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局势毫无悬念了,胜利在望的褚辞顿时觉得乏味起来。
“小勉,你的同学好像很不高兴呢~”
唐循一边挥手示意那几个威武雄壮的大汉出去,一边又摆出“一心一意为弟弟好”的大家长模样。
容勉蹙眉,微微踌躇一下:“哥,这几日没有联系你是我的不对,不关他的事,你把他放了吧。”
看戏的少年轻轻揉着被铁链磨得红肿的手腕,饶有兴致地打断两人的对话,声音沙哑中带着散漫:“别啊,我这也算是正式地见家长了,之前把大哥惹得不高兴了,理应留下好好赔罪才是。”
唐循眼里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寒冬腊月,周身酝酿起了低气压。但碍于容勉在场,迟迟无法发作,脸色愈加青白骇人。
褚辞看着战斗指数极其微弱的boss......有点心疼,但任务就是任务,身为限制级场景中的主角,分还是要铁石心肠地刷一刷的。
“不知大哥有没有听说过黑盒子这个概念?”
“嗬,怎么?”
“黑盒子呢,就是面对着一个高科技产品,比如说一台电脑,我们并不去在乎它的构造和原理,只要熟悉了它的操作步骤就可以将其掌控在手中,充分利用它的功能,来满足自己的需求。”
褚辞衣衫褴褛,裸.露的肌肤白皙地触目惊心。他目光倨傲地倚靠在锈迹斑斑的铁牢笼中,用一字一句撕开粉饰的太平。
“而你,不就是致力于培养一个黑盒子吗?他的内心想法你通通充耳不闻,苦心孤诣地升级他被你设定好的系统,呕心沥血地丰富他的功能。这一切,说再多都是惺惺作态,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罢了。”
“你闭嘴!”
唐循双目充血,瘦削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颤抖着,“我和小勉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妄加评论?”
“那谁有资格?你们共同的父亲——唐一鸣吗?”
少年目光如炬,毫无征兆地将这枚摧毁力极强的炸弹抛了出去。
【哇哦,小家伙你还真敢说。暗黑值:4分。】
三个人的空间霎时陷入窒息般的安静。
唐循目光呆滞,像是骤然被人抽走了灵魂般僵立着。
而容勉,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纤长的睫毛震颤着交叠在一起,将一根根缠绕在眼球上的红血丝轰然覆盖。
他的表情告诉褚辞,他并没有觉得很震惊。
关于唐一鸣的死,最开始的怀疑被唐循的一句“相信我,小勉。”堪堪掩盖,而这份信任终被滴水穿石的试探和映照在点滴小事上的破绽慢慢侵蚀,就像被密密麻麻的白蚁大军占领了木心,再强悍的苍天古木也终有覆灭的一天。
褚辞心里倏地一疼。
原本圆满和乐的家庭,从哥哥在脑海里描绘着弟弟的样子达到高.潮那一刻开始,悄无声息地向着腐坏崩塌的方向驶去。
而爱子心切的唐一鸣,就是其中最强有力的变数。
其实褚辞和杨可并没有查到具体的证据,而褚辞选择这个时候提到唐一鸣,完全是为了试探唐循的反应。
结果,倒是不负众望。
“小勉,你听我说......小勉......”
唐循已然自乱阵脚,急急忙忙去拉容勉的胳膊,战栗的嘴唇出于本能地念叨着自己弟弟的名字。
“爸爸......的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的双目涣散,像是一个被人误解的稚童,没有任何出于理智的辩解,只会一味地重复这不是他做的。
容勉被他拉得身形摇晃,半晌后他睁开双眼,英气的脸上像是刷了一层苍白的釉。
他冲着唐循微弯了下嘴角,“哥,你放我们走吧。”
男人的话,说得无悲无喜,波澜不惊。
他就那么看着自己的哥哥,用仅存的温和和宽容,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唐循紧紧绷着嘴角,直到有腥红的血丝渗出,破碎的声音才从咬紧的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不,行......”
