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原本该是武道六大派之中最没有存在感的掌门人袁宝儿都被追捧成了“武道第一美女”，名声之大甚至艳压少林本能大师和武当张真人！
空虚子、岳大先生他们就很失望了，白白做了恶人，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虽然当场秋月真人什么都没说，但会不会秋后算账……以秋月真人的性格应该是会的吧，真当人家活了快一百岁是因为能熟练背诵“莫生气”？
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别人生气我也气，杀了别人消消气……
这才是武道中人的基本操作啊！
空虚子、岳大先生、张真人都已经开始考虑该如何打消秋月真人的怒火了……
最迟在明日重新召开的天下剑道大会上，他们就得给秋月真人一个交代！
而此时的秋月草堂里，秋月真人正在和潘阳进行一次一对一的私密会谈。
秋月真人向着潘阳郑重其事的躬身一揖：“潘剑仙，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郭阿姨，别这样！”潘阳赶紧躲开，百岁老人的一鞠躬他可生受不起：
“我还是个孩子！”
秋月真人脸色苍白的叹了口气：“若不是你及时出手，峨眉派就危险了……”
潘阳心知肚明接下来秋月真人可能会说什么，其实他真的不想知道那么多，但是为了袁宝儿，潘阳还是决定听一听，反正听一听又不会怀孕。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秋月真人的手轻轻抚摸她自己修长的颈子，当摸到了某处的时候秋月真人的手停了下来，潘阳看到那里有一点微凸！
那一点微凸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被秋月真人的手触到，立即转移去了别处！
如果不是潘阳有鬼瞳，可能都观察不到它的存在……
潘阳惊问：“这是什么？”
秋月真人：“【蛊】！”
潘阳一怔：“蛊不是电影里的……”
这都不知道？秋月真人微微一怔，旋即想起来潘阳是梦入仙机的，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秋月真人已经很多年没给人做过科普了，但她欠了潘阳的天大人情，只好给潘阳科普了下蛊的知识：“南疆有个【蛊门】，世世代代修炼制蛊下蛊。几乎所有和蛊有关的故事、传说都出自蛊门，他们下蛊的本事未必有电影里那么夸张，但也称得上是独步江湖了。
“蛊门虽然邪门儿，但严格的说他们不算武道中人，平时很少在江湖走动。
“所以我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一次却是不小心着了那白风雅的道儿……”
说到这里秋月真人叹息着摇了摇头：“我年纪大了，早就开始把事情交给弟子们处理，原本袁风平，也就是宝儿的父亲事事都办的妥妥当当，我是希望由他来继承掌门之位的，可惜宝儿的事情让他被迫退出师门……
“而除了风平以外，只有风雅能把我交代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渐渐地我就把事情都交给她做了。风雅一直都表现得很好，不争不抢，与人为善，所有弟子都对她赞不绝口。其实，我原本也是想把掌门传给她的……
“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急，给我下蛊，要挟我在天下剑道大会上传位给她……”
这个我想到了……潘阳心说你老人家超长待机，白风雅已经年过半百了！
都绝经的人了，能不急吗？
问题是秋月真人可是你白风雅的授业恩师，你白风雅六岁学剑，换句话说秋月真人等于亲手把你养大的，还传你一身武功，你就这么报答恩师？
秋月真人也不欠你的，就算不传位给你也没毛病，但你怎么忍心给一位百岁老人下蛊？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还是说，你的良心早被狗吃了？
“这蛊每日发作一次，如果没有她的解药压制就会从里面吃我的脖子，直到把我的脖子吃空为止。”秋月真人神色黯淡：“以前她每日给我一次解药，人不在峨眉也会把解药留下。但她今日没有给我解药，说是等到我传位给她，才会把解药给我。如今她已经死了，等蛊再发作起来……
