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丸看着三日月宗近和一期一振,犹豫地说道:“主人一个人没事吗?”
“走吧。”三日月宗近轻笑,转身就往回走。
萤丸小声叫着三日月宗近的名字就追了上去,一期一振看了眼清泉离开的方向,也只能皱着眉离开。
有了清泉的陪伴,四月一日明显心安不少,一路上都在聒噪。
“所以,百目鬼的破魔箭可以说是辟邪宝物!”四月一日滔滔不绝地讲着百目鬼的故事,“啊,明天还有弓箭课,我给你要一支吧!”
“我说,”清泉揉揉发涨的太阳穴,有些有气无力,“你都不累的吗?这都半夜了,你怎么还这么精神?”
四月一日君寻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一看见清泉你我就觉得开心,所以话多了一点......”
“哈?我们才认识没几天吧?”四月一日这一路可算是推心置腹了,霹雳阿拉讲了不少事,从他怎么进壹原侑子那家奇怪的店,到和百目鬼的相爱相杀,到和小葵的青春爱恋。
他对自己到底哪儿来的信任啊?
四月一日还是傻笑,“不知道啊,就觉得清泉你不是什么坏人。”
清泉是真的被逗笑了,“壹原侑子没跟你说过,我杀过人的,还不少?”
气氛骤冷,四月一日君寻停下了脚步。
午夜街头,灯光昏暗,阴影里不时有魔物蠢蠢欲动。如果不是身边这个人,他可能已经被追得抱头乱窜了吧?
可是这个比他还小的孩子轻描淡写地说,他杀了不少人。
清泉看他没追上来,也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你这警戒心也太低了。”
四月一日看不清他的神色,只依稀觉得好像笑了一下。
“走吧,我对你没兴趣,送你到家我就回去了。”清泉倦怠地吐了口气,不太耐烦地说道。
四月一日终于跟了上来,只是没有再说话,一路沉默地走到他家楼下。
“到了?那我走了。”清泉也不管他要说什么,转身就走。
“等等,”四月一日拉住他的袖子,有点僵硬地问道,“很晚了,你要不要就在我家睡?我明天去上学,你可以睡到自然醒。”
清泉现在是真觉得他有病,“不要随随便便邀请陌生人进家门,这点常识都没有?我走了!”
四月一日君寻只好松开他的袖子,看着清泉离开。
“哪有这样的杀人犯啊......”四月一日君寻喃喃自语。
清泉回去的路走得很慢。
从去了刀剑世界,再到这个世界,他身边一直都有人陪伴。而现在,他一个人走在陌生世界的街头。
空空荡荡的长街悄无声息,路灯忽明忽灭,路边的房子也都黑黝黝,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唉,我该去山顶的。”清泉撇撇嘴,酝酿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装逼一下的名言警句。果然还是去山顶才能点亮这项技能吧?
突然,旁边屋顶传来一声轻笑。
清泉纵身一跃,无声落在了屋顶。
三日月宗近看着他,新月流转,“走吧,我带你去山顶。”
樱花不愧是日本的国花,到处都可以见到粉色的花朵盛放,在夜色下显得纯洁又妖娆。
但都没有他们本丸那棵樱花树的风华。
清泉也不问三日月宗近为什么等着他,他愿意等就等好了。附近就有一个高坡,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上去。
从高处看下去,果然心旷神怡的多。
“怎么样?想出什么惊世才句没?”三日月宗近调侃他。
清泉往长凳上一躺,“我怎么能抢您的风头啊?您可是平安京来的,墨水比我多多了,来来,贡献两句吧。”
三日月宗近不理他的胡搅蛮缠,放松身体坐在了他身边。
“心情不好?”
清泉捂住眼睛,“没有。”
“果然是长大了,都会撒谎了。”
“你很烦啊爷爷。”
“哈哈哈哈......”
夜风不时吹动两人的衣角,一黑一白在空中飘着。
“萤丸他们回去了?”
“恩,看起来很担心你。”
“我觉得挺奇怪的,我看起来这么不可靠?为什么你们谁都要担心我?”他之前只是觉得两振太刀保护欲太强,现在连萤丸都会这样,哪里出了问题?
“清泉,这跟实力无关。除了担心你,他们真的没有任何事可以做。”除了知道时刻处于危险的境地,他们几乎一无所知。
清泉拿开自己的手,看着三日月宗近的侧脸,安静听他说话。
三日月宗近也不看他,慢慢指出问题所在,“而且,你好像也没什么资格怪别人过度保护吧?你把他们保护得严严实实,什么事都自己冲在最前面,无论是否愿意,他们都只能依赖你,最后成为包袱一样的存在。”
“三日月,我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你如此的英明睿智。”
“哈哈哈哈,不急不急,你以后会发现更多我的魅力所在的。”
清泉笑了笑,还是站了起来,板凳上太凉了,“走吧,夜深了。”
三日月宗近站了起来,帮清泉摘掉落花,然后一起返回。
到家的时候,萤丸还没有睡,睡眼惺忪地抱住了刚进门的清泉。清泉抱他回了房间,没发现太鼓钟贞宗。
萤丸打着哈欠埋头告诉他,“烛台切光忠把他带走的。”自己也没有拦着,就让烛台切把人带走了。
清泉摸摸萤丸的脑袋,知道他心里还是难过的,“抱歉,阿萤,你其实不必这么做的。”
萤丸摇摇头,“三日月宗近没有说错,如果他是另一个五虎退,大家都要完蛋。”
“觉得我们残忍吗?”清泉把他抱在怀里,低头问道。
“不觉得,这样做才是对的。”萤丸抬头看他,绿眼睛像宝石一样明亮,“宽恕别人的前提,是我们能够保全自己。”
清泉真的惊讶了,他没想到萤丸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孩子是被迫成长起来了吗?
