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被偷了就被偷了，再买一辆就行。”苏向扬安慰季卫言。
他还想着季卫言的车子不一定会被偷，没想到一转眼，车竟然就没了……
“我去买一辆旧车吧。”季卫言低声道。
苏向扬注意到季卫言情绪不太对，以为他是心疼丢了的车子，又安慰起来。
他有点后悔之前没有多提醒一下季卫言了。
至于季卫言说要买一辆旧车……苏向扬道：“到时候我在村里给你买一辆二八大杠。”
他父母这年纪的人，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基本上都买了自行车。
自行车的车架是坏不了的，链条什么的断了也好修，这些车家家户户都在家里放着。
但现在的人已经不怎么骑了，他们有些人买了新的自行车，有些人买了摩托车，甚至还有买汽车的。
总之，在村里买个旧自行车很便宜，二十块钱以内可以搞定。
八十年代的二八大杠骑出去还不用担心被偷，小偷费力偷这车，能卖几个钱？
当天晚上，苏向扬就带着季卫言去自己一个堂叔家里，花十块钱买了那个堂叔年轻时的自行车。
他这个堂叔家里摩托车都已经两辆了，那自行车已经好几年不骑。
苏向扬推着自行车去了村里的小卖部那儿，让开小卖部的人换了两个自行车内胎，给车链上了油，这么一来就能骑了。
回去的时候，他还买了三个冰棍外加两块钱的皮筋，冰棍是拿来消暑的，皮筋是周英英让他买的。
周英英不打算去上班了，有空闲，就想给他们做点衣服裤子。
之前她太累了，没这个心思，现在闲下来就不一样了！
苏向扬甚至感觉到，周英英的脾气都好了很多。
他记得他小时候，周英英脾气特别好，他不管干了什么，周英英都不生气。
别人家的孩子弄坏了衣服回家要挨揍，他弄坏了衣服回家，周英英只会给他的衣服打个漂亮的补丁。
不过这两年不仅上夜班还去快餐店做兼职，周英英就很少笑了，时常板着脸。
苏向扬知道周英英这是太累了。
苏向扬和季卫言刚回家，就听到了周英英的声音：“这两个俊俏的小伙子是哪家的？哎哟，是我家的！”
苏向扬立刻道：“这漂亮姐姐是哪来的？哎哟，原来是我妈！”
周英英被说得挺开心的，然后去看季卫言：“小季啊，你过来，阿姨给你量一下尺寸，做两身衣服。”
“阿姨……”季卫言有点懵，他之前一直穿苏向扬的衣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周英英要给他做新衣服？
“快过来吧！”周英英一把把季卫言拉到身边，还对着季卫言一通夸：“小季，你是阿姨见过的最帅气的小伙子了，没头发都好看，我给你做个白衬衫，短袖的那种，保管你穿了特别俊！”
季卫言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周英英却还在夸他长得高，顺便夸一夸自己儿子：“小季，你跟我家向扬，是咱们村最高的小伙子了！将来肯定不愁找媳妇儿！”
他们这里是南方，个子矮的人很多，高个子特别吃香。
在乡下，一个小伙子只要个子高，大家就觉得他长得帅了。
季卫言只觉得心口涌上一股热气。
在苏向扬和周英英嘴里，他哪哪都好，他觉得自己也该好好表现。
第20章 经纪人
周英英已经没事了，第二天，苏向扬就去了陆金贵家里。
那袖珍房子已经完成，但是陆金贵那里还有别的活儿，他帮着陆金贵干活，干的多的话一天也能挣个两三百。
最棒的是陆金贵是个大方爱享受的，在自己的工作间安了空调。
苏向扬在陆金贵这里干活比当群演舒服多了，不需要日晒雨淋。
也不知道季卫言现在都热成什么样子了……
“陆师傅，好久不见。”有人推开陆金贵工作间的玻璃门进来。
陆金贵看着这个人，一脸茫然。