容勉笑了,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唯独嘴角扯出一个泫然欲泣的弧度。
男人悠然走到铁牢笼的身边,席地而坐,语气里带着嘲讽和怆然:“要关的话,把我也关起来吧。”
没等唐循给出答复,几个黑衣壮汉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附在唐循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两句话。
唐循揉了揉眉心,被越来越不可控的局势弄得身心俱疲。
他迟疑片刻才嘶哑地吩咐道:“我这就过去。你带人看好二少爷……和他的同学。”
诺大空旷的房间恢复了安静了。唐循跟着那人出去了,留下了黑衣人看守他们。
容勉默不作声地伸出手臂,将褚辞垂在身侧的手握进掌心,另一只手则紧紧攥住铁链和铁笼相连的地方。
还没等褚辞反应过来,容勉的手骤然发力,铁链被拉得“哗啦”一声响。
血肉之躯如何抵得过坚硬的金属,手心被猝不及防的剧烈摩擦划出了道道血痕。
铁链纹丝不动,男人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地又狠拉一下......
等容勉垂着脑袋还要再来一下时,褚辞猛然握住男人的手,声音已经带着微微的哽咽:“对不起,容勉。”
让你知道这些残酷的真相。
褚辞看着容勉压抑的自虐行为,心脏就像是被尖刀捅了个对穿。
少年泪眼朦胧地抬起另一只手,想要触摸一下男人的头顶,却碍于铁链的束缚,无论如何也够不到。
容勉安静了片刻,安抚性的捏了捏褚辞的手心,扬起脸来,仍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赖皮样子,“为夫心情不好,速来让为夫亲亲!”
“亲亲亲,亲你个头!”
褚辞羞愤地把眼角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抹掉,心说这种小淫.魔哪里值得他同情?
容勉将微微干裂的唇轻柔地印上褚辞的手心,闷声道:“谢谢你。”
【嗷嗷,治愈值:4分。】
.
夜幕笼罩苍穹,唐循的脸色已经可以媲美吸血鬼了。
他呆呆地看着餐桌上已然冷掉的晚餐,自顾自地放下一张惨白的帷幕,按开了放映机的开关。
“哥哥!”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冲着镜头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粉雕玉琢的五官显然是容勉的缩小版。
小男孩踮着脚尖,蹦蹦跳跳地抢着摄像机,软软糯糯的声音里透露着急切:“哥哥!你,你快给我看看!”
唐循仗着自己比容勉高,闷笑着就是不肯弯腰,“小勉站好了,哥哥给你拍一个电影。”
“电影?”小容勉的大眼睛莹莹发亮,好奇道:“那小勉是男主角吗?”
少年上下晃着镜头,清朗的笑声响起:“是,你是哥哥一辈子的男主角。”
视频的最后,唐循说了两句就骗来了弟弟要献吻的承诺,正得意洋洋地躬下了身子,侧过了脸颊,谁知小容勉绞着手指,羞羞答答地“吧唧”一口亲在了镜头屏幕上。
......
色彩绚丽的光影骤然消失,过去的点滴皆成了浮光掠影,刻入骨髓的用情至深终究成了缠缚唐循一生的枷锁。
容勉突然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眼睛里水光潋滟成一片。
他缓缓走到仍然怔怔出神的唐循身后,张开双臂轻轻地拥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预警: 作者是cp狂魔~结局都是超级无敌圆满的辣种~2333333……
小天使们来冒泡泡,求收藏和评论^_^
第9章 校园傀儡9
容勉眼里的水光迅速消弥殆尽,他附在唐循的耳边,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蛰伏着蚀骨的决心:“哥,保重。”。
旋即一个手刀,干脆利落地劈上了男人的后颈。
早已是强弩之末的唐循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容勉托着他的后脑将他放倒在沙发上,轻车熟路地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了钥匙。
半分钟后,褚辞终于可以从铁牢笼中出来,伸展了一下僵直无比的四肢。
容勉默默地将外衣披在褚辞的身上,弯腰吻了吻少年的额头。
褚辞将早早藏在耳廓里的微型定位器取下来,脸颊紧紧贴上男人宽厚的胸膛,斟酌着缓缓开口:“杨可应该就快要找到我们了,你......没事吧?”