但他没有说错。宽恕别人是一项慈善活动,没有资本拿什么行善。
“清泉,我可以保护你的。”
“是的,我相信。”
清泉第二天起得很晚,一觉睡到了下午2点,吓得萤丸几次想推醒他,怕他睡死过去。
顶着乱糟糟头发的清泉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客厅的时候,所有刀剑都倒吸一口凉气。清泉不是没有放松的时候,但像现在这样从头乱到脚的样子还没见过。
萤丸看着数珠丸恒次给清泉梳头发,跟他汇报他漫长睡眠时间发生的事。
“楼下那个四月一日君寻早上来找过你,还背着书包。我跟他说你还没醒,他就走了,说放学之后再来。”
清泉啃面包的手一停,“找我?干嘛?”
他现在不太想和他扯上关系,这样一个傻白甜,就不要掺和进他们这些破事里了,不然还要救他,麻烦。
太鼓钟贞宗趴在桌子上,拿着一个苹果玩,“没说呢,还留下了这些水果。清泉,这个给你!”说着就把手里的苹果滚了过去。
清泉神色如常,笑着接住。
没有任何迹象出现前,他愿意善待太鼓钟贞宗。比起自己是愧疚的那一个,他宁愿让别人亏欠他,这样,他才能站在道德高地上强势碾压对方。
换好衣服后,所有刀剑都来齐了。
清泉慢慢坐在了首位,手指轻敲桌面。
当清泉不笑的时候,他的眉眼会显得非常冷漠,威压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像现在这样。
所有刀剑都没有贸然说话。
清泉扫了一圈,停止了“哆哆哆”的轻响,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时候,告诉你们全部的真相了。”
第一次混战、第二次混战的起因缘由,他和中居漫长的交锋,他诡异的身世,理音反常施虐的猜想……
还有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要带领他们去何方。
只有他的能力模糊带过,三日月宗近和数珠丸恒次的事自然也略过,只说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具体不详。
能力是欲望的源泉,他不知道在复活这样巨大的诱惑面前,有谁会因此倒戈,毕竟,刀剑之间的羁绊要比他深刻的多。
三日月宗近笑了。
即使有短暂的软弱迷惑,但清泉总能及时振作过来,审时度势,并作出最正确的判断。
这样的清泉,才是最让他骄傲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气到一个字都写不动了,瘫着回看花丸,还是觉得大家都超可爱的,超治愈啊!!!!想想觉得不值,做自己喜欢的事,为什么要为不相干的话气到自己?
一摸手机又看到大家的留言,真的是非常感动了,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继续写!还写的特别顺利!
我还是适量减少了清泉软的一面,留给cp吧,一边甜一边帅,完美!
还是很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爱你们哟,笔芯~
第80章 大和守不安定
清泉说的不快,声音也没什么起伏,始终冷静自持,可听的人的却都惊呆了。清泉所说的一切他们都没有想过,也根本没有察觉到。
到他讲完的那一刻,刀剑们都没能立刻出声。这些信息消化起来太过困难,也太过惊骇,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了,你们自己好好消化,或者有什么新的想法也可以和我说。”
清泉站起身来,没管失魂落魄的刀剑们,拉着萤丸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对话。
“我们去哪里?”
“图书馆。”
“可是四月一日说要找你呢。”
“他找我,我就要等着吗?哎呀你话好多,快走!”
出门才发现下雨,没办法只好问楼下房东借把伞。侑子小姐又不在了,是小多小全拿来的。
因为下雨,路上人不是很多,清泉和萤丸一人一把伞,慢慢走着。
萤丸还是有些担忧,“真的不用管他们吗?”
这么大的刺激,他有些担心他们无法承受。这些刀剑和他不一样,他们经历过怎样的煎熬他并不能全然体会,但也知道很难一下子就接受。
“不用管他们,都是上百年的刀剑了,还要我一个未成年去照顾,也太像话了吧!”
清泉只管撒手出门浪,反正一期一振、三日月宗近、数珠丸恒次都在,鹤丸国永和药研也都知道,这还能掀起什么浪来,那可就真的啪啪打脸了。
既然决定放手让他们自己去承担,那就从最根本的开始,重塑他们对自己遭遇的完整认知。
这很痛,但必须熬过去。
“好奇怪啊,三日月宗近没跟着出来。”萤丸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啊?他干嘛要出来?”
