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潮,我们陆家待你不薄,为什么要害鸢儿!”
冲进门的是陆宁涛和紧随其后的卫景珩。
比起陆宁涛的怒吼和不敢置信,卫景珩望向戴着易一容一面一具的陆书萱,冷笑地勾起唇角:“陆侍郎,这可不是碧潮,是你的好女儿陆书萱,你可要仔细看清楚了!”
话音一落,坐在陆书萱受伤的臀上、扭着她胳膊的陆锦鸢用力一扯,将陆书萱脸上的易一容一面一具毫不留情地撕去。陆书萱脸上刚结盖的伤口被这一蛮力同样波及,顿时血口直流,惨叫连连。
陆宁涛受惊地后退了一步。
先前,秦王告知他,他在京城的路上,遭遇到了一场暴雨和泥石流,发现开元山上有人为砍坏树木的痕迹。他原以为是刺客,但在调查中发现,陆锦鸢的落崖是被奸人所害,对方一定会趁他不在陆府时再加害陆锦鸢一次。
他本是半信半疑,但藏身在屋外,真正目睹陆书萱行凶后,整个人当头一棒犹如晴天霹雳地僵在原地。
压着陆书萱的女子撕去脸上的易一容一面一具,露出秦霜的容貌。
半个月前,卫景珩在实地考察后,理清了方玲玉如何害陆锦鸢坠崖的前因后果。但连日暴雨滂沱,路面垮塌马车损毁,早已并无任何物证证明这一切是方玲玉的毒计。
时间紧迫,为了在陆锦鸢醒来前解决掉这两个渣渣,为了让陆宁涛更直观地感受到方玲玉和陆书萱的歹毒,卫景珩决定使出一招,引蛇出洞。
因欠卫景珩一恩,急于想揪出谋害陆锦鸢真凶的陆宁涛,对卫景珩的安排言听计从,于是就有了这场假装离京、请君入瓮的陷阱。
与此同时,自陆锦鸢出事后,秦霜和秦宁为了戴罪立功一直监视方玲玉和陆书萱母女二人,窃听她们之间的对话,所以对此次陆书萱想要闷死陆锦鸢的计划了若指掌。
他们早在三日前,就将昏迷的陆锦鸢挪到了隔壁,秦霜甚至易容成陆锦鸢的模样躺在床上,等待着陆书萱的到来。
陆书萱的计划本是破绽百出,但她能这么轻松一步一步抵达到陆锦鸢的床边,全是因为卫景珩为了让陆宁涛亲眼见证陆书萱歹毒的犯罪,而在旁推波助澜。
“陆侍郎,陆书萱谋害陆锦鸢一事证据确凿,本王认为,应将她押至顺天府审理。”
顺天府管辖着整个京城的治安与政务,同时也联着六部及上书房,承接全国各地诉状。
顺天府尹最大的权势是可以直接上殿面君,有能力通过皇帝,影响、更改、甚至全面推翻众多衙门的决议。凭着一个职位的力量,能够同时插手众多中央部门的事务,且并不算越权。
而这一届的顺天府尹廉洁公正、立朝刚毅,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一旦有案件落到他的手中,非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调查个清清楚楚。
所以卫景珩觉得,将这件事交给顺天府去处理,比他身为秦王出面,更名副其实,且闹得人尽皆知,让陆书萱和方玲玉臭名远扬。
陆书萱一听要被押入顺天府,面对两侧手举尖矛的衙役,吓得哭喊道:“秦王,我的玉佩是被陆锦鸢昏迷前就给调换了,今日想到这些天的出丑和羞辱,一气之下,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了傻事……我错了,真的错了,求王爷不要把我交给官府……爹爹,我不是故意要害姐姐的……求你救救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姐姐的……”
见陆书萱当场被抓竟还不忘泼陆锦鸢一身污水,可怜兮兮地抱住陆宁涛的小腿,卫景珩脸色铁青地一脚踹了上去:“一时鬼迷心窍?你和方玲玉设计让陆锦鸢落崖,以为本王不知?好一个不是故意的!当本王是傻子吗!”
