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晓云压着心中冷笑,淡淡说:“我没有照顾他的义务。”
南晓祁头也不抬玩着手机。
李美珍看她的表情,心里就不爽,用力放下碗来:“什么你没有义务,感情你在这个家就是吃白食的,我就有义务跟你做饭了?我是你雇来的保姆啊!”
李美珍之前是做保姆的,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主人家开除了,嫁给南衡成后就再也没有出去工作过。
南晓云抬眸深深地看她一眼,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过许久,才低眉垂目地说了句:“我不敢雇您。”
“……”
李美珍要反应好久,才能直觉到她语气里带着的嘲讽意思,脸色涨红。
饭碗刚端起来又放下,眼看就要吵起来了。
南衡成工作大半天,又是赶火车才回来过节的,并不想生事也懒得管她们之间的事,“吵什么吵,你们两个人都少说一句不就没事情了。”
“是我要跟她吵?”
“……”
南晓云面不改色地听着继母铁青着脸骂她。
她吃完饭,跟爸爸说了句,“我去学习了。”放下碗就回房间。
身后继母又是一阵骂,“学习?成天学什么习,她有什么好学习的,也不知道要帮弟弟补补课!饭吃完了也不知道要收拾吗?哪家姑娘像她一样懒,懒成精了!”
南晓云微哂,转过身关上房门。
蹲下来,一丝不苟地把抵门器安装好。
她旋即听李美珍提高嗓门地说她的坏话,白眼狼养不熟,成天就知道板着一副死人面孔不知道给谁看的……
听见她爸爸悠悠地开口说:“有什么好说的。”
“她不就是这样的么。”
“……”
卧室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南晓云恍然间想起七岁前,她不肯自己走路,每次都骑在爸爸脖子上逛公园,拽着领子,要他往哪儿转就往哪儿转。
邻居看见都摇头感叹说南衡成太宠女儿了。
那时候她还是爸爸心中最最乖巧讨喜的宝贝。
明明长大后自己的性格也没变。
“……”
南晓云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难过了。
她木着脸,在窗外的虫叫声里,感情突然又沉浸到妈妈去世的那年。那时她对“交通事故”这个词还没有很具体的了解,只知道大人说,她妈妈出事了,车开进了河里。
人死了。
生活翻天覆地的变化。
爸爸带着她,办完所有过户手续后,把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牵到她面前说,这是弟弟。
然后一个陌生女人用哄骗小孩的语气对她说,以后我就是你妈妈。
一直要到南晓云长大才知道,当年警察欲言又止没告诉她的是,她妈妈的包里还有一张小男孩的医保卡,名叫南晓祁。
似乎是刚从她爸爸的贴身口袋里搜出来的。
后来南晓云总是在想,自己那个优秀强势的妈妈,在把刹车当油门踩着径直冲进河里的瞬间,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南晓云一直很乖巧。虽然不肯开口叫她妈妈,但对她跟自己爸爸结婚的事情,以及对她带着南晓祁住进她家里的事,都表现得不哭不闹的。
只有七岁半那年,看公百众合号YuriAcgn她第一次挨打,李美珍的耳光扇下来时她都不知道脸上该用什么表情。于是她离家出走了。
徒步走了五公里,到外公家,外公问清楚原因后直接要把她赶走。还是外婆拦着,让她住了一晚上,跟李美珍兴师问罪后才把她送回去的。
南晓云的外公家里生了七个女儿,到死也没生出儿子,连对她妈都没什么感情,更别说对她这个纯粹的小拖油瓶了。
六个阿姨也没肯收养她的,唯一对她好的四姨,也只是逢年过节给点零花钱的那种好。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生活的苦要担,没人有余裕。
南晓云从回忆中抽离,察觉脸颊冰凉凉的。
她懊恼地咬了咬唇,难为情地抬起手臂几下擦掉泪花,力气太大,蹭得脸都有点红了。
长叹口气。
她按亮灯,坐回课桌前。
拿起手机发现消息框里正好弹出一条提醒。
手机收到一条微信,很快又一条。
她解锁后点开。
薛星辰:[图片]
薛星辰:月色真美。
“……”
南晓云盯着那张她拍摄的月亮照片,放大看,唇角不自主地扬高。晦涩压抑的心情瞬间变好许多。
先把图片保存了。
月色真美。
好老的梗了。不过她第一次在夏目漱石的书里看见的时候,是有过心头微动的。
就跟现在一样。
南晓云捧着手机,半天也没想好要回什么,直到屏幕自动暗掉。
黑屏倒映着她唇角的弧度。
并不是需要她做什么,真的,薛星辰偶尔来和她聊聊天,南晓云就已经非常非常开心了。
第12章
中秋节放假回来。
一向小学生气氛的临城三中教室,下课开始莫名流行起了掰手腕游戏,男生女生都在玩,比谁的力气大。
“黑皮加油!”
“狗哥你是真不行……”
“忘了吗狗哥连女生都掰不过的哈哈哈。”
“靠,那是老大,老大是女的吗?”王启文的话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快快补救地说,“……是是,是归是,可她又不是普通的小女生。”
薛星辰远远地瞥他一眼。
她上节课刚睡醒,就被排着队过来的女生要求比扳手腕。一个个比过去,一路赢到了结束,中间停也没停,姿态轻松。
然后有些男生也凑过来说要跟她比。
薛星辰当然清楚自己的力气有多少。
她于是挑了两个身材单薄的跟他们比了下,全赢。然后他们就咋咋呼呼讲到现在。
扳手腕,都玩了两节课了还没有腻吗?
