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筠正改稿改得烦躁呢，头也不抬道，“你不是回来拿东西吗，什么你们我们的，有什么话快点说。”
江怀瑾莫名有点委屈，“我这不是想关心你一下嘛。”
桑筠冷笑，“这么关心我？那你来帮我画。”
江怀瑾：……
他转脸看向秦眠，刚好迎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拿着东西准备走人。
走之前，还不忘提醒秦眠，“明天的年会你可别迟到啊。”
秦眠把一叠资料放到手边，淡淡道，“既不用我致辞，也不用我主持，我迟点怎么了。”
“你少来这套啊。”江怀瑾点点他，又瞄了桑筠一眼，“你跟她，都不许迟到。”
他自己说完，琢磨着又觉得不太对劲，怎么这话说的好像秦眠跟桑筠是一家似的，有点怪异。
桑筠只觉得他啰嗦，忍不住威胁道，“你再不走，年会那天我就让你穿裙子上台。”
江怀瑾：？
第27章
江怀瑾愿不愿意穿裙子她不知道,好不容易有个放松的机会，桑筠肯定是不会缺席的，无论她怎么推托或是忽略,这公司能撑起来,也有她的一份功。
大小姐可不是低调的性格，年会那天穿了条Elie Saab的春夏高定礼服过来,雇明星化妆师做的妆发,美貌惊人不说,脖颈上一条钻石项链,更是贵气逼人。
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照见镜子时自己也高兴,组里的小姑娘们来找她合照，桑筠也都应了，还主动提出来自己拿手机来拍，被调侃说她脸小,就是站在前面也不怕。
江怀瑾什么模样她都见过了,就算是见着穿西装梳起头发也不稀奇。
倒是秦眠又让她惊艳一回，他明显就是打扮过才过来的，那身修身的西装就不说了，他的身材一直都是AS里最好的那个,不然也不会被称作是首席男模了。还是禁欲系的那款。
他梳了个半背头,头发整齐地从侧边一缕缕地往后抓，鼻梁上架着她送的那副金丝框的眼镜，单侧没有头发遮挡，镜腿镶嵌的钻石便露了出来,骚气的要命,一打眼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个男明星呢，看得桑筠愣了好一会儿才敢上前跟他打招呼。
“大明星啊你，这么闪亮。”桑筠调侃他，“今天也太超过了吧。”
她过来说这话的时候，秦眠也不可避免地被大小姐今天这幅打扮给惊艳到了。
今日的桑筠乌黑浓密的卷发披肩，脑后束起一些，被一枚满钻发夹卡着，转脸侧身时，那点光亮在绸缎般的发中显得格外璀璨。
她的妆一直不会太浓，负责她妆发的也知道不用在桑筠的脸上做加法，略施薄粉即可。不过她涂红唇很好看，与那张脸相配着，复古又大气，很难复制。
尽管大小姐每次出现在公司的时候都是很漂亮的，哪怕是天天见，也不会变得习以为常。不止是他，恐怕公司里大多数的员工都是这么想的。
说实话，她这身打扮不算太隆重，比她夸张的多的是，但从大小姐入场到现在，都不知道收割了多少惊艳的目光了。
“还好。”秦眠朝她点了点头，“稍微收拾了一下。”
桑筠揶揄他，“还谦虚是吧？”果然闷骚。
秦眠不接她这句，话锋一转，“大小姐今天也很漂亮。”
“也？”桑筠乐不可支，忍不住用臂肘撞一下他，“就说你知道自己今天好看，心里偷着得意吧。”
秦眠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了片刻，倒是跟着笑了起来，冷感褪去了许多，眸底像是闪动着光，或许是桑筠站在他面前，能够通过镜片清清楚楚地看清他颜色略浅些的瞳仁。
桑筠忍不住想，如果站在日光下，秦眠摘下眼镜，那或许就能看见他这双眼睛被照得如同清透的蜜一般，汩汩流淌着澈底的光。
就是可惜了，他不怎么爱笑。
桑筠随口问，“你等会儿是不是要上台？我可听江总说给你准备了稿子呢。”
秦眠没给发小留什么面子，“那稿子写的挺烂的。”
桑筠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哎，好歹他也是央美的好吧，名师的写作课他可没少上呢，就被你这么全部否决啦？太不给面子了。”