苏向扬知道他师父肯定是认不出这个人了，其实陆金贵的脸盲没严重到完全不认人的程度，跟他相处多了的人，或者有特色的人，他还是认识的，但自打陆金贵开始帮人做道具，就时常有跟陆金贵不太熟的人，一副我是你好友的样子跟陆金贵打招呼，这种时候，陆金贵能回给对方的，就只有一脸茫然。
“师父，这是半个月前来过的那个民国剧道具组的人。”苏向扬道。
陆金贵回过神：“哦哦，是你啊！”
这个民国剧还没有正式开拍，但他们团队已经提前来了这边，选合适的景物，还有筹备各种道具。
这部剧的道具组跟他订了不少道具，他正在做的一些家具，就是这个剧组要的。
现在对方过来……多半是为了追加订单。
陆金贵想得不错，这位来找他，就是为了追加订单。
前年有一部民国剧大火，这两年就有很多剧组拍民国剧，相关道具也就有点不太够用。
这个剧组本来只找陆金贵做了一部分，结果剩下的没能租到，现在就只能拜托陆金贵再做一些了。
陆金贵一听对方的要求，就觉得麻烦。
他其实也是想赚钱的，但他不想太劳累。
陆金贵快六十了，他出生于四十年代，吃过各种苦头，十几岁的时候遇上灾荒年，甚至差点饿死。
他的童年玩伴，好些已经不在人世。
他是运气好的，活到了现在，还靠着自己手艺赚了不少钱，现在他没别的想法，就想好好活着。
挣那么多钱干啥？他苦了一辈子，难道老了还要继续干活受苦？
不过已经接了他们前面的单子，也不好不接他们后面的单子……陆金贵只能答应下来。
幸好他收了个小徒弟，不然这么多活儿，他一个人干肯定要加班。
那个来找陆金贵的道具组的人见陆金贵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问：“陆师傅，你怎么就不招一些人帮你做，这样你也能多接一些生意。”
陆金贵：“……”他要是再年轻二十岁，指不定就招人来帮忙了，但他都这么大年纪了！
他认不出人就算了，还不认得几个字！
“我师父是精益求精，怕招到的人做得不合规定。”苏向扬笑道，和这个民国剧的人攀谈起来，很快就打听到了这个剧组的情况。
这部剧的投资方还是靠谱的，但他上辈子没有听说过这部剧，可能是这部剧没名气，也可能是这部剧后来改名字了。
不管怎么样，这部剧现在要开拍了，还在试镜找演员！
苏向扬立刻就抓住了这个信息，琢磨着要带季卫言去试镜。
他们现在还毫无名气，没本事挑剧组，对如今的季卫言来说，有剧组要他就是好事儿！
苏向扬一边问，一边跟对方确定要做的订单，还打听了别的事情：“你们民国剧是不是还要做很多旗袍？都是哪里做的？”
拍民国剧，肯定需要很多相关服装。
那人道：“服装有些是量身定制的，有些是租的，怎么了？”
苏向扬道：“我有亲戚在做演员服装，就问一下。”
原来如此！那道具组的人跟苏向扬说了一下现在影视城这边，服装租赁的情况。
有市场就有生意，影视城这边有好几个做服装租赁的。
他们会回收一些剧组用过的服装，也会找人制作服装，然后再拿来出租，靠着这个挣钱不少。
苏向扬全都记下了，打算明天去跑一跑。
等人走了，就有陆金贵同村的人过来蹭空调。
来的都是跟陆金贵差不多年纪的人，他们端个泡满了红茶的搪瓷杯，一坐下就开始跟陆金贵说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自然也少不得说一些影视城那边发生的稀奇事。
陆金贵喜欢跟人吹牛聊天，也不干活了，跟他们聊起来，也就苏向扬专心干活。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苏向扬去给陆金贵做了点吃的。
他炒了一盘茄子，又把一只鸭子连同笋干放进高压锅，做老鸭笋干汤。
“小苏，你怎么把鸭皮都扔了？”陆金贵进来瞅一眼，就看到被苏向扬剪下的许多鸭皮。
“师父，没全扔，就是脖子还有尾巴那里的皮我给剪掉了，吃太油腻的，容易高血压。”苏向扬道。
“笋干不油不好吃……”
“师父你信我，不会难吃的。”苏向扬笑起来。以前大家肚子里都没有油水，就觉得做菜多放油才好吃。