没想到秦王竟然调查到了这一步,难道他已经知道陆锦鸢就是十年前的那个女孩?陆书萱一时间有些慌乱,但嘴上楚楚可怜地狡辩道:“秦王,我和娘之前真的没有害过姐姐,我们在青州啊……您肯定是误会我们了……”
“一次次想要害我的明明就是你!”就在陆书萱狡辩的同时,一道气怒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只见面色仍有些苍白的陆锦鸢,被青娥搀扶着一步步地走进屋内。
她直接来到了陆宁涛的面前,在陆宁涛和卫景珩震惊的目光中,指着倒在地上的陆书萱,咬牙切齿道:“爹!我是被陆书萱和方玲玉所害!四年前,娘亲也不是病逝,她是被方玲玉一点一点下毒,给害死的!您一定要为孩儿和娘亲做主!”
“你胡说!!!”陆锦鸢突然的指控吓得陆书萱花容失色,根本没想明白一向傻白蠢的陆锦鸢被骗了这么多年,是如何得知所有事情的真相。
但她知道,沈轻眉过世已四年之久,当时毒是下在血里,物证早已全部消失!她和娘亲只要坚持不认,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娘亲毒害了沈轻眉。
“姐姐,你不能因为今日我犯了错,就觉得自己和大娘遭遇的不幸都是我和娘亲所为。”陆书萱哭哭啼啼地抽泣道,“你忘了吗,你出事的时候,我们都在青州……大娘生病的时候,娘亲一直用血救大娘,怎么可能毒害她?爹,姐姐刚醒一定是气糊涂了,所以才胡言乱语,你要相信孩儿啊……”
陆锦鸢的突然出现,直接吸引住了卫景珩所有的目光。
陆锦鸢醒来了,在陆书萱被擒的这一时刻醒来了,卫景珩久久提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
不同于望着小黄猫时面色红润饱满的容貌,此刻的陆锦鸢脸颊消瘦,面色发白,身体无力而需要搀扶走路,看得卫景珩在欣喜后阵阵的泛疼,忍不住上前轻轻地抱住了她。
“苒苒,你刚刚醒来要好好休息……一切都交给我。”
久违的温暖包裹住她的周身,熟悉的“苒苒”让陆锦鸢一瞬间有了想哭的冲动,不禁将虚弱的身子轻靠在卫景珩结实宽厚的胸膛上。
五日前,其实陆锦鸢就有了意识,渐渐能听清耳边迷迷糊糊的声音,只是脑袋沉重,一直睁不开眼睛。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手心的温暖,知道卫景珩每天都会握着她的手,轻轻地跟她讲话。
阿珩,早就认出了她……
在庆功宴上故意向陆书萱求婚,是为了狠狠地揭穿陆书萱虚伪做作的假面具,帮她出一口恶气。
他给陆书萱用玉颜膏、让青娥给她看病,其实不是真正地关心她脸上被猫爪抓出的伤痕,而是在玉颜膏加了一种特别招蜜蜂的花蜜。
陆书萱也完全是不作死不会死,连续涂了好几日的玉颜膏,特殊的香味渗入皮肤,于是引来了峰群的围攻。
卫景珩一步一步将陆书萱的怒气挑至最高点,就是等她忍耐不住对她下毒手,在爹爹面前当场将她抓个现行。
十年前,他曾说,未来一定要变得强大来保护她。
十年后,他真的,做到了。
一直默默地用自己的力量,保护着她,守护着她,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伤害。
☆、第67章 喂粥
在陆锦鸢靠着自己的胸膛熟睡之时,卫景珩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自己怀中的人儿。
当陆锦鸢不设防地靠着自己胸膛熟睡后,卫景珩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自己怀中的人儿。
他的目光轻轻地从她下意识勾着自己的手指上移开,落在她渐渐泛着粉润的俏颜上。
虽然三年前曾偷偷见过陆锦鸢几面,但卫景珩却觉得自己仿佛已经一个世纪都未见到苒苒。
尤其是确定自己的心意,得知陆锦鸢变成猫后,卫景珩抱着猫儿日日夜夜期盼着她能早日变回成人,盼着她会喜欢上自己,那难熬的程度让他的心酥酥一麻麻的痒着。
而今日,苒苒竟变回了人,就睡在自己的怀里!刚才还亲了自己!