秦眠评价道，“就是废话太多，都是煽情。”
桑筠朝他挑眉，“听你的意思，等会儿你上台的稿子是你自己写的咯？那我可得洗耳恭听了。”
秦眠对自己更不客气，“我写的也是废话。”
桑筠乐得不行。她怎么现在才发现秦眠这人这么有意思啊？
他俩站在偏角落的位置，看着不太显眼，却没有逃过某些人的眼睛，桑筠刚跟他说了两句，于俪就捏着香槟杯朝秦眠走了过来，邀请道，“秦总监，喝一杯？”
桑筠瞥了眼她拿着的那两个杯子，心说那这是没自己的份了，她不愿意掺和到这种场合里，便拎着裙摆准备离开。
秦眠朝于俪点了点头，“不用了，谢谢，”
于俪过来前，已经想到了秦眠会拒绝，不过她揣了一点侥幸，觉得这种场合，又当着别人的面，秦眠或许会接过这支酒杯，结果没想到，还是没戏。
她恍惚了几秒，秦眠拒绝完就已经转身离开了，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江总身边去，与他交谈起来。
于俪咬了下嘴唇，抬脚跟上桑筠，“——桑组长！”
桑筠被她这一嗓子吓得差点没站稳，“怎么了？”
于俪把酒杯放到一旁，亲热地挽上她的手臂，“桑组长，这年会还没开始呢，咱们聊聊天呗。”
桑筠跟她不熟，哪怕是去乌镇那回，也没说上几句话。她领着秦眠在乌镇里到处乱逛，竟然奇迹般地没跟于俪撞上过。
她不屑于做什么表面功夫，疑惑地望向于俪，“聊什么？有事你直接说就行。”
于俪讪笑两声，“我就是想问问桑组长，秦总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桑筠瞪大眼，指了指自己，“这种问题你问我？”
于俪有理有据，“俗话说，最了解自己的往往就是敌人嘛。我想着你们……”
“行行行，你打住。”桑筠摆摆手，“你少脑补啊，我们俩没到那种水火不容的地步。”
于俪撇嘴，小声道，“大家都知道你们关系不好。”
桑筠：。
“我可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你要是好奇，可以自己去问。”桑筠在一处甜品台边停下，“这问题你就算去问江总，估计他也说不出来，你只能去问秦眠。”
于俪听完，难免有些失望。
她从来没有遮掩过自己对秦眠的意思，许多跟她熟悉的同事都知道，与她有相同心思的也不少，只是不像于俪这样摆在表面上。
秦眠来AS也好几个月了，就算没接触过，也该听说过秦眠到底是个什么性格了。到底想法是一回事，实践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截至目前为止，跟秦眠说话最多的女性就只有桑筠一个人了。
只是他俩不对付，上个星期江总的秘书送文件进办公室时，还听见桑组长在跟秦眠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嘴。
想到这里，于俪念头一转，“桑组长，要不然您帮我去问问？”
她去旁边听着，要是秦眠故意跟桑筠说反话，那她就按照相反的来就好了。
桑筠原本想刺她几句，怎么想到让自己去问这种神经问题的，不过念头一转，她又问道，“就算你知道了答案能怎么样？要是他喜欢的是跟你截然相反的类型，你难道还真为了他去改啊？”
于俪一脸理所当然，“不行吗？”
桑筠摇摇头，叹气道，“那还真不行。”
眼见着于俪的表情不太对劲，她又补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你要是喜欢他那张脸，那替代品多好找啊。”桑筠随意道，“长得帅的多了去了，你条件也不差，完全可以看看别人嘛。”
于俪幽怨地看着桑筠，秦总监可不止有一张脸出众，这位大小姐到底明不明白他这个单身汉的含金量到底有多少啊。
话不投机半句多，于俪怀疑自己再跟桑筠聊下去能把自己郁闷死，只好去找其他同事说话。
桑筠也不介意，端详着面前那些小蛋糕，正犹豫要挑哪个来尝尝的时候，秦眠的声音忽然从她身后幽幽冒了出来，“这里面黑森林的最好吃。”
“？”桑筠被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秦眠垂眸看台上摆着的那排甜点，“江怀瑾几乎尝过了所有的种类，最后的结论是黑森林蛋糕最好吃。”
