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宁洲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在说平常不过的事情：“在选位置的时候，我想和你交换次序。”
“哦好……什么？！”他一开始点点头，想着人家都来请自己帮忙了，当然得给面子，但是等他说完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
二十八班的位置选择是根据名次来的，第一有绝对优先的权利挑位置，而霍宁洲从高一到这个班以来从来都是第一个选的，无论春夏秋冬，那个坐在靠窗位置的人都是他。
所以那个座位也被称为“学神之位”。
但是他今天要放弃这个位置，变成第二十八个选的？！
别人不知道，但是在这种竞争极为激烈的班上，谁不知道座位会影响一个月的学习，往大了说甚至会影响高考。
但是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弃了。
“您……再考虑一下？”那位同学觉得自己听错了，肯定是他太累了才会出现的幻觉这都不是真的！
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神色自若地，冷静至极地。
那位同学还是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这简直不是天上掉馅饼，简直是天上掉粮仓级别的了。
他看着周围和他一样呆滞的人，喃喃自语：“我第一个选位置？”
“是的，你不愿意吗？”霍宁洲的神色还是淡淡的，但是让他莫名觉得很有压力。
愿意是愿意，但是他怕被这个好运给砸死。
像是看出了他是忧虑，霍宁洲补充道：“班主任之前说过，只要两个人都愿意，次序是可以交换的。”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一位同学插话了：“会长啊，我比他强一点，十九名呢，你和我换呗？”
虽然不懂是为什么，但是问问总没事！
“可以。”霍宁洲点点头。
“真的？”他怪叫一声，立刻喜滋滋地离开了，生怕霍宁洲反悔。
这是多少人想的好事，如今有机会落在他头上，不捡白不捡！
“谢谢。”霍宁洲点点头，打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原本是他的，结果却被别人截了胡，那位同学差点气死，只能咬牙问霍宁洲：“你是来问我的，但是他却插了一脚，这样不太好吧？”
他原想着霍宁洲会放弃和那个人换，转成继续和他换，但是没想到对方并没有按照他的设想来。
“我已经答应他了。”他抬起沉静的双眸看着他，“不如，你再和我换？”
虽然从第一个选变成了第十九个选，但是总归还是提前了！
在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后，那位同学觉得自己对学生会长有了新的认知，能力强学习好，对人也很有礼貌，还十分守信用，他是老师他也喜欢。
不过他这么搞，到底是为啥呢？
——————
陆佳澜收拾好东西就到五楼去了，根据霍宁洲的说法，他们班是要先按班内名次选座位，然后再搬东西的。
她是二十七名，算是中等吧，估计特别好的位置也轮不到她，不过她也不心急，毕竟这次只是开始，不用太紧张。
二十八班门口已经排好了队，她按照顺序站到了第二十七个，但是她后面的居然是霍宁洲。
万年第一怎么会沦为二十八？而且还是在她后面，用脚想也知道和她有关。
“你怎么到这来了……”她有点沮丧，虽然很感动，但是她可不希望对方因为自己放弃这么重要的选择。
这个竹马牺牲的也太大了一点，她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
霍宁洲摇了摇头：“没有，我已经选完了，是来陪走流程你的。”
“是吗……”她还是有点丧气。
陆佳澜：这么快接受，臣妾做不到啊_(:з)∠)_
她觉得霍宁洲专属靠窗位估计得飞了，有点难过。
第一个上去的是位其貌不扬的同学，选的是个中间第三排的位置，属于优等生集聚地，第二个是楚霏选，选的还是她上次的位置……
但是很奇怪的是，霍宁洲的位置，一直没有人选。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他已经选完了？
陆佳澜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过了一会儿，终于到她了。
“二十七号陆佳澜。”张引盟神色怪异地喊了她的名字。
位置其实空了不少，但是没有特别好的那种了，她仔细看了一圈，发现霍宁洲原来的位置没人选，而且连旁边的几个也没有人选。
其实也不算奇怪，毕竟考窗的位置有些偏，旁边的位置也不算好。
不过都知道霍宁洲坐哪了，没人想和他坐一起？
她指到和霍宁洲隔了个小过道的位置上，对张引盟说：“就是这个。”
他似乎有什么想说，但是看着她身后的人还是忍住了。
果不其然，霍宁洲选了原来那个位置，一些先选的女生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陆佳澜看向他：“感觉有点奇怪。”
“没什么吧。”他的语气一如既往。