“人固有一死，我活了快一百岁了，其实死对我而言，早已失去了威慑。
“但我这心里实在是放不下峨眉，峨眉的千年基业，没有人能撑得起来……”
所以你就让宝儿当掌门？潘阳本来挺同情她的，忽然就觉得她不值得同情了，这老太太把宝儿算计的死死的，就指望着能把他也捆绑在峨眉呢！
“很对不起，但是除此之外，我实在是别无他法！”秋月真人这一次竟是向潘阳跪了下来，五体投地的那种跪：“峨眉和宝儿，就拜托你了！”
潘阳可受不起她这一跪，赶紧闪身让到一旁，却见秋月真人忽然浑身抽搐起来，跟着疼得满地打滚，满头大汗口吐白沫，潘阳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蛊发作了？
“快……”秋月真人一边口吐白沫一边顽强的向潘阳伸出一只颤抖的手：
“叫宝儿……宝儿来……快……”
第79章 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
老太太这是要交代遗言呐！潘阳对蛊一无所知，束手无策之下也只能赶紧去找袁宝儿了，袁宝儿听说秋月真人快不行了，一阵风的冲了进来！
一同冲进来的还有纪风花！
纪风花从离开天皇台就背着荆条跪伏在秋月草堂前，泪流满面的等候发落。
其实秋月真人没打算收拾她，纪风花原本就是个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瓜娃子。
被白风雅忽悠瘸了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纪风花不这么认为。
她认为她罪孽深重，如果不是因为她把袁宝儿的秘密告诉了白风雅，今天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所以秋月真人原谅她，她自己不原谅她自己。
冲进秋月草堂，一看到秋月真人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样子，纪风花当时就疯了：“姓潘的，你到底对我师尊做了什么！我跟你拼了！”
“住手……”秋月真人一边口吐白沫一边叫住纪风花：“是风雅给我下蛊……”
“什么？”纪风花如遭雷亟，慌忙扑到秋月真人身旁跪着眼泪哗哗的流：
“师——尊——”
袁宝儿也惊呆了，她从来没想过武功通神的秋月真人也有这么虚弱的时候……
其实正是因为秋月真人，袁宝儿的梦想才会是想要成为天下无敌的女侠！
她很羡慕秋月真人仗剑走天涯的潇洒，也很崇拜秋月真人第一剑仙的辉煌！
她终于成了秋月真人的弟子，却没想到秋月真人竟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了……
“师尊！”袁宝儿也扑到秋月真人身旁跪着眼泪哗哗的流：“师尊你怎么了！”
“快……来不及了……”秋月真人脸部扭曲，极其痛苦，她的脖子处那一点微凸仿佛疯了一般拼命的拱来拱去，秋月真人一把抓住了袁宝儿：
“磕头……”
袁宝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想都不想就给秋月真人磕了头，秋月真人两眼一瞪，强提一口真气，回光返照一般也不浑身抽搐了也不口吐白沫了，双手拿住袁宝儿的“缺盆穴”，同时厉声喝道：“风花，护法！”
袁宝儿睁大眼睛，浑厚的真气宛如长江大河源源不断的从“缺盆穴”涌过来，让她明白了秋月真人想要做什么，可是她已经失去了身体控制权。
【传功大法】一旦开始，被传的一方是很被动的，想要收回身体控制权，只有等她的功力超过了传功的一方，也就是至少要等传功一半之后……
所以袁宝儿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动的承受，她呆呆地看着秋月真人，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而纪风花早已泪流满面……