桑筠撇了下嘴，“谢了。不过你应该早点来。”
秦眠：“怎么？”
“有人好奇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异性，想让我来问你呢。”桑筠拿了一块黑森林蛋糕，“不过我猜你自己或许都不知道，万一碰见个喜欢的，不是异性都行。”
听懂了她潜台词的秦眠：……
“我性取向正常。”他转过脸，“江怀瑾在找你，过去吧。”
桑筠睨他一眼，“原来你是来传话的啊？我就说嘛。”
原本还以为秦眠是来找她闲聊的呢，果然是她的错觉。
桑筠左右扫了扫，瞥见江怀瑾就在斜对面不远处，便提裙摆去找他，聊了两句后，问他有什么事。
江怀瑾茫然道，“什么事？”
桑筠：“不是你找我吗？”
江怀瑾听着更懵了，“我什么时候找你了啊，流程不是还没开始吗？”
桑筠：……
-
因为秦眠那番评价，江怀瑾上台的时候，桑筠认真听了下他的发言，要是换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企业家，这些话就显得有点虚伪了，还好他的年龄和那副看起来风度翩翩的皮囊救了他。
桑筠虽听着有点牙酸，但偷偷扫过附近的同事表情后，有些意外地发现其实他们还挺受用的。
不过这也就是江怀瑾从来不会在员工身上克扣油水，无论是福利奖金还是各种补助，从来都没有少了他们的。
要是换个周扒皮，员工心里早一片吁声了。
稿子末尾，江怀瑾展望了下新年公司的发展前景，只要游戏成功上线，明年这时候就该发年终奖了。
江怀瑾说完后，邀请秦眠上台。
桑筠知道他想要把自己和秦眠一同拉上去，不止是做个项目组的负责人，美术组的组长，而是想要跟他们一同持股，做公司的股东。
也就是桑筠不喜欢上台去讲这些场面话，不然排在秦眠后头的就是她了。
秦眠今天这幅打扮上台，身姿卓绝地站在灯光下，当着所有员工的面不慌不忙地推了下眼镜，食指上一枚铂金素戒，显得那双手背绷起青筋的手格外性感，线条利落。
一瞬间大部分受控的目光都被他这个动作给勾走了。
还真是像大明星，桑筠暗想。
比起江怀瑾的‘真情实感’，秦眠的稿子就利落多了，言简意赅，全文绝对不会超过一千字，但句句精炼犀利，一气呵成，听起来非常舒服。
照理说秦眠该是个理科生，没想到文采也这么好，当他结束发言绕过话筒朝台下鞠躬的时候，底下掌声雷动，江怀瑾甚至兴奋地站了起来。
桑筠顺着秦眠的动作看见他的发尾，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光，与他身上的锋利融合在一起，有种非常矛盾的美感。
秦眠直起身，垂下眼睫，目光穿越过层层人群，穿过那些或崇拜或狂热的视线，精准地落在她的身上。
双目相对的瞬间，桑筠在如雷般的掌声中，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错了一拍。
第28章
桑筠对这种事情觉得很莫名。
秦眠那张脸,她们在国外第一次见的时候她就领教过了，她承认他有点‘姿色’，但也没到这种程度,这段时间看他也越来越顺眼了。
果然敌意消散后,做朋友是很容易的事情。
再加上还有江怀瑾这个中间人帮忙说和，就算再看不顺眼,偶尔还是会被他叫去办公室里一起商量事情,同一个公司,总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桑筠总觉得哪里好像怪怪的，但是她又说不上来。
秦眠在她身边坐下的时候,行政部的人已经在准备抽奖的道具以及奖品之类的了，游戏的确还没来得及上线，前期开发花了不少钱，但他们先前接的那些单子的营业额非常可观,搞点抽奖福利还是没问题的。
桑筠捏着一颗车厘子,眼神往秦眠身上飘，“你等会儿参不参加？”
秦眠淡定地拿湿纸巾擦手，“不去。”
“干嘛，怕自己运气差啊？”
“不想抽中奖品。”
桑筠撇嘴,不太相信,“这么说你手气很好咯？”
秦眠补充借口，“人太多了。”
桑筠是坐在中间的，江怀瑾跟秦眠说话得越过她，见这俩人嘀嘀咕咕,便凑过来问,“聊什么呢？”
桑筠一本正经,“秦总监说他手气特别好，一抓就能抓到特等奖。”