卫景珩完全没想到,美梦,真的有成真的一天!
回味到刚才一触即离的吻,卫景珩的目光忍不住挪到了那双粉艳艳的红唇上,如今红唇轻轻启着,水润润的十分诱人,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一亲芳泽。
那就偷偷亲一下吧。
默默地俯下身,这样亲密无间的姿势让卫景珩的心猛得快了几分,扑通扑通,生怕过快的心跳声会吵醒陆锦鸢而努力镇定着。
但刚准备要么么哒时,床上突然挤上来一个圆滚滚的小猫身,只见跳窗而入的阿然一边喵喵叫着一边自来熟地趴进了陆锦鸢的怀里,一只白乎乎的爪子一把按在了他的脸上,阻碍着他的过分靠近。
被按了一爪的卫景珩,第一反应竟是苒苒不会又变回了猫吧!
但随即,见阿然将毛茸茸的爪子收回后,在陆锦鸢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懒懒洋洋地趴着,并未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卫景珩又不禁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太多了……
只是过了片刻,突然想到自己被一只猫围观着即将要偷亲苒苒的场景,卫景珩顿时有些小羞涩啊!
而他更怨念的是,该死的阿然竟还趴在陆锦鸢的胸口,肥肥的小猫身将陆锦鸢一片让他心头一荡的晶莹雪肤全部都遮挡住了啊啊啊,福利都没有了……
卫景珩用手催促着阿然尽快离开,睡回自己的猫窝去,哀怨的目光似乎想要感染到它如今妨碍主人幸福的行为,但这只小黄猫似乎有意与他作对一般,竟对他鄙夷地翻了翻白眼,朝着陆锦鸢的胸口更加亲热地蹭了蹭,敷衍地喵了一声。
于是生怕惊醒熟睡中的陆锦鸢,卫景珩直到最后都规规矩矩地抱着陆锦鸢,不敢有任何不轨的举动。
以至于,整个床上形成一个安静诡异却又十分温馨的场景。
卫景珩轻搂着熟睡中陆锦鸢,满足又心酸,想着等会该如何向陆锦鸢表白。而陆锦鸢怀里躺着一只四仰八叉的小黄猫,熟稔的姿态仿佛不是第一次睡在陆锦鸢的怀里。
陆锦鸢本担心自己会因为马车颠簸而睡不着觉,可卫景珩宽厚而温暖的怀抱却让她莫名地感到安心和放松,疲惫的身子竟是一闭上眼就熟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张开睡意惺忪的双眸,竟发现怀里多了一只胖乎乎的小猫,以熟悉的姿态暖暖地窝着她的胸前。
陆锦鸢这一刻脑海里一片翻腾,心中溢满着温暖和感动,好似回到了十年前自己抱着阿然睡觉的场景,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怀里的小猫。
然而这么一动,头顶立刻传来一道关心的声音,只见卫景珩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将她往怀里搂了搂,低哑磁性的声音就这样轻轻地拂过她的耳畔。
“苒苒,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卫景珩说完,立刻喊着青娥进屋,陆锦鸢这才发现自己竟亲密地睡在卫景珩的怀里。
陆锦鸢脸颊一阵灼烧和尴尬,但更多的是内疚,不禁离开卫景珩的怀抱,伸出柔软的小手,下意识地揉了揉卫景珩有些僵硬的手臂,满目关心。
“马车停了怎么不告诉我……”
属于女子柔软的触感令卫景珩全身一颤,一下一下力道适度,或轻或重的揉按更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
心脏不期然地失了频率,他装作不在意道,“我是习武之人,保持几个时辰不动弹,完全不碍事。”
陆锦鸢嗔怪地瞥了他一眼,脸颊绯红地反驳:“可以把我放在床上啊……”
卫景珩一愣,心虚地轻咳了一声。
他正要找个理由好好解释地自己明显是吃豆腐的行为时,进屋的青娥瞧见两人亲密的姿势,捂着脸笑盈盈地答道:“王爷恨不得抱姑娘一辈子呢,哪舍得放手,根本就抱不够!”
