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鼎扔掉香蕉皮,又拿起一个苹果,“我去过落哥老家一次,哎妈呀,老冷了,那天儿可千万不能尿野尿,要不能把小xx冻掉咯——”
谢生:“……”画面感很强,已经开始凉嗖嗖了。
“你别搁那儿扯犊子。”
果然东北话是会传染的,苏铮退了游戏,两脚搭在桌子上,“话说你怎么又溜进来了,一楼的窗户不都封上了吗。”
王鼎鼎小头一仰,“你管我,山人自有妙计~”
苏铮眯起眼睛,他严肃怀疑这货是变成兔子钻进来的。
“今年过年准备回老家?”沈鲸落给谢生削了个苹果,由于太笨,导致卖相不佳。
谢生毫不介意地咬了一口,“还不确定,谢听明年小升初了,寒假大概要补课。”
说到这个,“昼崽成绩那么好,平时会补课吗?”
沈鲸落点头,“他作文是短板,数学也报了个奥赛班。”
谢生若有所思,“有你在,学写作不是易如反掌?”
沈鲸落的文笔他可是见识过,谢生不太能很好地形容,但任谁看了,都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八块腹肌的铁血猛汉写出来的。
“那祖宗,我可教不了。”沈鲸落又想起了曾经被弟弟支配的恐惧,“学一个比喻句,他能举一反三给我列出来一堆不成立理由,并臭着一张脸质问我:请问这有什么现实意义?”
现实意义就是沈鲸落把他揍了一顿,并直接丢进了课外辅导班。
谢生笑了,这很昼崽。
“你有好的补习班推荐吗,我给谢听也报一个。”
沈鲸落随口说了沈极昼正在上的那个机构,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那个机构的课时费很贵,以谢生现在的经济条件,可能负担不了。
“到时候我带听崽去吧。”
沈鲸落假装不经意道:“反正顺路。”
谢生没多想,点了点头。
两人站在窗前一起看雪,一时无话,别有一番浪漫。
沈鲸落心有点痒,一回头,发现谢生眉眼弯弯,不知在想什么。
男生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更衬得肤色胜雪,唇似点漆,乌黑柔软的发微微遮住眉尾,一双倒映着雪景的眸子柔亮澄澈。
反正就是怎么看,怎么惹人喜爱。
沈鲸落的一颗流氓心又开始不安分了。
“想什么呢。”他凑过去,鼻尖蹭蹭谢生的脸颊。
“我在想,”谢生望着窗外纷扬的雪花,歪了歪头,“你老家是东北的,那你不就是东北虎啦?”
沈鲸落:“……”
耍流氓的心情戛然而止。
沈鲸落叹息,他的宝贝还是如此不解风情。
“我是西伯利亚虎。”沈鲸落垂死挣扎。
“那就是东北虎。”谢生了然点头。
沈鲸落默默抱紧老婆,你开心就好。
“呃!”
熟悉的闷哼声传来,沈鲸落回过头,“老石又扎手了?”
石攻玉正深呼吸平复怒气。
为什么。
为什么织毛衣会这么难!