潘阳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秋月真人原本看起来是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中年道姑，但是从把毕生功力传给袁宝儿开始，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老，潘阳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她变成鹤发鸡皮的百岁老妪……
秋月真人是美人，也是英雄，她本来可以体面的死去，但最终选择了成全。
成全了袁宝儿。
成全了峨眉派。
唯独。
牺牲了她自己。
潘阳对秋月真人的一点儿小怨怼早已烟消云散，他只想出去抽支烟冷静一下。
到外面一摸却只有棒棒糖，潘阳苦笑着剥开包装纸，把棒棒糖含在了嘴里。
连棒棒糖都不甜了……
这时一个金鱼嘴的道袍老者弓着背凑了过来，嘿嘿笑着：“太师叔祖，我……”
潘阳：“滚！”
“好嘞！”青城派掌门余得水屁颠屁颠儿的滚了，没办法，这就是亲爹啊！
味同嚼蜡的含化了一支棒棒糖，潘阳终于听到秋月草堂里传出袁宝儿和纪风花撕心裂肺的哭嚎，他眉头紧锁，想要进去看看，但还是忍住了。
哭吧，哭吧……
余得水听到哭声先是一愣，旋即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顿时喜上眉梢：
一定是秋月真人死了！
虽然不知道秋月真人中了蛊的事儿，但以秋月真人这个年纪随时可能会死。怎么死都不奇怪，说不定坐在那里打个盹儿，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问题是峨眉只有秋月真人这一位剑仙，秋月真人死了，峨眉就没有剑仙了！
峨眉没有剑仙了，青城的机会就来了！
余得水甚至迫不及待想把消息传出去，空虚子、岳大先生他们一定很开心！
秋月真人一倒下，被峨眉压制了几十年的西南武道各派也一定都想翻翻身！
到时候峨眉式微，青城趁势崛起，或许还能代替峨眉号令群雄一统西南……
余得水刚想要脚底抹油，忽地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回头一看正迎上潘阳冰冷的目光，余得水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这才想起来潘阳是峨眉女婿！
毫不犹豫的席地而坐，余得水盘膝入定：太师叔祖您放心我现在就闭关！
您让我闭多久我就闭多久！
潘阳这才收回目光：秋月真人的死意味着峨眉派的天塌了，峨眉派的天……
宝儿撑得起来吗？
……
纪风花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的走了出来，向潘阳微微躬身：“您可以进去了。”
潘阳点头：“节哀顺变。”
纪风花顿时勃然变色：“潘剑仙休要胡言乱语，我师尊明明活得好好的！
“我师尊会长命百岁！
“呸呸呸！长命千岁！”
哈？秋月真人没死？潘阳一脸懵逼：“不是，你们刚才哭得那么伤心的……”
“我们愿意哭你管得着吗？”纪风花狠狠瞪了潘阳一眼，显然潘阳刚才的话刺激到了她的神经，但又因为袁宝儿的缘故她对潘阳明显亲近许多。
大概就是大姨子对妹夫的那种亲近。
深吸一口气，纪风花缓和了下激动的情绪，补充一句：“是师尊要见你！”
潘阳忍不住小声问：“刚才怎么回事儿？”
纪风花警惕地瞥了一眼盘膝入定的余得水，传音入密给潘阳：“师尊以为必死，所以传功给小师妹，不，是传功给掌门。但是等掌门的功力超过师尊之后，就强行震开了师尊的传功。也不知道掌门从哪里学来的破蛊之法，把师尊脖子里的蛊虫给挖了出来，现在师尊已经身体无碍了……”
第80章 破军
宝儿还会这个？
潘阳想明白了，这不是袁宝儿的本事，这是唐玉爷爷的爷爷唐傲的本事！
唐傲是唐门百年难得一遇的妖孽，在阴界亦是连孔真人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只是让袁宝儿得到了部分记忆，就把袁宝儿给打造成了不弱于唐玉的高手！
即便只是唐傲的一缕分魂夺舍袁宝儿，都能把唐门灭门，还捎带一个潘阳！
如果不是潘阳给袁宝儿留了一张通灵符，如果不是老爸为他打造了宝器……
后果不堪设想。
但如果唐傲没有夺舍袁宝儿，袁宝儿现在还是普通女孩，也救不了秋月真人。所以，只能说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了。