“青娥!”卫景珩轻斥一声,用眼神警告着她不要胡言乱语。
可往日凶巴巴又严肃的秦王殿下如今在暗卫们的眼里简直是个痴心一片的小绵羊啊小绵羊!而且有陆锦鸢这位未来的女主人在,一直受秦王威压而兢兢战战的青娥瞬间有了调戏主子的恶趣味之心。
“陆姑娘的身体恢复得不错,脉搏渐渐平稳而有力,除了呼吸有些急促,心跳得有些快,整个人精神饱满,面色红润……所以目前,虽尚有些虚弱和四肢无力,等用完膳后,会渐渐恢复体力。”
卫景珩听闻后悄悄松了一口气,谁知青娥的下一句话竟大胆地打趣起了自己,狂揭自己的老底,紧张得他一口气差点卡在了喉咙里。
“陆姑娘的气色虽不错,但王爷的情况却不容乐观。前段时间为了给陆姑娘疗伤,王爷耗费了两成内力将您的内伤调理得几近痊愈。此后宫宴当日,硬撑着未痊愈的身子与敌国将军比拼内力,伤上加伤,身体十分虚弱……”
“而阿然回来,姑娘迟迟不苏醒之时,王爷生怕姑娘出了什么意外,紧张得茶不思饭不想,好几日都没怎么用膳,一直守在姑娘的床边。现在,王爷眼部暗沉,面色疲惫,四肢僵硬,恐是……”
见青娥面色异常严肃,突然沉默了下来欲言又止,陆锦鸢顿时紧张了起来:“阿珩伤得很严重吗?”
青娥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王爷只是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个晚上搂着姑娘没睡,四肢有些发麻了。陆姑娘到时候给王爷多揉揉就好了。此外用膳时,也劝王爷多吃点补补身。不过我相信,有姑娘在,王爷一定会胃口大开的。”
青娥说着,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粥放在了床边,对着面色尴尬的卫景珩苦口婆心道:“王爷,照顾陆姑娘的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现在,姑娘安全地醒来,你可不能再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青娥难得会一句诗,顿时觉得自己形容秦王前几日消沉的模样形容得太生动形象了,不禁觉得自己才华横溢棒棒哒。
卫景珩都还来不及出口教训,就见青娥偷笑了两声,一溜烟地逃出了房间。
卫景珩暗暗咬牙,正想着等会怎么惩治贼胆包天的属下时,耳边却传来了陆锦鸢担忧紧张的声音:“青娥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为了救我损耗了两成内力,比试当晚也受了重伤?”
