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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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告别了两个带着妹妹的哥哥后，她们终于走上了去王明月家的路。
不出她所料，她家所在的位置有些偏僻，在一个十分拥挤狭窄的居民楼内，由于岁月的侵蚀，墙体都已经是黑灰色，看不出原来的鲜亮，每层楼都架着晾衣服的铁丝，那些衣服垂下来挡住了不少阳光，原本这里朝向就不好，现在就更加阴暗潮湿了。
轻车熟路走在前面的王明月低着头说：“不好意思……我家这里环境不太好，你们受委屈了。”
陆佳澜笑了笑，这种环境比她上一世可好了不少，至少没有走几步就会碰到小强老鼠，有什么可在在意的呢？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们适应的很快的。”
“……如果提不动了就给我。”看她们面无嫌弃和厌恶，她稍稍安下心。
开始让她们来，她的确有点犹豫。从外表来看她们应该都是家境不错的女生，是家长的掌上明珠，和她这种贫民家的不一样，怕是根本适应不了这样的环境，但是她们都表现的十分淡定。
她们家教一定都很好，想到这，她又有点羡慕她们。
“到了。”她停在一个贴满小广告的门前，掏出钥匙插进有些锈蚀的门锁里。
楚霏有点疑惑，问道：“你家里没人吗？”
她不知道，但是陆佳澜知道。王明月妈妈是个下岗工人，现在应该在医院照顾她生病的爸爸，家里应该是只有她一个人。
但是王明月的回答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我妈妈在外面上班，爸爸……他在家，但是下不了床。”
原来她爸爸不在医院？她简直要惊呆了！
接着下面还有一个更让她吃惊的事：
“我弟弟不知道在不在……咏柳应该在外面。”
她还有个弟弟？名字叫“咏柳”？还挺文艺的。
应该不会有别的了，陆佳澜自我安慰到，这个完全超出她预计了啊！
“不过他不喜欢我这么叫他，所以……”王明月话还没说完门就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语气懒散，但是声音她好像有点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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