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说不定这也是个吉利话。”
他嘴角微扬,墨瑛是不是真心夸他,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就自家夫郎那盛满爱意的目光,绝对不会作假。
墨瑛坐在他旁边,自然是看到了江淮生变脸的模样,心下觉得好笑,还是忍住了笑意,一双眼睛忽闪着,不时躲着江淮生的目光。
江淮生忍不住想亲亲墨瑛的眼睛,他抱着墨瑛腰肢的手臂送了又紧,最后豁然起身,朝外面走去,“我去做饭。”
墨瑛仍是坐在凳子上,还有些疑惑,他起身回屋里照了照铜镜,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可他分明感觉到江淮生刚才是想亲他,最后为何又忍住了?
放在之前,这还是件好事,可自打他对江淮生的要求一再降了之后,江淮生不跟自己亲热,反而更让墨瑛苦恼。
此刻蹲在厨房烧火的江淮生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声,他怎么就忍住了呢?
他淘着米忍不住又连连叹气,早知道就不跟林平文做攀比了,他好歹都跟墨瑛成过亲,躺过一张床,两个人正努力过日子呢。
而林平文,不过是被墨瑛夸了一句,就算是墨瑛之前对这人有几分认识,也不会抛下自己走的吧?
江淮生不大确定,他看过原主的相貌,跟自己有八分相似,虽是没下过地,可天生就是一副浑厚的模样,林平文就不一样了,看着就斯斯文文,但是这一点,他就觉得自己要落在下风。
再听林平文是镇上记事员,跟镇长又熟悉,他却是个常被地痞糟亲戚找上门的农家子,两相对比之下,江淮生觉得林平文似乎又比自己条件好上一些。
他方才能忍住也不过是想遵循墨瑛的话,白日不亲热,想着多顺着墨瑛一些,能再给自己救回来一些印象分。
江淮生在心里来来回回说了林平文好些坏话,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要是墨瑛待会儿察觉到了他的反常,那他就不再纠结这点,该亲热亲热,该努力努力,争取早点翻身,赶超林平文。
江淮生做足了心理准备,谁料这一顿午饭吃得和和气气,墨瑛不仅没注意到他先前强行忍住的亲吻,还旁若无事地吃着饭。
就连他之前吃林平文的醋都给忘了!
江淮生憋了一肚子闷气,想着这是他自己的决定,只好又忍了下去。
几次试探之后,发现墨瑛仍是毫无察觉,江淮生心里恨不得直接把人压倒床上亲个够,面上却已经成功地维持住了坦荡的模样。
他惯例背上背篓,跟墨瑛道了别,便转身快步往镇上走去。
殊不知,他离开之后,墨瑛在门后站了许久,满目不解。
墨瑛并非迟钝之人,他跟江淮生相处这么久,对江淮生还是多有了解。
尤其是今日江淮生的动作格外明显,硬是头贴到他脸边帮他撩发丝,说没有别的心思,他可不相信。
墨瑛心里想着这事情,百思不得其解,连书都没看进去。
直到暮色降临,敲门声规律的响起来,墨瑛才恍然发现已经看不大清书上的字了,他把书放在凳子上,站在门边问着是谁。
“江大哥在家么?”门外传来的是袁圆的声音,他问完之后又道:“要是只有哥夫在,就别开门了。”
“我跟我哥过来就是想跟江大哥说一声,今晚这天气估摸着要下大雨,明早的山路不好走,就先不上山了。”
像是为了附和袁圆的话,天上轰隆隆的响了起来。
墨瑛抬头看了一眼,追问道:“明天上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跟你说也是一样的,江大哥说要带着你一块去,”袁圆嘻嘻地笑着,“只是带我们去认认药草。”
“我知道了。”墨瑛点了点头,“回头我跟他说,你们快些回去吧。”
门外袁圆道了别,跟袁润往自家走着。
袁润手里还拿着一柄长伞,沉声地说着前方正左右跳着的袁圆,“别乱跑。”
“我之前都没敢晚上出来过。”袁圆哼哼了两声,又凑到了袁润边上,“哥,你说江哥夫是不是不知道明天要上山的事情啊?”