但老鸭汤这种……也不需要上面一层油。
“不难吃就好！”陆金贵开始流口水了。他自己做饭可不会做老鸭汤这种……
他这个徒弟真好！
苏向扬给陆金贵做完饭才回家，一回家就见自己家里堆了一堆东西，有水果牛奶，还有饼干之类。
“妈，这些都是哪里来的？”苏向扬问。
“亲戚送的，我不是住院了吗？他们来探病。”周英英道。
按照本地习俗，有人生病住了院，亲戚都要去看看，送点吃的喝的。
周英英这次去市里好几天不回来，大家打听了一下，就知道她住院了，肯定要来看看。
苏向扬愣了愣才想起这件事，他上辈子后来离开了家乡，跟亲戚也就不怎么来往了。
更何况那时候大家已经不买吃的喝的了，直接给一个红包了事。
周英英又跟苏向扬说了都有谁来看她，给了什么东西……这些他们心里要有数，将来人家要是生病，给的不能少了。
“今天你舅舅舅妈也来了，拎了两只鸡过来，还给了两百块钱，你大姨带着你妹也来了，本来你妹还想在这里住几天，不过现在小言在家住着，她就没留下。”周英英提起自己的兄长姐姐，心情不错。
她给她爸妈钱的事情，她那个嫂子显然已经知道了，所以才这么客气。
苏向扬以前很烦这些，现在倒是很乐意听。
“对了阿扬，我今天早上还还了点钱。”周英英又道。
周英英欠自己父母，还有自己哥哥的钱在她父亲生病需要钱后，就跟其他亲戚借钱，将之还清了。
苏向扬的几个堂叔堂伯，还有苏向扬奶奶的兄弟，都借了钱给周英英，最多的一家借了一万，其他的都是几千，加起来一共三万多。
周英英省吃俭用给苏向扬攒的学费生活费给了她父母，但苏向扬给她的四千块钱，她还留着，现在就给来探病的人还了点，顺便跟他们说了苏向扬已经开始挣钱，挣得还不少，这两年肯定能把钱还了的事情。
她辞职的事情村里人迟早知道，她要是不去上班还不还钱，人家心里肯定犯嘀咕。
这些年周英英一个人撑起一个家，没人说她不好，大家还愿意借钱给她，就因为她在人情世故方面做得很好，早些年，村里有人家办喜事办丧事，她都会去帮忙。
“是该快点把钱还了，”苏向扬笑笑，“妈，我打听到，有专门做服装租赁生意的人，他们需要有人帮他们做衣服……我明天就去打听一下。”
“好！”周英英来了兴致。
这时候的城市家庭，已经能天天吃肉，苏向扬记得他上高中时，城里的同学都是顿顿点荤菜的。
但农村条件没那么好，不怎么吃肉。
不过他惦记着要给季卫言和周英英补身体，所以他家之前伙食一直不错，今天也一样——周英英炖了一只探病的人送的鸡。
苏向扬和季卫言吃得肚皮滚圆，吃完，周英英就拿出给季卫言做的衣服，让季卫言穿上试试。
有缝纫机，夏天的衣服做一下还是很快的。
周英英做的白色短袖衬衫非常合身，还有配套的黑色裤子，款式有点像一些学校的夏季校服，季卫言穿上之后，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干净。
“这衣服多少钱？”季卫言忍不住问。
“自己做的衣服，要什么钱，你这衣服用的布，是别人给我的瑕疵布。”周英英自然是不肯收钱的。
季卫言还是有点不自在，苏向扬这时候道：“季卫言，我有事跟你谈……我们去楼上吧。”
苏向扬把季卫言带上了楼，开门见山地说：“季卫言，你要不要跟我签个经纪人合同？”
季卫言不解：“经纪人合同？”
苏向扬道：“你知道明星都有经纪人的吧？要不要我当你的经纪人？”
第21章 签约
季卫言来影视城之后，只当过群演，并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演员圈子，他对“经纪人”这个职业，还真没有什么了解。
苏向扬是把季卫言带到了自己房间里的，他房间里有一个他用来当书桌写作业的旧折叠桌，还有两个骨牌凳，他和季卫言一人坐一边，然后他给季卫言讲了经纪人到底是什么。
其实在国内，早年是没有经纪人的，那时候全是公家单位，演员按月拿工资。