“你手太大了,换个粗点的毛衣针吧。”王鼎鼎拿起旁边的不明白色物体,“咦,这个毛毛……”
石攻玉耳尖微红,“我把我的尾羽剪碎了掺进去,潇潇穿上会暖和。”
王鼎鼎:“……”
变不变态且不说,多扎挺啊。
……
屋外雪花纷飞,屋内欢声笑闹,俗世里的美好大抵如此。
本应是一个安静恬美的夜晚,谢生却陡然被噩梦惊醒。
不知怎的,他又梦到了薛上,不是从前的美好回忆,而是那个带着兜帽的阴森身影。
这几个月来,薛上就像消失了一样,门口的监控也没有再捕捉到异常。
谢生问了从前法学院的学弟,学弟说薛上请了病假,已经很久没来上课了,院里正在考虑劝薛上休学或留级。
日子安静平稳,本来是好事,可谢生总觉得这片平静的湖水之下,似乎隐隐藏着什么。
谢生看了眼时间,才三点半,窗外天际已经微微透出亮光。
左右睡不着,谢生下床倒了杯水,然后像个小变态一样,端着水杯在寝室里缓缓踱步,观察室友们千奇百怪的睡姿。
王鼎鼎和苏铮是头对脚睡的,此时,王鼎鼎的一条腿正压在苏铮的胸口上,而苏铮眉头紧皱,不知是不是梦到了鬼压床。
石攻玉就连睡觉也抱着那件比渔网密实不了多少的毛衣,谢生怕针戳到他眼睛,轻轻把毛衣抽出来放在枕边。
最后就是他的虎虎了。
谢生停在沈鲸落床头,借着窗帘缝隙和电脑呼吸灯微弱的光,仔细端详这个人的眉眼。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呢,是混血的缘故吗,眼睫毛似乎比他的还卷翘。
忽然,沈鲸落动了一下,眉头紧蹙,仿佛在做什么并不美妙的梦。
谢生怕吓到他,往后退了一步,这时,沈鲸落猛地睁开眼睛。
谢生呼吸一顿。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沈鲸落。
那双眼睛里满是狠厉和阴冷,仿佛刚从最黑最深的水底挣扎上岸,眼底淬着刺骨的寒意。
那是一双真正属于野兽的眼睛。
第51章 黑板中间的接吻照
“沈鲸落?”
谢生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是我。”
男生的目光在认出谢生后逐渐清明。
“怎么了。”沈鲸落坐起身,抹了把脸,嗓音沙哑。
“我……下来喝水。”谢生抬了下手里的杯子,因为刚才的惊慌,杯里的水洒出来一点,溅湿了袖口。
“你做噩梦了吗,要不要我陪你?”
沈鲸落摇头,黑暗中,谢生看不清他的表情。
“快去睡吧,早上还有课。”沈鲸落低声。
这是沈鲸落第一次拒绝他的陪伴。
一股压迫感笼罩心头,直到谢生回到床上躺好,那感觉也久久未消。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这样的沈鲸落,让谢生感到恐惧。
人从睡梦中惊醒,更多的应该是迷茫和惊慌,可沈鲸落的反应,更像是丛林中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淋淋的厮杀,在黎明之前稍作休憩、枕戈待旦的野兽。
谢生自认已经足够了解他的alpha,温柔的,痞气的,粗暴的,甚至狠厉的,他的每一面,谢生都曾见过,并且深爱。
但刚才的沈鲸落,和那些都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那深如寒潭的眼底,谢生似乎还窥见了一丝悲伤。
被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见不得光也无法言说的悲伤。
谢生心里有一个猜测,但也只是猜测,沈鲸落的这一面,或许,和他的失眠有关。
是的,谢生已经能确定沈鲸落有程度较为严重的失眠,根据他的观察,沈鲸落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四小时,就算白天补眠,也只是闭眼休憩,不到半小时就起来了。
而且谢生在沈鲸落的书架角落里看到过一个药瓶,上面有积灰,应该很久没有打开过了,但谢生可以确定,那里面是安眠药。
头脑从未如此清醒,谢生躺在床上,将从前的很多细节理清拼凑。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谢生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感觉背部的肌肉已经僵硬。
他知道,沈鲸落也没有睡着。
他们就像一对婚后多年貌合神离的夫妻,躺在同一个空间里的两张床上,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白天,谢生找了一个机会,把苏铮单独拉到了教室外,问了他关于沈鲸落失眠的事。
“你也发现了啊。”
苏铮抓了抓脑袋,“其实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尤其是认识你之后,以前……更严重。”
谢生默默攥紧手指,“你们一起长大,关系又那么好,你一定知道原因吧?”
苏铮却是“啧”了一声,十分为难似的别开了脸。
“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那件事是他们四个之间唯一的禁忌,从小到大,不管彼此怎么吵闹打骂,就算真急了眼,谁也不曾提起半句。
朋友之间,可以互相伤害,可以插刀子捏软肋,但唯独不能在对方的伤口上肆意践踏。
“或许,和他妈妈的离世有关吗?”谢生试探着道。
苏铮皱眉,“时间上确实有重合,可能也有这个原因……啊啊啊你别问我了,我真不能说。”
看他这么为难,谢生也不再追问,只是心里的疑影又多了一层。
“我看得出来,沈鲸落是真的喜欢你。”
苏铮靠在窗台旁,神情难得严肃。
“他那个人,认准了就是奔着一辈子去的,他可能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肯定不是有意瞒你。”
“再给他点时间吧,好吗?”