袁润没吭声,他注意着周边的动静,还得看着前面的路。
“要是江哥夫不同意怎么办啊?”袁圆又苦恼道,他还比划了一个圆,“毕竟山上的药草就那么多,要是我们也去摘,江大哥肯定就不够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脚下没猜稳,差点摔倒,袁润扶了他一把,沉稳道:“这些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
“哎,江大哥不欠我们的,不教我们也就算了。”袁圆叹了口气,步子又轻快起来,“我还可以帮人做东西赚钱补贴家里。”
袁润木讷的脸上满是宠溺,低低的应了一声。
第25章 江傻傻(捉虫)
江淮生沉着脸,连客套话也没多说,接过钱点了点头,便朝外面走去,原本准备聊几句的伙计也止住了话头,同情地看了江淮生一眼。
这人拿过来的药材都是成色最好的,每回过来总要说起自家夫郎多好之类的话,看这脸色八成是跟家里的夫郎闹了别扭。
过来人叹了口气,又笑脸迎着下一位上门买药的人。
江淮生背着空背篓,在镇上转了足足两圈,买了些皂角,看到前面排着长队的包子铺,便忍不住走了过去。
徐记的煎包,皮薄肉足,站在队尾都能闻得见香气,就是个头小了些,不少人也就是买两个解解馋。
江淮生站在这里等前面出锅的包子,眼睛便落在了周围走过的人身上。
来往的不论是夫夫还是夫妇,相处之间跟墨瑛口中说的差不了多少,至多是并行走着,偶尔看着身侧的人,眉目传情一番。
可也仅止于此了。
江淮生的心底泛凉,他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在他从前形成的恋爱观中,拥抱亲吻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白日亲热,都是无所拘束。
若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在街上不拉个手挽个手臂,那才显得怪异。
可按着原主记忆之中,江家父母平日里鲜少交流,哪怕就是在家中,两人之间鲜少接触,江母烧菜做饭洗衣,江父巡视租出去的铺子跟田地,也就偶尔能看到江父扶江母一把。
江淮生脸色更是难看,他收回目光垂眼看着面前的地上。
良久,江淮生才说服了自己要入乡随俗,为了墨瑛,忍些之事还是可以的。
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额角,这事情想着倒是简单,可真对上墨瑛,他可是很难控制住自己。
江淮生心里默念了几遍克制,一抬头便看到远处又走过来一对夫夫,其中一人正拥着另一人的腰,对着他嘘寒问暖,脸上的笑犹如绽开了花。
而周围人看向被拥着那人的目光之中,大都是羡慕。
“孩子有没有踢你?走这么久累了吧?”
江淮生眼睛刚闪过亮光,便听到路过的那人嘴里正不停地说着,孩子二字勾去了江淮生的注意力,他看向那人的夫郎,肚子微微隆起,俨然是怀了孩子的模样。
心里大起大落,饶是守着幼苗两三月都能心平气和的江淮生,此刻也忍不住想要骂出声。
他连床还没爬上去,就算是有心能像这样带着墨瑛上街,至少也要再努力个一年,这还得在墨瑛同意跟自己生孩子的基础上。
要是墨瑛不愿意,那他岂不是一辈子都只能在人流中找自家夫郎了?
江淮生心中有了盼头,可又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他纠结着,还不忘把包子给买了。
一文钱两个,五个还没有他一个手掌大,江淮生买了二十个,把油纸包好的煎包放进背篓,不再镇上逗留,加快速度往家里赶去。
至于跟墨瑛相处的事情,他还是先忍上几日看看墨瑛的态度如何吧。
江淮生的心情比来时并没有好上多少,整张脸上没什么表情,路人远远地看着就觉得他这人不好相处。
可也有人偏偏要往江淮生边上凑。
“淮生,你这是去镇上了?”段真带着自己的几个好兄弟跟了江淮生一路,等到这段路上人少的时候,他才敢站出来叫住江淮生。
江淮生只当做没听见,闷头继续往前走。
段真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给其他几个人使了颜色,贾和便往前几步拦在江淮生面前,冲着江淮生不怀好意地笑着,“你是不是买了徐记的包子啊?这味道隔着老远我们都能闻见。”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江淮生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挑衅的笑,他本不想理这些人。
可有些人偏偏要往这枪口上撞。
“我们哥几个还分你我么?”贾和拍着自己的胸膛,“兄弟绝不会坑你,你这肉包也让我们尝尝呗?”