潘阳走进了秋月草堂，就见袁宝儿还钻在秋月真人的怀里抽泣呢。秋月真人确实是苍老了许多，大概就像是保养得不错的六十岁老人的样子，好比老白蛇赵阿姨的水准，要是做个拉皮儿染个发什么的还要更年轻些。
花白的长发披散下来如白云飘于床榻，秋月真人搂着袁宝儿平静得像幅画。
即便她生了颈纹的脖子包扎得好像木乃伊，也不妨碍她那出尘脱俗的气质。
潘阳心中一动，向秋月真人拱了拱手：“恭喜郭阿姨，生死之间有大突破！”
秋月真人点头微笑：“潘剑仙的境界，贫道痴活百年，终于生死之间悟了……
“惭愧，惭愧！”
我的境界？我什么境界？潘阳眨眨眼睛：吹过的牛逼太多，想不起来了……
但是气势不能输！
潘阳装逼的淡淡一笑：“什么是悟，什么是不悟？悟又如何？不悟又如何？
“浮云，都是浮云。”
秋月真人的笑容渐渐僵硬，她本以为已经悟了，现在却发现好像还没悟透……
潘剑仙，真是深不可测啊！
“对了，郭阿姨，”潘阳忍不住问她：“宝儿的破蛊之法……具体是怎样？”
“很容易呀！”说到这个袁宝儿可就来劲儿了，从秋月真人怀里钻出小脑袋，露出她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眯眯眼儿，得意洋洋的跟潘阳炫耀功劳：
“我一下就挖出来了呀！”
就这么愣挖？潘阳难以置信的看向纪风花，纪风花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
“当时太惊险了！蛊虫在师尊脖子里咬，那么多血管儿，我都不敢下手！
“掌门一下子就给挖了出来，那蛊虫合着血飙到了墙上，被我一剑斩了……”
飙？
潘阳吸了吸鼻子，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再一看草席都换了……
女汉子就是女汉子，忒敢下手！
潘阳还以为是袁宝儿从唐傲那里得到了破蛊之法，搞半天原来是暴力破解……
宝儿，牛逼！
不过也就是袁宝儿了，唐门的练眼之法‘千机眼’、练耳之法【谛听耳】和练手之法【金手指】，天下大概也就只有宝儿全都练到了‘登峰造极’了。好吧，其实不是她自己练的，但唐傲练的也就等于是她练的了。
至于唐玉，在袁宝儿面前就是个弟弟……
秋月真人血应该是飙了不少，但是能捡回一条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更何况虽然秋月真人传了袁宝儿一半功力，但生死之间有境界突破，其实是因祸得福。说的通俗一点儿，秋月真人之前将近百年都是量的积累，今天终于完成了质的突破。只是不知道现在的秋月真人是什么境界……
“阳阳，这件事还望你为我们保密。”秋月真人轻轻抚摸关门弟子的一头秀发，在当时的情况下袁宝儿能出手救她一命，让她真的老怀欣慰：
“如果被其他门派知道了，又要平添许多变数，峨眉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
“稳定压倒一切。”
潘阳点头：“放心吧郭阿姨。”
“报恩不隔夜。”秋月真人扶着袁宝儿起身，从床头小柜子里取出个小匣子，把小匣子打开里边儿是个小盒子，再把小盒子打开是个小兜兜……
潘阳嘴角隐蔽地抽搐了两下，他仿佛看到了他太奶在世的时候掀开外衣、掀开毛衣、掀开绒衣、掀开保暖内衣，最后从贴身的秋衣兜里掏出个折叠起来的手帕包，打开热气腾腾的手帕包露出来的是一叠毛票儿……
最大面额十元。
然后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拿出皱皱巴巴的一元纸币，让潘阳去买糖葫芦吃……
不觉，眼眶就湿了。
秋月真人打开了白丝小包，小心翼翼的把里面一口手指长的小剑给潘阳看：
“此剑是我年少时偶得的一口宝剑，你不要看剑锋晦暗无光，其实很锋利的！”
说着秋月真人拔下了一根银丝，轻轻的向着剑锋上一搭，竟然就这么断了！
都说宝剑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秋月真人连吹都没吹，这头发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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