卫景珩见隐瞒不住,只好用轻描淡写的语气一笔带过:“方玲玉在你的房间里放了夜来香,毒虽然被青娥逼出,但你从开元山上坠落,五脏六腑都受了严重的内伤,我怕余毒残留在你的体内,所以当日运功给你疗了伤……”
卫景珩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两成的内力在他眼里不过尔尔。但陆锦鸢知道练武之艰辛,这两成内力很有可能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全部练回。
意识到卫景珩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默默地为自己付出很多很多自己从未知道的事情,她心口一痛,静静地望着卫景珩温柔如水的眼眸,唇瓣轻颤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竟是溢满了愧疚和一种难以言表自己的情绪。
“苒苒,你刚醒来,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吧,你想知道的事,我慢慢告诉你。”
主动端起热腾腾的白粥,卫景珩怕烫着她,小心翼翼地吹凉后递到了陆锦鸢的唇边。
陆锦鸢正欲伸手接过,却见他神色认真,语气明显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你现在气虚体乏,还是我喂你吧。”
从小到大只有娘亲喂过自己,陆锦鸢立刻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但见卫景珩执意要喂自己,又提到十年前自己也给他喂过粥的事情,终是绯红着脸张开唇,将他递来的白粥含入了口中。
闻到香味,饿肚子的阿然幽怨地冲着两人喵了一声,但他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然旁若无猫!
卫景珩一口一口地给陆锦鸢喂着,含笑地望着刚才还满满歉疚的陆锦鸢,在看见白粥后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顿时清澈晶亮,嘴角满足地上扬着,乖乖地张着嘴,心里满满是温馨和幸福。
十年前,他饥寒交迫饿倒在街头时,就是被陆锦鸢所救。
她也是这样一口一口地喂着自己,哪怕他当时并不领情……
刚醒来的病人第一顿必须要吃得清淡,所以白粥上只有几根青菜。但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白粥、香味扑鼻,入口温度适中,柔腻如一,瞬间勾起了陆锦鸢的食欲。
她在喝了半碗粥后,面色渐渐好转了起来,心里也多了一份宁静的幸福。
缓缓地喝着粥,陆锦鸢饱满的红唇因白粥染上一层淡淡的乳白色。她下意识地伸出小舌尖轻轻一舔,萌萌的表情十分诱惑,正回想十年前的卫景珩,手顿时一抖,差点打翻了粥碗。
“阿珩,你怎么了?”见陆锦鸢突望向自己,卫景珩顿时有些不自在了。
陆锦鸢却想起了刚才青娥的话,连忙从他手中接过粥碗放在桌上,紧张道:“是不是手发麻了?你刚才应该叫醒我的!何必保持同一个姿势,手不麻才怪……!”
手臂再度被一双温柔的小手轻轻地揉按,卫景珩知晓陆锦鸢误会后,立刻装无辜:“这一个月来,你一直很喜欢窝在我怀里睡觉,我以为这样能让你睡得舒服一点。”
想到自己身为猫时无节操的睡姿和卫景珩的各种亲密相处,陆锦鸢的脑子里完全一片混乱。她连忙红着脸反驳道:“是你……你喜欢抱着猫睡,我怕被你怀疑才……才装作不介意的……”
卫景珩一脸正色:“我以前不和猫睡,第一第二次都是你爬上我的床上。不让你睡你就挠床,在我脸上踩来踩去,还用尾巴骚扰我睡觉……我没办法,只好抱着你睡。”
被卫景珩语气委屈地一条一条翻着自己都完全不知的老账,陆锦鸢的心里顿时虚了一片。
“所以苒苒,你轻薄了我好多几次,你该怎么负责?”
充满磁性的且带着点蛊惑的笑意,热气吹得陆锦鸢的耳根都酥软了。陆锦鸢不服气,粗声粗气地反驳:“明明是你,一见面就轻薄我!给我洗澡!还把我贴在身上的叶子拿来了下来,简直色胚!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果真如传闻一般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恶魔!”
卫景珩一时懵了。他算算时间,那个时候陆锦鸢还未出事故,所以一直以为那时候洗澡的是阿然,但现在被陆锦鸢语气幽怨地一一道出,他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竟就是陆锦鸢!所以洗澡的时候这么抗拒,各种撕心裂肺地惨叫。
完了,那他岂不是给了陆锦鸢一个很糟糕的坏印象!