“一个人独享怎么能行呢?”刘三也有些馋嘴,他倒不是缺这么一个包子钱,只是跟着段真一块出来,身上有多少钱都是留不住的,这肉他已经好久没吃上了。
“说是给我们这些兄弟,弟夫肯定不会怪你的。”
“是啊。”江淮生点着头,他飞快地看了眼四周,这时候天色雾蒙,雷声也跟着响起来,隐隐有要下雨的架势。
他把自己的背篓放下,假意去拿东西,身形虚晃一下,先把段真踢到在地,才挨个收拾起来。
做农学最不怕的便是吃苦了,在漫长的等待时间中,江淮生练了不少腿脚功夫,只是换了具身体生疏了不少,好在原主虽不能打,但身体还算结实,没有被拖垮。
比起他来,段真这些人便有些不够看了。
他们本就没把江淮生放在眼里,而会的不过是什么三脚猫功夫,只仗着自己年轻力壮,人有多,这回一时没注意,便栽在了江淮生手里。
等把这五人打趴下的时候,江淮生气息也有些微喘。
他看了眼天色,放弃继续殴打的念头,拎起了自己的背篓。
出了心头郁气之后,江淮生的脸上还算是平静,他走到段真面前又蹲了下来,单手掐着段真的头,“我说过,不认识你们就不认识你们。”
“若是你们再不识相,我见一次打一次。”
“江淮生!”段真目眦欲裂,他横行三河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被人打趴下过。
江淮生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他抬手卸掉了段真的下巴,“这件事最好别说出去。”
“还有,别再想打我夫郎的主意。”
段真仍是气不过,他挣扎着还想爬起来,便看到江淮生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从他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十分轻,却让段真瞪大了眼睛,里面带上了一丝恐惧。
“或者,你们想要逼我恢复记忆?”
“虽然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可不代表我傻,有恩有仇我还是分得清的。”
江淮生说完便继续往家赶着,天上的轰隆声越发密集,说不定他没赶到家这雨就会砸下来。
段真半天没能动弹,方才那一道雷劈下来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成亲那夜的江淮生,明明是被他们推倒在地,捂着头颤抖着哼叫个不停。
却忽然之间恍若换了个人一眼,目光看向他们的时候,宛若厉鬼从地狱之中爬了上来。
他们如何恐惧跟慌乱,都是此刻的江淮生顾不上的。
夏夜的雨砸的急,豆大的雨滴落在身上的时候,江淮生忙不迭的把背篓里的包子拿出来,裹上了好几层树叶塞进了怀里。
树叶冰的他哆嗦了一下,江淮生抱着包子回到家门口的时候,身上已经湿漉漉的,他喘了口气,才敲着门。
估摸着墨瑛要来,更是护好了怀里的包子,生怕待会儿被墨瑛发现。
想当年他也是嘲笑过那些把东西塞着怀里的人,就这二十个包子,不过十文钱,以他现在的家底跟赚钱的速度,就算丢了也不会心疼。
可现在江淮生去宁愿护着包子,让雨落个满身。
敲了自己家家门的那一刻,江淮生才忽的懂了这种心境。
包子还是那些包子,意义却是不同的。
不是他想吃这些东西,而是他想带回来给墨瑛尝一尝,想着今日给,便是今日给,迟了一日都觉得惋惜。
墨瑛听到声音便冲了出来,他开了门,连忙把伞撑了过去,看着江淮生缩着肩膀更是心疼。
“我先去厨房放东西。”江淮生匆匆说了一句,便直接跑了过去。
墨瑛连伞都没来得及递,只好关上门,自己也撑着伞过来了。
江淮生正装模作样的往外面掏东西,他见墨瑛走进来,才把包的结实的煎包拿了起来,剥着层层的树叶。
“回来的时候正好下大雨,我扯了几片叶子包住了,放在背篓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湿。”
“先去换衣服吧。”墨瑛伸手准备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看着江淮生湿透了的衣物满是担忧。
江淮生躲了一下,他掀开之后看到油纸还是干的,心头才松了口气,只是摸上去的时候,又发现这煎包早已经凉透了。
手上也泛着冰凉,江淮生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真是也傻透了。
“可惜凉了,我待会儿热一下再吃吧。”他故作轻松地说着,把东西放在一边,“我先去换衣服。”
墨瑛目送着他走出去,蹲下身继续帮江淮生整理着东西。
背篓里面也满是湿润,水还不断地淌着,里面除了江淮生拿出来的包子,便只有几枚皂角。
墨瑛拨了拨灶里的木炭,让这些余温继续维持着火上水的热度。
起身时,却忽觉有些怪异。
他又折回身看了眼背篓,又看了看丢在地上的那些树叶。