萤丸仰头看他,“不知道,就觉得这个时候,不是三日月宗近,就是数珠丸恒次,总有一个在你身边。”
呵呵,两位监护人忙着镇压全场,没时间陪他瞎逛。
清泉笑着掐掐他的肉脸,“我这不是有你了嘛,我的骑士大人!”成功赢得萤总一枚骄傲脸。
再度混入图书馆后,清泉在里面消磨了大半个下午,等到天黑了才摸出来,带着萤丸在居酒屋大吃特吃后,才晃悠回去。
边走清泉边想着明天应该做什么。显然今天的图书馆之旅还是没什么收获,但壹原侑子的确提了这里啊,没道理什么都没查到啊。
清泉已经想着要不要去寺庙找找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不都是发生在寺庙吗?他记得百目鬼说他家就是寺庙,那就从他家开始吧。
想通了的清泉非常乐观。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管他三七二十一!
但这点乐观还没能维持住一个小时,就灰飞烟灭了。
一进屋,清泉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灯灭了几盏,客厅有些昏暗。桌椅明显有被破坏的痕迹,椅子好像还少了几把,桌上的花瓶也不见了,其他地方也有移动过的痕迹,整个客厅突然就有空落落的感觉。
清泉一挑眉,真是教科书级别的“激战过后场景”啊。
就是不知道是谁收拾残局的。
正想着,门打开了。
药研拿着扫帚,看到清泉的那一刻愣了一下,又很快淡定打招呼。
“大将,你回来了啊。”
萤丸回了房间,清泉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嗯,怎么样了?”
药研轻轻笑了,“不用担心我们,大将,虽然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但终究会挺过来的。”
不是没有想过的,毕竟当年惨剧来的又急又猛,理音性情大变,这些变故完全没有征兆,当时没有察觉,事后自然会怀疑。
只是苦于没有任何线索,三日月宗近和数珠丸恒次也因为自己的原因保持沉默,还有时之政府不断塞来的其他审神者,他们无力也无暇去想这些。
清泉把玩着杯子,不咸不淡地问他,“你是怎么想的?”
药研笑容减淡,但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外露,只是坐在了清泉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理音最后的确很反常,和从前完全不一样。”
清泉握着杯子,没有说话。
“我从不知道您的存在,即使大部分时间待在她的身边,也没有听她提过您。”
清泉点头,“三日月宗近他们也说过,他们是意外发现我的存在的。你也说理音从未提过的话,那可能真的就是我自己偷跑出去的。”
药研笑了,看着现在这样的清泉,真的很难去想象他当年是怎么偷跑的。
“虽然理音从来没提过您的存在,但是大将,那段时间她经常看书到深夜,当时我没有留意她看的是什么书。但上次我们翻阁楼的时候,我重新看到了那些书,都是灵体召唤方面的内容。”
清泉等着他解释,药研继续道,“那些内容太晦涩了,我没怎么看懂,只能依稀判断是从有灵性的物体中召唤出他们的灵体,再多就不知道了。”
清泉看着他,“所以,她是从那把剑里召唤出我的?那把剑是哪里来的?三日月宗近说是理音家族世代守护的。”
药研沉默了片刻,才回答,“理音她……其实和我提到过这把剑,但没有给我看过,所以我并不知道它具体长什么样。”
他还记得理音和他讲述时,激动骄傲的神情。她给他讲述那把剑唯美的传说,祖先拿到这把剑的传奇,他们家族世代守护的尊荣。
清泉安静地听他重复理音告诉他的故事,也的确就是个故事。什么天上掉下一块玄铁,落入雪海中。那里的仙人用雪花、海水把那块铁锻造成了一把剑,就是他那把剑。
因为是仙家之物,所以引得无数人前往抢夺,但最终是被理音的祖先抢到手。理音家族因此被神剑保佑,世代都是杰出的阴阳师,直到理音这一代,都是日本显赫的阴阳世家。
“所以,还是抢来的。”
这故事冗长啰嗦,清泉听得无聊地要打瞌睡。这要不是和他自己有关,他一个字都不要听,骗小孩子的神话啊,全世界通用,他会信才有鬼!理音还郑重地把它当成家族历史,是不是世家都有这毛病,喜欢装饰门楣的?
药研也习惯了清泉这种简洁明了的抓重点方式,“是不是抢的不清楚,但的确在理音家族存在了很长时间。”
清泉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你应该早就知道,理音说的剑,就是我的这把,为什么不告诉我?”
药研脸色很难看,“对不起,大将,我并没有很早知道,理音只说过一次,而且……而且,如果不是大将需要,我不想去回忆任何有关她的事。直到那天翻阁楼才意识到,您的剑可能是理音提到的那把。”然后就是中居杀上门来,他们对战逃亡,这件事就抛诸脑后了。
清泉偏头打量药研,无形的视线却有实质性的压迫感,让药研后背开始出汗。
“我可以相信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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