张引盟看着这俩的背影，想起来之前和霍宁洲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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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大家都知道你不坐靠窗位了。”张引盟坐在他后面说，声音虽小但是气势却不小。
他撑着自己的脑袋，懒洋洋地说：“不过知道你是要和那谁坐一起的不多，我算一个。”
“嗯，那又怎样？”霍宁洲头也没回地看着自己的书本，语气平淡。
他看他面上不显，有些急了：“你都放弃自己的位置了，这次我就选了。”
“不如我们打个赌。”这回他放下了笔。
霍宁洲对他说：“看看它最后会在谁手里。”
第33章 .033
分班结果出来后，同学们就纷纷开始收拾往自己所在的班级挪东西, 如果就是在本班当然就不用搬了, 比如吴童，美滋滋地看着路之扬上气不接下气地搬书。
她毫不留情地点评到道：“”喜欢游戏的宅男还是需要多锻炼一下身体。”
“行了吧。”他累的不行, 一直在大喘气，根本没时间和她斗嘴。
陆佳澜的情况比较奇怪。
因为原主是个非常会享受生活的人，所以她发现要搬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生活用品, 什么毯子扇子卷纸花露水塞了整整两个袋子, 光水杯都有三个。
对于她那两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霍宁洲反而有点赞许的意味：“东西全比较方便。”
陆佳澜：啊, 这**的资产阶级生活_(:з)∠)_
不过她之前把文科的书、笔记和教辅都送给了吴童, 这下要搬的书倒是少了很多，霍宁洲一次性就能拿的差不多。
他们刚走到四楼没多远，陆佳澜就有点胳膊酸了，一步一蹭地往前走, 仿佛下一秒会就地倒下。
果然还是缺乏锻炼的软妹身体，想当年她扛着桶水都能汗不流气不喘地到六楼去。陆佳澜双手提着沉得跟秤砣似的袋子, 心情有点复杂。
“拿不动可以缓一缓。”霍宁洲抱着一大沓书，但是脚步依旧平稳如常, 脸不红心不跳, 非常游刃有余。
说起来他可没有像张老师那么夸张的肌肉，但是也还蛮有劲的。
她胡乱摇了摇头：“没事, 反正还有一层就到了。”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向五楼走, 结果在转角的平台处碰到了趴在栏杆上四处望风景的张引盟, 他似乎对这个场景毫不意外，非常自来熟地对他们挥了挥手：“嗨，恭喜你了。”
虽然按照他说的话来看，他的确是在向她打招呼，但是语气微妙，不像是在祝贺，反而像是……挤兑。
“谢谢。”在斟酌了一会儿后，她向他点头示意，非常标准的公式回答。
张引盟没想到她如此耿直地回答，按照正常情况来，不应该是一番商业互吹后他帮她提东西建立良好同学关系吗？为什么直接跳到了最后一步去了？
陆佳澜看他眼神呆滞，有点奇怪：“怎么了？”
霍宁洲出声提醒道：“班长应该是想帮你提东西。”
虽然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居然主动帮他，但是顺水推舟到手的东西，他也直接按他的话说：“你东西好像比较多，我帮你提着。”
说罢就伸手去接她拎着的袋子。
陆佳澜觉得已经要到五楼了，也没必要麻烦别人，便说道：“已经快到了，就不麻烦你了。”
虽然被拒绝了，但是他丝毫不气馁，坚持要帮她拿着：“你也累了，交给我吧。”
“真的不用……”她话还没说完，原本就是强塞进去的玻璃杯在拉扯之间逃出生天，然后屁股着地，以一地碎片结束了它那短暂而灿烂的一生。
看着折射着阳光的玻璃碎屑，陆佳澜默然无语。
看着她喜怒不明的表情，张引盟急中生智诚恳地对她说：“……我赔你一个吧，你选好了我帮你买。”
他本来以为她会像对着陈姿雯一样把他劈头盖脸批驳一顿，或是有点伤心郁闷。如果她能接受她的提议当然是最好的，但她的反应很平静。
“不用了，你也不是故意的。”陆佳澜摇了摇头，他也是想帮忙，如果她松手了也就不会碎了，并不是他的错。
陆佳澜：反正我还有两个杯子，夏天一个冬天一个左拥右抱美滋滋_(:з)∠)_
“要的要的，如果拿不定主意可以让我帮你选。”
张引盟头摇的飞快，像是怕她再拒绝一遍：“你是不是楼下还有东西？我帮你搬上来吧。”
说完了人都跑没影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留在原地。
霍宁洲扶好怀里的书，对她说：“走吧。”
“嗯。”她回头看向张引盟离开的方向，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总算到了她在二十八班的位置，陆佳澜松了口气，本想接过霍宁洲手上的书放在桌子上，但是他直接帮她按科目和高矮顺序放好，看起来条理分明，非常容易找到需要的书。
“这样就比较方便。”
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慢条斯理地放好课本和笔记像是在插花，细致又耐心，相当赏心悦目。
如离她最近的不是语文课本就好了。
陆佳澜从袋子里拿出水杯，一个是粉红色金属保温杯，另一个则是清透的淡绿色玻璃杯，非常适合夏天使用。
杯子的下面垫着的是毯子，上面傻乎乎的黑色熊正对着她咧嘴笑着。
张引盟坐在一边看着他们收拾，本来他是闲得无聊凑过来，但是她手上的那个东西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那个毯子是你的？”他想到了那个下雨的晚上，半身湿透霍宁洲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的就是这个。