叶子上只有最外层的那片有一半微微沾了水珠,其余的皆是干的,再想到江淮生进门时那个怪异的姿势,墨瑛忍不住弯下身,摸了摸叶子。
不是冰冷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温度。
“你在看什么?”江淮生走进来的时候,看墨瑛盯着树叶,略微不自在的移开了眼睛。
墨瑛眨了眨眼睛,掩饰住自己的失态,才站起身来看向江淮生,“这树叶我之前没见过,若是在林里,夏日蓄水正好。”
“锅里还有热水,你先洗个澡再做饭吧。”
江淮生心里一暖,笑得咧着嘴,立刻点头应下。
他端着锅正准备往偏房走去,又听见墨瑛在身后叫了一声,“等一下。”
江淮生疑惑地转身,他双臂还端着一口大锅,动作有些迟钝。
离他几步之远的墨瑛握了拳,呼了口气,才上前在江淮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而后,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催促着江淮生,“快去吧。”
江淮生觉得脸上痒痒的,不像是被亲了一下,更像是被墨瑛用羽毛挠了一下,让人心头也痒痒的,他有些挪不动步子,只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声音有些发干,“这也是奖励?”
“不,”墨瑛的声音大了一点,他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一面唾弃着自己,可又清清楚楚的把话说了出来。
“我就是突然想亲你一下。”
第26章 墨甜甜(捉虫)
屋子外面的雨仍是下个不停,犹如倾盆,倾泄的雨水声险些压住墨瑛的声音。
墨瑛说完之后更是紧张,他把手背在身后,握了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江淮生会不会觉得他不矜持?
可方才猜测到江淮生可能是抱着那东西回来,又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先拿出来给自己看,墨瑛觉得自己的心有些酸酸胀胀的,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是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特别喜欢江淮生,更喜欢江淮生了。
什么奖励,什么不能乱亲,都是屁话,他就是想亲江淮生一下。
墨瑛咬着唇,目光盯着面前的地板,忐忑不安地等着江淮生的反应,或是对他失望,又或是闹他几句,也有可能放下锅亲回来。
江淮生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他又不敢再问,愣了片刻之后,僵硬地点着头,端着热水走了出去。
这反映完全在墨瑛的意料之外,他揣测半天,想着江淮生或许是不喜欢他太过主动,眼睛便黯淡了下来。
这边江淮生把热水倒进去,跟着也踏了进去,险些上演了一出真人版的水煮肉,他的脚掌快踏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水太少了,便又出来打了一桶凉水。
去外面又吸了些凉气,江淮生才算是清醒过来,他试了下水温,把剩余的半桶水放下,脱了衣服泡进了水里。
温水泡起来总是让人格外舒坦,江淮生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肩后的位置,虽说他一个打五个不在话下,可受伤也是难免的。
好在他护住了脸,也不必跟墨瑛□□相见,这些伤都不会被发现。
江淮生匆忙泡了个澡,便出来烧火煮饭。
黏糊糊的粥煮好,下锅炒菜时,又把煎包挨个贴在锅边,菜熟的功夫,包子便也热好了。
这会儿的雨倒是小了一些,江淮生小心的护着饭菜进了堂屋。
墨瑛看到他放下盘子,也知道是饭熟了,跟着过来帮忙。
雨水沿着前檐往下流着,两人吃饭的时候,头一次弥漫着古怪的气氛。
墨瑛几次抬头看向江淮生,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江淮生根本没在看他,便又止住了自己的话。
一盘煎包被墨瑛吃掉了大半,余下的菜他几乎没怎么吃。
见墨瑛又要落筷,江淮生把盘子拉了过去,“晚上吃太多不容易消化。”
“你喜欢吃,下次再给你带。”
“嗯。”墨瑛点了点头,顺着江淮生的意思夹了几筷菜,心不在焉地吃完了这一顿晚饭。
江淮生觉得他情绪有些不大对,多看了几眼,有些担心,加快速度把剩下那些煎包给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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