苏铮心里清楚,谢生这么敏锐的人,早晚会发现这件事的端倪,但这是沈鲸落的秘密,就算他是沈鲸落最好的哥们儿,有些话,也不该由他来说。
他只希望,眼前的这个人,在看透沈鲸落的一切之后,还能一如既往地爱他。
苏铮相信,谢生一定可以。
“当然。”
谢生望向窗外,墨色的眸子清澈明亮。
“我们有一辈子。”
一辈子那么长,如果沈鲸落永远不提起,谢生就永远不问。
可他唯一担心的,是沈鲸落的身体。
谢生失眠过,他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痛苦,而且现在他们年轻,察觉不到什么,等再过十年,睡眠不足的危害就体现出来了。
身体机能下降,焦虑症,神经功能紊乱……谢生想想都觉得可怕。
心里揣着这么个事儿,谢生也无心学习,下课后抱着笔记本,坐在图书馆里发呆。
沈鲸落发来信息,问他晚上吃什么,谢生随便打了几个字,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失眠症,神经内科,中医,心理诊所……
非单纯性的失眠,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心理诊所。
可他要怎么说服沈鲸落呢。
谢生双手按着太阳穴,今天是头大小谢。
“Hidarling~”
突然,一个亮闪闪的脑袋从电脑后面冒出来,还朝谢生飞了个涩气的媚眼。
“发什么愁呢,漂亮的小眉毛都拧成毛毛虫了。”
看清来人后,谢生松了口气,“没什么,查点资料。”
傅屿自来熟地在谢生旁边坐下,瞄了眼他的屏幕。
“失眠症?看你这嫩得能掐出水的样儿不像啊,给沈鲸落查的?”
谢生有点惊讶,但还是下意识否认,“没有,我要写论文,我……”
“得了吧。”傅屿手一摆,“你根本不会撒谎。”
谢生:“……”
“我知道他失眠的事儿。”傅屿叼着棒棒糖,“有两次我通宵回来,看见沈鲸落自己在球场,那一头汗的样,应该打了有一会儿了。”
谢生抿唇,靠运动麻痹神经,可以暂时缓解失眠的症状。
“你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傅屿咔嚓两下把糖咬碎,唇钉随着咀嚼的动作晃动着。
“这些天之骄子啊,平时看着八块腹肌活蹦乱跳的,心里不一定憋着多少事儿呢,堵不如疏,早治早好,不然时间长了容易变态。”
变态……
谢生低头看向自己的大腿。
喜欢在男朋友身上留齿印,算吗?
“沈鲸落算不错了,我认识的那些海王们,家里没他有钱,玩得比他花的多了去了。”
傅屿摸出烟盒,指尖一弹,震出一根,熟练地叼上。
“不过你配他还是亏了,要不再考虑考虑我?”
说着,傅屿凑上来,还特别犯规地释放了一点信息素。
他的信息素是牛奶味,与他的形象极其不符,但某些方面又奇怪地相符。
可惜,谢生闻不到。
“我们不合适。”谢生一脸真诚,撞号了包被。
傅屿“哼”了一声,“年少不知渣o好,一根xx舔到老。”
欲求不满时烟瘾格外上头,傅屿转了下打火机,公然开始吞云吐雾。
毕竟是图书馆,谢生刚要提醒,一个男生就捂着鼻子走了过来。
“同学,图书馆禁止吸烟,请你立刻停止这种行为。”
傅屿眉梢一挑,“立刻?”
男生推了下眼镜,“是的。”
傅屿点点头,“好哦。”
谢生正惊讶于小渣o的乖巧,就见傅屿朝男生吐了个烟圈,直接将剩下的半根烟丢进了男生的敞口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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