陆佳澜点点头，把它叠好后放在收纳袋里。夏天到了，这个暂时用不上。
那个里面还包着东西，他继续问道：“那个橘子也是你送的？”
“对啊。”陆佳澜转头看向霍宁洲。
“甜吗？”她问道。
由于刚喝了水，她微微上翘的唇还有几分湿意，在日光下像是沾染着露水的樱桃，有些青涩柔软，还有一丝淡淡的甜意。
霍宁洲的眉眼渐渐软化下来，对她说：“很甜。”
陆佳澜：果然甜党就是正义_(:з)∠)_
张引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流，又想到了聚餐后霍宁洲拿着的那个东西，继续问道：“大猪蹄子也是你送的？”
她立即回答：“不清楚不明白不知道。”
为了避免老底都被挖出来，她站起身对他们说：“我楼下还省一点东西，先下去拿啦，你们先休息一下。”
张引盟看着她渐渐消失在楼梯口的，问霍宁洲：“你运气真好，刚好没人选你的位置。”
霍宁洲手上的动作不停，回答道：“这不是一开始就注定的结果吗。”
张引盟微微一怔。
他的意思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放弃自己的原位？
但是想坐在学神之位的人可不少，他怎么就如此笃定呢？
“其实靠窗位置并不是最好。”霍宁洲仍然低着头，语气沉静。
的确，那个位置的确不是太好，如果没有“霍宁洲”这个大光环在，这只不过是个中等偏下的位置，如果学神本身不在了，那个位置的吸引力又有多大呢？
女生不必说，看霍宁洲一副放弃的样子，大部分自然是会直接跟着他走；而男生想选的未必能选，能选的未必敢选，敢选的未必会选。
更何况大部分排名靠前的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即使要另选，也会向更好的位置跑，而不是往窗边跑。
说来说去，真正会往那个位置考虑的人，只有他而已。
但是他又觉得抢了霍宁洲的位置会在陆佳澜面前狠拉一波仇恨，所以不想自己上去，更希望是别人上去选了那个位置。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他手上。
“那你直接跟二十八名换就是了，又跟十九换什么？”他还是有点不解，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天上掉的馅饼太大，他不一定敢接，不如让人推他一把。”
那个十九名不过是用来刺激二十八名的。到眼前的东西突然被好事者抢了，他只能选择赶紧把握剩下来的了。
“现在这个结果，不是皆大欢喜吗？”
的确，十九和二十八名有了自己心仪的位置，他能和陆佳澜坐一起，陆佳澜也不必担心他放弃自己的位置。
除了他。
想到这，张引盟有些气短，感觉自己完全被他坑了：“……如果有人没按照你的设想来呢？你位置还是被别人抢了呢？”
“那也不错。”闻言，霍宁洲微微勾唇，“一起逆袭也是很好的剧本。”
逆袭个鬼！张引盟有点想骂人了，他本来就是第一，要逆到哪去？真要上天啊。
“我出去转转。”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推门就往外走。
“慢走不送。”
随着他的离开，霍宁洲停下了手上的东西，看着被仔细装好的毯子，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其实并不在意那个所谓的“学神之位”，比起这个，他更想和她坐在一起。
他只是希望，她不要为他的行为感到愧疚。
他所做的一切，皆是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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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楼的陆佳澜当然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因为她现在面临着另一个问题。
六班的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身妹子不少人多势众，另一边形影相吊但是气势不剪。
“你先让我们月姐进去！”李白月身边的女生忍不住了，这个杨筱宁怎么回回都和她们过不去？
杨筱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如寒霜：“先让你们月姐把东西收拾好再来，不看看她挡了多少人的路。”
李白月的东西太多，而她也没有收拾，直接把自己的桌子都带过来，所以卡在了门口，此时杨筱宁也刚提着东西过来，想要进去。
“你！”
杨筱宁撩了一把头发，语气讥诮：“你什么你，不良少女词汇这么匮乏还是回炉重造吧，丢人。”
这回她不想和李白月这群人闹，但是她们自己非要往这里贴，那就不能怪她了。
“好了别说了。”李白月拦住她身后的女声，语气沉沉。
她看着杨筱宁说道：“这回是我不对，但是你也不要因为旧事难为她们，以前的事也冲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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