头顶的男人笑了笑,灼热的气息缱绻着的胸腔的震动缓缓传到少年的全身上下,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骤然擦过耳膜:“等回去了,陪我去看看爸......唐叔,好吗?”
褚辞缄默片刻,扬起脸来凝视着男人憔悴的脸庞,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男人淡色的唇瓣,柔声道:“傻不傻,唐叔叔怎么会怪罪你?”
门外传来争斗的“砰砰”枪声,容勉却充耳不闻,半阖着眼睛毫无顾忌地亲吻少年。
唇齿交缠,呼吸交错,颅骨中被苦痛拉成细丝的神经被潺潺的细水流长冲散。
他爱褚辞,哪怕近在咫尺,也在不知不觉间思之如狂。他心甘情愿地为心上人奉上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
人有这样一个特性,在面对着至纯至净的美好时,自己会显得粗鄙。于是他觉得自卑,为自己没有处理好和唐循的关系,更为自己的懦弱和无能感到羞耻。
如果说与唐循走到这个地步令他坠入消极深渊的话,褚辞就像是唯一能救赎他扭曲世界的天使,头戴圣光而来,身披荣誉永驻。
【妈哒,这奏是虔诚?铭记值:4分。】
褚辞:“......”
大门被人蛮横地一脚踹开,杨可带着一票人浩浩荡荡地冲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看完好无损地腻歪在一起的两人,又看到规规矩矩躺倒在沙发上的唐循,浓眉一挑,狐疑地问:“这是被你俩......气晕过去了?”
容勉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哑声道:“动手了?”
杨可也算得上容少爷肚子里的小胖虫一只,深知容勉不想和唐循有暴力冲突,忙不迭摆手:“容少放宽心,小的没有您的命令哪敢擅自行动!绝对没有伤亡,麻.醉.枪而已。咱赶紧走吧,直升机在外头。”
容勉点点头,揽着褚辞的肩膀往外走。
褚辞拧着脖子回头望了一眼,不料被杨可用手指戳着脑门按了回去。
卷毛杨冷哼了一声,意味深长地戏谑道:“唐大少只手遮天,什么事到了他手里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用得着你来担心啊?”
容勉面色不虞地回头,摇身变成个狂霸拽的护妻狂魔:“我的人,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时候用得着你来插嘴?”
杨可怒目圆睁地一摊手,有气没处撒,憋的脸颊通红,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扬手给了身边的小保镖一个惊天动地的脑瓜崩。
众人:“......”
可怜兮兮的小保镖皱巴起一张娃娃脸,双手捂住脑门,哼哼唧唧地站在原地,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褚辞无奈。
容少爷六亲不认惯了,说翻脸就翻脸,杨可都不例外。可毕竟这次的一帆风顺,杨可算是大功臣,欠下的人情债眼看就要绵绵无绝期了,自己只能多帮衬着点。
少年心里顿时一片清明,胸怀“无私”的赤城,匆匆推开容勉,关切地扶着小保镖的肩膀,“那个,你没事吧?你别生气啊,杨可他平时不这样,你别生他气,我替他给你陪个不是?”
容勉and杨可:“......”
容勉跳脚:“褚辞你给我过来!”
杨可眼红:“嘿,那谁,给老子过来!”
......
一行人上了直升机,螺旋浆铁面无私地翻卷着原本静谧的气流,放任它们发出撕心裂肺的阵阵轰鸣。
容勉贴着玻璃向下望,隐约看到暗夜里缓缓走出几个人。
为首的男人仰着头,目光澄澈如初,周身的心机诡谲纷纷偃旗息鼓,像是凝固为一尊镌刻着“告别”的雕像,任由海风吹乱棕黑色的头发,屹立的身形终究被夜幕呼啸着悉数吞噬。
.