薛星辰打个哈欠,准备趴下来继续补觉的,又习惯性地抬眸望一眼南晓云。
她背脊直挺,握着笔,还在写试卷。
跟上节下课时没有任何变化。
也不知道要休息。
“……”
南晓云刚写完最后的句号,就见身旁拖过来一张椅子,施施然坐下,“扳手腕吗?”
她侧脸笑问。
南晓云怔愣了下。
然后默默伸出手臂,摆出了个掰手腕的姿势,又说:“你是不是应该坐在我对面?”
“……”
薛星辰其实就是来跟她搭个话,烦烦她,想让这个小书呆子稍微休息会儿。
扳手腕是开玩笑的话。
谁知道,小书呆子真的一本正经要跟她掰手腕了!
薛星辰眉头微挑,打起精神来了。
站起身把椅子挪到她的对面,握住南晓云的手,触感细腻,心里一荡漾。抬眸望着她的表情,南晓云偏了偏眼。
旋即感觉到南晓云有在使力气了。
她迫不及待要开始掰了?
“等等,”薛星辰唇角含笑,握着她的手,“没有点彩头吗?”
南晓云微微瞪大眼眸,仿佛很惊讶,“你刚才跟那么多女生掰手腕,都是有彩头的吗?”
“没有。”
薛星辰很快地摇了摇头,望着她,认真地说,“我只想跟你要彩头。”
“哦,”南晓云表情没什么明显变化。
只是语气明显软了些,“那你想赌什么呀?”
“让我想想——”
薛星辰右手握着她的手,沉吟半响,左手握拳撑着脸笑吟吟地望着她。
“……”
变成两个人的对视。
沉默片刻,南晓云偏开视线无奈地笑起来,唇角弯了弯又忍住,“你干嘛?”
薛星辰想了会儿,“你答应我一个小要求吧,具体什么要求,我先不告诉你。”
南晓云笑了,“胜券在握了?”
薛星辰:“嗯。”
“好吧。”
南晓云顺手捋起校服衣袖,露出一截雪白手臂,像模像样地说:“那就比比看。”
薛星辰忍不住发笑,“一、二、三……”
一说开始,南晓云那白软软的手真的挺有力气。
其实她体育是真的差。当年中考,只有投实心球是满分,所有老师都说她投球技巧烂得一塌糊涂,全是靠蛮力,硬生生投到满分线上的。
一下,薛星辰就知道自己是轻敌了。
忙正襟危坐,在快被她掰到结束的关头憋着一股气强行挽了回去。
僵持不下。
两人都沉默着,在拼命地使力气。
周围人迅速围观起来。
“快来看啊!老大在跟南晓云在掰手腕!”
“哦,来了来了!”
薛星辰还被他们分神了一下,又被南晓云趁机掰过去一大截,眼见又要结束。
“诶呦老大!”
“老大你行不行。”
“……”
男生们凑在一起高高兴兴地起哄唏嘘她,反正现在不会挨骂。
薛星辰连抬眼瞪他们的力气也没有。
“什么老大你行不行,老大是怜香惜玉,你们这些母胎单身什么都不懂。”
“哈哈可老大也是母胎单身狗。”
“……”
南晓云用尽全力,也没法一鼓作气掰到底,她力气快用完了,又想赢,不由想稍微分一下她的神。
抬眼,语气软软地问:“你到底想让我答应你什么事情?”
她们旁边围观着的人太多。
薛星辰似有些不好意思,边掰着手腕,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轻轻地说了句,“……本来是想带你出去约会的。”
她气息吹在她耳垂,话里透着股若有若无的勾人。
南晓云肉眼可见地红了脸,愣神间,手腕被她一下掰了过去,按倒底结束。
一气呵成。
“……”
正好上课铃响起来。
旁边不明所以的男生们开始起哄鼓掌,大笑说:“老大果然还是老大。”
“明明能很快赢的,非要慢慢磨,好坏哦……”
刘韵走进教室,看在他们围在一起还以为是在打牌,远远望了眼,奇怪地说:“你们在干什么呢?”
“上课了。”
薛星辰起身,站在周围一群男生面前,弯着眼眸居高临下地对南晓云说:“约好了,时间你定,地点我选。”
她唇边带着愉悦笑意,回去睡觉了。
南晓云沉默几秒,无奈地垂眸笑了笑,从桌肚里拿出这节课的书本。
本来是她想分她的神……
—
南晓云约时间,定的是本周末的下午。她本以为薛星辰会带她去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没想到是去临市博物馆。怪正经的场所。
下午的光线亮澄金灿,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临博馆门口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分成有预约和未预约的两路队伍,队伍往前的速度挺快。
薛星辰到处张望,一转过身,就在公交车站的方向找到了她。
她正远远地走过来。
目光对上,薛星辰唇角立刻不自主地扬了扬高。
笑容有点傻气,移不开眼。
“……”
她竟然穿了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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