这和他想象中表白前的场景完全不同啊!
☆、第68章 求婚
见卫景珩紧张得语无伦次,吓得手心淌汗,陆锦鸢不再板起脸故意生气,而是问出了自己心底最好奇的一个问题。
“阿珩,我知道那日你不是故意。只是,我从未告诉过你真名,玉佩又一直在陆书萱手中,三年前,你是怎么认出我是当年的苒苒?又怎么会发现阿然就是我呢?”
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后,陆锦鸢虽没能睁开眼睛,但耳边却一直传来卫景珩低低的轻喃。
那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卫景珩竟是早就认出了自己,甚至早已发现阿然就是自己!
要知道,她变成猫的这一个月来,只能发出喵喵的声音,甚至怕被人发现,尽可能得不做出出格的举动让人怀疑,努力装作一只乖巧的猫随卫景珩回京。所以一度认为,自己在所有人眼里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
但万万没想到,卫景珩竟是早就看破了自己所谓的伪装……
见陆锦鸢没有真的生气,卫景珩空白的大脑总算缓过神来。
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低沉沙哑的嗓音将这些年的思念一字一句地轻轻道出:“十年前,我随外公离开青州奔赴沙场,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你的容貌而找不到你报恩,所以在边关练功学武、上阵杀敌的闲暇之余,开始画起了你的画像。”
“明明每日都因学武累得半死不活,几度想要放弃,但脑海里一幻想到你的容貌,整颗心都宁静了下来,再多的苦与累仿佛都能忍住和克服。甚至在母妃和外公相继离世后,唯有你的存在,成为了我这十年来唯一的动力。所以,在边关苦练七年,战胜而归时,我首先回到了青州寻你,那时才得知你姓陆,举家已搬至京城,同时得知了阿然的死讯。而当年我们相遇的破庙也再被我重造翻新,取名为陆景寺——你的姓与我的名。”
卫景珩的目光缓缓落在陆锦鸢的身上,午日的暖阳勾勒出她侧面柔和的线条,与他这些年幻想中苒苒长大后的模样几乎一致。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玉脂雪肌嫣红透白,煞是好看。尤其,那双与儿时如出一辙的清眸,美目流盼,灿若星辰,竟透着温婉和柔美,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里呵护。
“整整七年的画画,我将你的容貌深深地印刻在心里。所以三年前回京,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你。你在街头喂着流浪猫,笑容是和七年前一样温柔而恬静……”
卫景珩小心翼翼地抽出竹筒里的画卷,眼中的温柔和宠溺更浓,一一地将自己的得意之作展示给陆锦鸢看:“这几幅画是我这些年画得比较满意的画作,是想今年回京与你相认时,和阿然一起送给你作为重逢的礼物。在青州时,我尚不知你是阿然,对你打翻画筒发了怒,实在对不起……”
深吸一口气后,卫景珩鼓起勇气,引颈而望地将自己的画卷全部递给了陆锦鸢,轻轻道:“苒苒,虽然这些画不是什么名家名画,也没有什么收藏的价值,但都是我这些年用心所画,希望你能喜欢并收下它们……”
卫景珩的这些话,陆锦鸢觉得似曾相识,后而才慢慢地想起,她刚穿越到阿然身上的时候,卫景珩曾抱着她絮絮叨叨了好几回他思慕的心上人。
不但说要把阿然送给自己,连画卷和糕点都是精心准备,只为与那位心仪的姑娘相认……
那时,她只觉得秦王殿下怎么能那么话唠,所以听得各种敷衍,此刻,当她认真地听着卫景珩将这些年的事娓娓道来时,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她的心湖上激起层层浪花。
对她来说,当年的阿珩是自己儿时最好的一个朋友,对他最埋怨的就是当年他对自己不告而别,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她觉得自己冷脸贴了热屁股,对方并没有把自己当做朋友,因而失落了很久。
但她从未想到,对卫景珩来说,当年自己的出现竟是这么的重要,让他铭记在心了整整十年……甚至因此喜欢上了自己。
而记忆中,他一双白藕般圆润的手如今已经骨节分明而修长,甚至能感受到他健壮的胳膊中隐隐蕴藏的力量,可见他这十年付出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艰辛!