市区。
“嘿!你丫吃东西能不能别像个小耗子一样?咯吱咯吱地老子心烦!”
杨可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心神不定地拉扯着命不久矣的帽衫。
那个不幸沦为出气筒的小保镖一愣,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鹌鹑,瞪大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两个腮帮还被塞得鼓鼓地,听了圣旨般一动都不敢动了。
褚辞笑吟吟地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安慰道:“吃你的,别理他,谁吃薯片还不发出点声音啊?”
小保镖呆呆地点了点头,樱红的唇瓣上下嘬动,经久不衰的“咯吱咯吱”声又悠然响起。
“操!”
杨可怒不可遏地拍了下方向盘,心里思忖着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让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上了自己的爱车呢?而且还默许他在自己面前吃黄瓜味的薯片!
像小兔子一样红彤彤的眼眶?还是看着一拧就断的小蛮腰?
杨可越想越烦躁,不经意地又去拉扯帽衫,终于,“呲啦”一声,帽衫终于光荣了。
容勉幽幽地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冷声戳破:“饥渴难耐。”
“我擦,容勉你丫才解放就这么得瑟,你宝贝儿知道吗?”
杨可强自憋着不去看那个仓鼠吃食一样的小保镖,眉毛倒竖地试图挤兑容勉。
“唉,”褚辞一本正经地叹气,夫唱夫随地开始虐狗:“我早就知道,我家容勉是这样的男神。”
杨可果断将自取其辱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木着一张脸,专心致志地开车。
静静流淌的音乐悄无声息地夹带上催眠的和声。
容勉的手臂环绕着褚辞,动作轻柔地换了个姿势。
褚辞被囚禁了一整天,早已是筋疲力竭。之前车厢里只是安静了一小会儿,强撑的精神立马溃不成军。这会儿舒舒服服地枕着男人的手臂,撒丫子见了周公。
以至于后来,杨可还有没有欺负那个小保镖褚辞是记不得了,只记得自己被容少爷双手捧回了家,塞进了温软的薄毯里。
.
一夜好梦的褚辞揉揉眼睛,半眯的眼睛打量四周,露出少许惊奇之色——容勉竟没有像个牛皮糖一样黏在身边。
等他懒洋洋地从浴室洗漱好出来时,卧室里米色流苏的半透明窗帘正巧被容勉拉开。
暖金色的熹微晨光途经落地窗蜂拥而至,为男人寒松般挺拔的身形镶嵌了一圈柔和的边缘,显得愈加光彩夺目。
“这是我的男人。”
脑海中兀自出现这六个字,而且还厚颜无耻地升腾起一股甜丝丝的自豪感。
褚辞薄薄的面皮“腾”地红了,僵立在那里,满面可疑的春光旖旎。
容勉对于心上人的娇羞反应深感满意,他暧昧地“嘿嘿”笑了声,几步上去将人拥入怀里。
“大清早就勾引我?”
男人经过一夜休整完全恢复了淫.魔本性,低沉的嗓音杂揉着性感上挑的尾音,撩的人心慌意乱。
褚辞初来乍到,撩汉技能一般般,抵抗别人撩他的技能更是惨不忍睹!
少年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至玉白纤长的脖颈,连耳垂都泛着晶莹剔透的红光。
容勉喉咙干涩,难以自控地俯下身,奔着那两瓣绯红而去。
对方来势汹汹,褚辞窘迫地向后弯着腰,尽全力避开男人愈加浓烈的气息,含混不清道:“谁,谁勾引你?”
男人闷笑着又向下侵略,褚辞纤细柔软的腰肢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手感超棒。
看着少年卷翘的睫毛小鸟翅膀一样扇呼着,容勉心情大好,旋即把人扶正站好,手掌揉了揉少年软软的头发,施恩放话:“暂且放过你,先来吃饭!”
被肆意轻薄后的褚小辞凶巴巴地盯着男人高大的背影,终究抵不过前心贴后背的饥饿感,走到餐厅坐下了。
“铛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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