但如今，情况已经发生变化。
“经纪人分成两种，一种是独立经纪人，一种是团体经纪人……”苏向扬慢慢说着。
独立经纪人直接和艺人签约合作，他们规划艺人的事业，安排艺人的行程，还要进行营销……独立经纪人想要捧红艺人不容易，要做的事情也很多，一般来说和艺人的佣金分成是五五开。
他猝死前是在星耀工作，不算独立经纪人。他们这样的经纪公司，会跟艺人以及经纪人签合同，艺人的很多工作由公司安排，有些公司的经纪人压根拿不到艺人收入的抽成，只能拿公司给的固定工资。
当然他并非只拿固定工资。星耀不是大公司，没有太多资源给艺人，需要经纪人自己去给艺人找资源，所以他当时拿底薪的同时，还拿手下艺人收入的抽成。
星耀算是不错的，因为是小公司，对艺人收入的抽成不多，有些公司就不一样了！
苏向扬记得很多大公司和艺人签约，艺人的收入先跟公司五五开，然后剩下的收入艺人再跟他们的经纪人五五开，最后落到艺人手里的钱，也就百分之二十五的样子，再交个税的话……艺人片酬一百万，自己到手估计就二十万。
这也是很多艺人被公司捧红之后，会跟公司起冲突，最后选择离开公司的原因。
当然这些离开公司的艺人自己开工作室，片酬就自己拿大头了，总之娱乐圈什么情况都有。
苏向扬没跟季卫言说太多抽成相关的事情，只简单讲了经纪人的作用。
“我愿意跟你签约。”季卫言听完，毫不犹豫。
季卫言琢磨着这个经纪人，就跟他们群演的群头差不多。
群头手底下一堆群演，随便安排工作，经纪人就不一样了，苏向扬跟他签约的话，苏向扬就只管他一个人。
他离家出走之后能有个安稳的住处，还能有一份收入，全靠苏向扬的谋划，他之前就觉得应该分苏向扬一些钱，现在苏向扬和他签经纪约，那真的再好不过。
“先等等……在此之前，我还要跟你说一下你成为一个艺人之后要面对的种种。”苏向扬看向季卫言还有些稚嫩的脸。
当艺人看似光鲜亮丽，但私底下并没有多幸福。
别的不说，被人过度关注，很多人就难以承受。
不红也就罢了，一旦红了……艺人拥有众多粉丝的同时，必然还会拥有许多黑粉，之后艺人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拿着放大镜看，还会面对种种攻击。
这一切，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苏向扬了解今后十几年娱乐圈的情况，他就算演技一般，多给自己谋划一下，当个网红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他从未想过要走这条路，就是因为他不想活在镁光灯下。
不说别的，就说他猝死前看到的季卫言和项岳红的绯闻……季卫言如果不是影帝，新闻出来了也不会有多少流量，最终只会有少数人羡慕一下季卫言攀上富婆。
但季卫言是影帝，那时候有无数人辱骂季卫言，让季卫言滚出娱乐圈，季卫言的粉丝都在喊着要脱粉……
苏向扬不好评价这些，但他确信自己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苏向扬给季卫言分析了当艺人的利和弊。
季卫言能看出来，苏向扬说这么多，都是为了他好，不过他不太在乎这些。
粉丝什么说几句就说几句呗，他被家里人按头逼着做事都不做！
季卫言非常肯定：“我想当艺人。”
“你很喜欢演戏？”苏向扬问季卫言。
季卫言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我欠了别人一大笔钱，我要还债……我现在大概只能用演戏来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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