“这些画怎么可能没有收藏价值?明明价值千金……”
虽然早就看过了这些画卷,但当卫景珩亲自送给自己时,那种包含在画中深情令陆锦鸢的心口溢满了温情的感动,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她眼眶微湿,不禁接过卫景珩递来的画卷,轻轻地抱进怀里:“阿珩,谢谢你,我很喜欢……”
见陆锦鸢收下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画卷,卫景珩的眉眼温柔地一弯,那俊朗的眉眼之间,掩藏不住幸福的喜意。
他憨憨傻笑道:“回京的时候特别忐忑,怕你有喜欢的人不肯收下我的画……所以纠结了很久……”
陆锦鸢心口一酸,声音沙哑道:“既然那时你就认出了我,为何当时不与我相认?”
三年前卫景珩回京的时候,她根本就不认识顾子期。若是三年前相认,她或许就能发现陆书萱阴险偷走阿珩玉佩和书信一事,或许她就能早日认清陆书萱和方玲玉的真面目,他们之间也不会因此走那么多的弯路……
“那年我归京时,当街被暗算杀了两名行凶的刺客,嗜血凶残、杀人如麻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我怕自己以秦王的身份出现与你相认会吓坏了你,又怕对自己暗中不轨之人会伤害到你,所以一开始只是偷偷地站在远处瞧你,不知该如何开口。后来边关战乱,我只好匆匆离京,才未找到合适的机会与你相认,而是派了两名暗卫悄悄地保护你……”
三年后,得知陆锦鸢与顾子期订婚的那一刻,对于三年前自己没有鼓起勇气与陆锦鸢相认一事,卫景珩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哪怕现在,在说起三个月前得知陆锦鸢有未婚夫时,原本平静的语气仍不免酸溜溜了起来。
“那时,心情特别消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与你相认,会不会打扰到你的幸福。但,绕路去青州故地重游时,竟在路上遇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奶猫,长得特别像阿然。那一刻,我几乎觉得这是上天在给我一次机会,给了我回京寻找你的理由。所以忍不住将它捡回养在了身边,甚至给它取了阿然的名字,想在回京后将它作为礼物送给你。”
听到“阿然”的名字,一直窝在陆锦鸢怀里的猫儿“喵呜”了一声,竟摇了摇尾巴在卫景珩胸口轻轻地蹭了一蹭。
它湿漉漉的眼睛大大地睁着,伸出白乎乎的爪子拍了拍卫景珩,好似在说:“铲屎官,多亏了我,你们才能重聚,你要怎么奖励我!”
卫景珩温柔地伸手摸了摸阿然毛茸茸的小脑袋,继续将一个月前发生的事简要概括着,声音却随着回忆渐渐低沉了下来。
“回京的路上,在驿站里听到你的死讯,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我一直派暗卫保护你,你怎么可能出事呢!若是出事,我怎么可能会毫不知情!一定是假的,假的!但真相却是,暗卫怕我冲动回京,自作主张将你的死讯瞒了我整整七日……那日是你的头七,我怕你第二日一早就要入葬,所以急着赶回京想见你最后一面……”
想起那时在暴雨雷鸣中急速狂奔,卫景珩的心就一阵揪痛,好似能感受到当时自己赶不回京城,见不了苒苒最后一面时,那一刻的绝望与心死。
卫景珩的声音暗哑而微哽,陆锦鸢闻言,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眸。
当晚卫景珩吐血昏迷竟不是遇袭重伤,而是因为得知她的死讯惊慌在雷雨夜赶路,不料旧病复发,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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