秦眠：……
江怀瑾狐疑地望过来，“真的假的啊你？”
秦眠捏着叉子，面不改色的模样像是拿着刑具的刽子手，“她乱说的。”
桑筠笑嘻嘻，“我这不是相信秦总监么。”
秦眠扳着一张脸，听见这话连眉毛丝都没有动一下，搞得好像有多油盐不进般，眼观鼻鼻观心，低声回应道，“你跟我还是少来这套吧。”
江怀瑾低低‘唉哟’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别人就算了，作为秦眠的发小他能听不出来么，这句话他说的真是有够亲昵了，就算是上升到打情骂俏的高度都不为过。
也就是桑筠这个傻姑娘，还以为秦眠只是像寻常那样跟她拌嘴，你一句我一句的，反而显得江怀瑾像是个外人。
……行吧，都是迟早的事情。
往好处想，大概就是江怀瑾曾经期待的‘三人行’或许在不久之后可以实现。
不过说不定那时候的组合就是小情侣和他这个电灯泡了。
桑筠和秦眠斗得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江怀瑾坐在她背后神游，都已经想到秦眠和她的订婚宴该送什么礼物上去了。
不过这念头一转，江怀瑾又有点郁闷。
这俩人怎么看着谁都没开窍啊？
-
大部分员工对抽奖这种事情还是很热衷的，尽管从奖品的数量以及公司的人数比例来看，中奖率并没有那么高，幸运儿就那么几个，但每个抓住藏着纸条的抽奖球的时候，心里都会怀有一丝希翼的。
这抽奖还不止有一轮，不然挨个抽完就结束了，时长不够凑的。
行政部把这次年会流程安排的不错，又趁着这个机会在抽奖的流程里安排了点互动小游戏，搞得会场里热火朝天，笑语不断。
他们‘恶霸三人组’并没有参与到这些游戏当中，但看热闹这种事情，江怀瑾和桑筠还是不会拒绝的，秦眠就纯属被这对师兄妹拉过来的。
恐怕秦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要是换在从前，像这种时候，无论江怀瑾怎么软磨硬泡，他都不会松口的。
而现在秦眠站在桑筠身边，面上不动声色，却没有漏掉她说的没一句话，偶尔的偶尔，他还会对大小姐的某些预测发表一下感想。
说着说着，大概是多喝了两杯，会场内的气氛被推向了一个小高潮，桑筠开始撺掇着秦眠去试试手气，玩笑说就光抽来玩一下。
秦眠原本不太愿意，但后来听她又说，要是抽中了再放回去，就当他们仨之间的小游戏，变相凑个热闹算了。
江怀瑾原本还在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员工们玩闹，这段时间她们忙的几乎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他就不挤进去了。
听见桑筠的建议后，他忽然也来了劲，起哄着要秦眠来试试，看看他的手气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秦眠无语，“我没说过那话。”
“嗯嗯嗯，那你来试试。”江怀瑾充耳不闻。
秦眠只觉得这俩人跟幼稚鬼似的，桑筠最夸张，什么点子都是她想出来的，还要拉上江怀瑾一起闹。
江怀瑾不知道是乐于看见自己吃瘪还是什么，明明早两年就已经很稳重了，现在竟然也开始不着调起来。
秦眠被他们磨得没办法，只好上两步台阶到抽奖箱旁边，从里面选了一颗透明的塑料球出来。
桑筠非常配合地掏出手机开始录像，江怀瑾负责解说。
说实话，他们这会儿就是在逗秦眠玩呢，没想着他真能抽中什么大奖，不过六等奖的数量倒是挺多的，都是小红包，参与感更强一点。
桑筠的镜头对准秦眠，从他线条无比清晰的侧脸往下移，定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慢条斯理地从透明球里拿出纸条，在镜头里打开。
无比清晰的特等奖三个字刺痛了江怀瑾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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